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秋快步上前，扶起千雪，“先起來吧，地上涼。”
千雪借著顧望秋的力才勉強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已經一天沒有進過水，又因為擔心李歸一夜未眠，現在臉色極其蒼白，嘴唇失了色，眼圈微微泛青，儼然有股要昏倒的趨勢。
顧望秋：“我可以救他。”
千雪破涕而笑。
她就知道，隊長不會讓沒心沒肺的人隨意入隊。
先前對顧望秋僅存的那點偏見在此刻全然消失。
“但是。”顧望秋話鋒一轉，讓千雪剛燃起來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她下意識吞咽了著口水，有些緊張的望著顧望秋。
顧望秋安之若素道：“如果他的傷勢恢複了，我不會再幫助你們。”
千雪愣住。
很快又想起東方玄當時和她說的話，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麽。
“隊長說……你是自由的。”千雪盯著他的眼睛，“我當時不懂他的意思，但是我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
顧望秋淺笑，沒有要說話的欲望。
千雪見他笑了，也扯了半個笑容，隻是這笑比較勉強，看得出她現在心情很複雜。
顧望秋越過她，徑直走向李歸，在確保不會動到他撕裂的傷口後，把他背在了身上，並讓千雪跟在身後一起下了山。
楓葉飄落，零落在地上，被人踩出清脆的聲響。
到山下的時候，天色逐漸開始變暗。
令顧望秋覺得意外的，是喬慈居然還呆在那個地方沒有走。
看來確實傷勢很重，否則怎麽會等到現在。
喬慈本來昏昏欲睡，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音，立馬驚醒過來。
他看到顧望秋身上背了個男人，身旁還跟著個髒兮兮的女人，頓時有種自己也能完美融入進去的感想。
“哥，你還真是別扭，說不救人，結果一撈直接撈倆，佩服！”喬慈誠服道，說著還握拳作揖，場麵一度滑稽。
顧望秋語塞。
“你還能走嗎？”
喬慈搖頭：“我要是有那力氣早跑了，還呆這裏做什麽。”
千雪看出顧望秋有些為難，便提議去攙扶喬慈，但喬慈擺了擺手說：“還是等他扶我吧，你看起來也沒休息好。”
顧望秋：“……”
所以他是個工具人？
將李歸帶回陣營後，顧望秋又折返回來，把話嘮的喬慈給扛了過去。
喬慈還打趣道：“顧哥，沒想到你力氣還是挺大的，怎麽那會跑不過我呢？”
那是因為他用了技能點啊。
顧望秋直視著前方，“懶得跑。”
“還挺會隱藏自己啊。”喬慈笑嗬嗬道。
走到陣營後，喬慈本來還想放鬆一下準備睡個覺，定睛一看，帳篷旁邊居然停了一輛巨物！
喬慈眼睛瞪大，情緒激動，聲音也有些亢奮：“坦……坦……坦！”
蘇小瑩看到又一名傷患，立馬掏出繃帶，上前去給喬慈止血。
喬慈驚訝的都忘了道謝，隻顧著看坦克，結結巴巴的，語言係統像是出了障礙。
“坦……坦克，我靠……坦克，你們不驚訝嗎？你們怎麽沒反應啊？”
“這可是坦克啊！坦克！我靠！”
顧望秋把他扔在地上，疲憊地對蘇小瑩道：“別理他，把藥上完就行。”
蘇小瑩忍俊不禁。
震驚了許久的喬慈，在蘇小瑩的不斷勸說下，總算接受了這個事實。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千雪之所以不說話，並不是因為淡定。
反而是因為太過激動，臉上已經沒法展現表情，就這樣呆呆的凝視著坦克。
喬慈雀躍道：“難怪你一點都不慌，有這玩意兒在考場那不得橫行霸道？想去哪去哪，還有那群感染者什麽事兒啊！”
蘇小瑩笑：“是啊，確實可以想去哪就去哪，跟度假似的。”
問就是她已經體驗過了。
千雪呆呆地點頭，“厲害。”
顧望秋沒覺得多震撼，隨手丟給喬慈和千雪兩個帳篷，還給了他們幾張符籙。
顧望秋：“晚上睡覺的時候貼裏麵。”
喬慈問：“有啥用？”
顧望秋調侃道：“防止你與感染者親密交流。”
喬慈詫異地說：“真的假的？就貼個符籙就不會咬我們了？”
顧望秋麵色突然冷淡起來：“假的，誰貼咬誰。”
喬慈立即換了副笑臉，恭迎道：“我就過過嘴癮，問問。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千雪忽然想到陣營外圍了一圈的黃紙，“李哥，所以周圍那堆黃土……都是符籙？”
喬慈疑惑地看了眼千雪，又看了看顧望秋去，見後者點頭後，識趣地沒有出聲。
蘇小瑩掏出鐵碗，點燃柴火，正準備煮鍋粥吃。
夜裏氣溫下降，隨著天數會越來越低，現在已經像秋天靠近了。
顧望秋去坦克裏“拿”了些碗和筷子。
其實都是他在不夜皇城裏換的，隻是憑空出現難以讓人相信，他得找個借口，免得引人注意。
“哇，好香啊！蘇姐姐手藝真不錯！”
喬慈吃了口肉粥，青菜和濃稠的米味融合在一起，香甜可口，溫熱感從喉嚨一直延伸到腹部，讓人感覺丹田裏都有不少力量。
蘇小瑩很少被人這麽誇獎，耳朵有些泛紅，但好在麵上還是很鎮定，裝作平和道：“就是普通的白粥，你們吃的習慣就行。”
遲遲醒來的李歸聞到香味，不禁吞咽了一下。
旁邊的千雪立刻幫他盛了碗粥，吹涼了後慢慢喂給他。
李歸身子有些僵硬，但看到千雪一臉擔憂的時候，還是張了嘴巴把粥吃了進去。
沒吃幾口，他就急忙擋住千雪，聲音沙啞道：“我自己來就好。”
千雪遞給他勺子，李歸接過後，垂下頭吃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落寞。
千雪知道其中緣由，她也明白這會不是勸慰的時候，讓李歸一個人靜靜也好。
顧望秋說的對，所有的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她不能就這樣草率的斷然隊長他們身死了。
既然在中央還沒有尋到屍體，那麽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她堅信，他們一定在某個狹隘、陰暗的角落裏等著自己。
她一定會把他們完完整整地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