餘老爺氣得臉色鐵青,等他反應過來時,手掌已經打在餘非晚臉上。

他怔怔看著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相信,從小到大,他就沒打過任何一個子女,如今就因為幾句話,他動手打了餘非晚。

春杏看到兩人鬧別扭,慌忙上前扶住餘非晚,替她鳴不平:“老爺,您怎麽能打姑娘呢?若是連您都看不起她,她該有我心寒,這裏可是她的家啊!”

餘老爺眼裏閃過一絲愧疚。

老夫人帶著威嚴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沒人給晚晚撐腰,祖母護著你。”

“娘,你怎麽出來了?”餘老爺小跑著上前,攙扶住餘老夫人。

餘老夫人瞪他一眼:“晚晚是餘府的女兒,是堂堂正正的嫡女,回到家還受欺負,那這個家回得還有什麽意思?你是晚晚的親生父親,連自己女兒都不心疼嗎?”

“娘,當初是她哭鬧著要嫁給平陽侯,家裏幾經勸阻都沒用,現在過得不好她又鬧著休夫,您就這樣任由她胡鬧?”餘老爺實在忍不住,怒視著餘非晚。

“如今你得罪平陽侯,讓他成為京中笑話,他牽扯到餘家,屢次找麻煩,你還想讓為父怎麽辦?”

餘老爺痛意淩然的重新看向餘老夫人:“娘,你不能再這樣縱著她了,她惹出這麽多事端,對餘家的生意影響很大。”

餘老夫人跨出府門,直走到餘非晚麵前,看著她腫起的臉頰,滿眼心疼:“晚晚,疼嗎?”

餘老夫人伸出枯老的手掌,想撫上她的臉頰,又怕碰痛她,手掌在她臉旁停住,隱隱帶著顫抖。

餘非晚雙手握住餘老夫人的那隻手,笑著搖頭:“祖母,不疼,不用擔心。”

餘老夫人回過頭去,狠狠瞪餘老爺一眼:“對自己女兒都下這麽重的手,怎麽有你這麽當爹的?晚晚當初也是被平陽侯哄騙,你不心疼她在平陽侯府的遭遇,隻會怪她給餘府帶來麻煩。”

“你年輕的時候,給我惹的麻煩還少嗎?我什麽時候苛責過你?家裏是講情的地方,不是讓你動輒打罵的。”

餘老夫人滿臉慈祥地拉過餘非晚的手,帶著她往裏走:“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桂花糕嗎?我特意命人做了些,你跟我來嚐嚐。”

餘老爺沮喪的看著餘非晚跟他擦肩而過,他在心底反問自己,難道真是他做錯了嗎?他不過是為餘府著想,他有什麽錯?那些官家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餘家經商哪能招惹得起?

他低頭,看向自己手掌,還是不太相信打了餘非晚一巴掌。

他夫人還活著的時候,他也曾抱著餘非晚逗趣,那時候一家人其樂融融,現在想想,日子過得真快,餘非晚已經嫁過人,夫人也死了有十多年了。

餘老爺歎口氣,雙手背在身後,向著祠堂而去,他想夫人了,有許久都不曾和夫人說過話,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麽管餘非晚才好。

餘非晚跟著餘老夫人回到院裏,下人們及時端上桂花糕。

餘老夫人長歎口氣,費力的坐下。

餘非晚眉頭一皺,擔憂詢問:“祖母,你的身體是怎麽回事?最近總是生病在房中休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餘老夫人笑得和善:“都是老毛病,人老了不都這樣嗎?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怕是熬不了幾年了。”

“不會的。”她從椅子上彈起,眼中的擔憂更甚:“我替祖母把脈,祖母還能多活幾十年呢,怎麽會身體這麽差?”

餘老夫人也不阻止她,伸出手臂來:“那你就診一診,祖母也想看看你這神醫能如何醫治。”

她按上老夫人的脈搏,眸色一暗,掃向屋中的東西,沒發現有可疑的植物後,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試探開口:“祖母,你屋子裏不能放**,少吃橘子等物。”

“我等會開副藥,祖母喝下好好休息,相信假以時日,祖母的身子會好的。”

餘老夫人眼神微凝,臉上一瞬間浮上冷意,不過很快就恢複正常。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這些東西我不碰就是,不過你也不能太任性,你始終是餘家的人,不要讓你哥哥難做,這餘家還指望著若安繼承家業呢。”

餘非晚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她點頭應下:“我知道。”

老夫人笑著拉過她的手:“話雖這麽說,但你也別讓自己吃虧,有什麽委屈,都可以和祖母說,祖母替你撐腰。”

她眼中感動,細數這餘府裏,隻有大哥和祖母對她真心,其餘的都巴不得讓她死。

她吃了桂花糕,又喝些茶,這才向老夫人道別。

春杏頗感欣慰的開口:“二姑娘,有老夫人向著您,您以後就不用這麽受委屈了。”

“到底是不能讓祖母再操心,她該好好享受榮華富貴才是。”她寫下一紙藥方,交到春杏手裏:“去抓藥,熬好給祖母送去。”

“好,奴婢這就去。”春杏接過方子,福身離開。

餘非晚關上窗子,點上蠟燭,昏暗的屋內瞬間籠罩在橘黃的燭光中。

“二姑娘,皇上宣您進宮。”下人小心的稟報。

她端茶的手一頓,輕輕放下茶盞,她倒是把皇上這邊給忘了。

她換身衣服,跟著下人來到府門口,一名太監就站在馬車邊,向她微微行一禮:“樂平縣主,皇上有事召您進宮,事出緊急,還請樂平縣主跟雜家走一趟。”

“可是皇上生了病?還是說皇上查到前段時間刺殺我的刺客?”

雖然她知道皇上說的徹查不過是做做樣子,但萬一真找到線索呢?她也好提前把趙思若做的勾當公之於眾。

太監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淺笑著催促:“樂平縣主,這都是聖意,雜家一個奴才,不敢隨意揣測,待縣主進宮,自會知曉。”

餘非晚不再多問,她深知早晚都會進宮,前段時間她受傷,皇上想說的話一直壓到現在,如今總算是等不及了。

她坐上馬車,暗處喬氏撇撇嘴,眼裏都是嫉妒之色:“得意什麽,早晚我的蝶兒也會出人頭地。”

她得趕緊把餘非晚進宮的消息告訴蝶兒,這可是個找蕭大公子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