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是高等文明的產物，我以自己作為交易，讓這場天賜降臨。”
顧望秋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永生是因為你的交易才在現世泛濫成災的。”
“我倒是想，可惜它沒有選擇我。”顧佳惋惜道，“它選了你，作為第一培育人。”
“選……我？”顧望秋瞳孔驟然緊縮。
顧佳道：“是的，永生選了你。天賜是因你存在，為你降臨。”
她說……
永生的存在，是因為我。
顧望秋愣住。
所以造成現世災難的人，是他？
他一直想要摧毀永生，阻止永生收攬考生。
可是眼前的女人卻告訴他。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別，開玩笑了。”顧望秋雙手發抖道，“什麽永生選了我，什麽研究室，什麽你是我媽……”
他真正的母親，為了保護他陷入沉睡，至今未醒。
他甚至沒能帶著母親去更好的醫院治療。
他隻能躲在這些考試裏，逃避現實。
顧佳歎氣：“你隻是失憶了，遲早會想起來的。”
說著，顧佳就搭上顧望秋的肩膀，想要安慰一番。
顧望秋猛地甩開她的手，抬頭說道：“別開玩笑了，我媽現在還躺在醫院昏迷不醒，我的朋友因為那些感染者寸步難行，他們離通關隻有一步之遙。”
“我卻在這裏聽你胡說八道，講一堆毫無邏輯的東西。”
顧望秋邊退後邊搖著頭，眼底盡數是冷意，“可笑，實在可笑。”
顧佳收回手，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我……”
“讓我出去，我沒時間聽你瞎扯。”顧望秋清醒過來，他道。
顧佳皺眉，她不理解顧望秋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你冷靜一點，為了那個與你毫無血緣關係的女人，和我在這兒大吵大鬧，合適嗎？”
顧望秋怔住：“什麽叫毫無血緣關係？”
“你就從來沒懷疑過為什麽醫生救不了她？”顧佳說，“因為她是一串數據，一段被永生篡改的數據，你懂嗎？”
“那你呢？”顧望秋質問道，“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媽，可我從不認識你，我二十二年的人生軌跡裏你根本不存在。”
顧佳咬牙道：“是，我確實在你七歲的時候離開了你，可那是因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至少我還讓你爸爸陪著你，一直到你十七歲。”
顧望秋仿若聽到什麽笑話一般，“我根本不認識你說的那位父親。”
“我說過，你的記憶被篡改了，那個女人隻是永生的一串數據。”
“可至少她陪了我整整五年！”顧望秋忍不住吼道。
顧佳頓時愣住。
他雙眼猩紅，聲音微微發抖，“她才是我媽啊，你怎麽忍心拿我媽來騙我？”
她僵在原地，許久說不出話，喉嚨處像是被針紮了一般，疼痛難忍。
“對不起。”許久，她道了聲歉，“小秋……”
顧望秋閉眼，使勁把眼淚往回憋。
“你道什麽歉。”
顧佳的眼眶也逐漸濕潤，完全沒有先前那種極其厭惡小孩的態度。
“我不知道，但我總覺得我……好像做錯了什麽。”顧佳哽咽道，“你還那麽小的時候，我就離開了你，我不是個稱職的母親。”
顧望秋鼻頭酸楚，硬撐著說道：“你沒有錯，送我出去吧。”
“是生也好，是死也罷，我怎麽樣都和你沒關係。”
顧佳知道他誤會了什麽，連忙解釋道：“不是……”
“送我出去。”
“小秋，你聽媽媽說……”
“你不是我媽，別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
“小秋！”顧佳蹙眉，“如果我不是你母親，你覺得我會費那麽大的力氣在你記憶中樞留下我的數據嗎？”
顧望秋抬頭，“什麽意思？”
“這不是真正的我。”顧佳的身影突然變得透明，“這是我為你留下的最後一道保護罩。”
“我自己。”
顧望秋的心髒忽然急促地跳動起來，“什麽叫你自己？你說清楚。”
顧佳微微一笑。
“回光返照指的是我。”
“十五年前我離開的時候，曾在你的記憶中樞留下了我的部分數據，一直沉睡至今。”
“在你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我就會出現，為你抵禦一次致命傷害，換你安然無恙通過考試。”
顧佳把目光轉向屏幕，考場內的人們躁動不已，戰火即蔓延至十字門。
“十五日要降臨了，你得活著出去。”
顧望秋：“我當然會活著出去。”
“很抱歉，小秋，這是你長這麽大以來，我們第一次相遇。”顧佳笑，“不過以後會有機會的，等你找到那個女人在考生裏留下的數據，把她徹底抹消掉以後，我們會再次相遇的。”
顧望秋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在高塔洞內經過雪地時，曾進入到潛意識裏。
那個小時候的自己也說過一句話，等他沒有母親的時候，就會見到過去的自己。
所以……
他這五年和“母親”的那些回憶，都是假的嗎？
“你該出去了，我的數據會為你修複，但是你的記憶，隻能靠你自己去找。”
顧佳輕輕推了一把顧望秋，他頓時飛出去幾千米，周圍的景象一閃而過，根本看不清。
顧望秋心底滿是疑惑。
可他想要詢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答案麽。
顧佳已經告訴他了。
真相就是他這五年的記憶全是假的。
那些同學的存在也很可能是數據投射，並不是真的。
“少主，少主你還好嗎？”
顧望秋慢慢睜開眼，此刻他正躺在十字門旁，千殤和望陵的人守著他，擊退了一波又一波考生。
魏意見顧望秋沒有吱聲，還以為是聲帶受損，正想著要不要掏根樹枝來讓他在地上寫字。
顧望秋忽然咳嗽了幾聲，沙啞道：“沒事，咳咳……讓他們住手。”
魏意雖然不明白意義何在，但既然顧望秋都發話了，她照做就是。
“麻煩你了，去讓他們停止交戰。”魏意對旁邊的千殤成員說道。
顧望秋被魏意攙扶著慢慢走向戰場中央。
底下的考生人數多到可怕，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