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秋有一絲動搖。
57個考生,而且都在基地裏麵,他進去就能接觸到更多考試信息。
“我們可是背靠國家的,所有資源都來自國家和政府,政府的力量你還不相信嗎?”馮三趁機加了把火,讓顧望秋徹底無法說出反駁的話。
“而且我們現在已經很好地抑製住永生的泛濫……”
顧望秋:“……沒說不信。但你既然找上門了,想必調查過我的家庭背景,你知道我什麽情況。”
馮三表示十分理解:“我知道你很在意你母親的事情。”
馮三露出沉重的表情,說:“根據特案組調查結果,全國地區每年都有3-5人無故陷入昏迷,至今未醒,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五年前,也就是永生剛開始泛濫的時候。”
顧望秋皺眉。
“你之前有向醫院詢問過吧,他們是不是每次都說,以現在的醫學手段是無法讓他們清醒的。”
顧望秋眨眼,表示肯定。
馮三嚴肅道:“那是因為昏迷的原因和永生有關。但具體要如何讓他們蘇醒,恐怕隻有去裏麵尋找。”
顧望秋沒有立即表明態度,而是讓馮三先離開,他需要一段時間來思考究竟該怎麽選擇。
“好,你慎重考慮,我電話號碼就在桌上,你願意加入就給我打電話,到時候我派人來接你。”
顧望秋輕笑未語。
“好好想啊!這可是為國家做事,光榮的嘞!”
……
兩年前顧望秋母親突然昏迷不醒,送至醫院被診斷為植物人。
顧望秋剛得到消息的時候隻覺得晴天霹靂,老天爺給他當頭一棒。
但無數個夜晚的崩潰與自愈讓他無法輕易敗給人生。
他開始去找兼職。
問了很多家老板都不收學生,更何況還是個要高考的學生。
顧望秋沒辦法,隻好去各種酒吧和KTV麵試,最後一家賣煙的店鋪收了他。
顧望秋至今也很感激那位老板。
隻是顧望秋沒幹幾個月,老板就走了,店鋪也麵臨倒閉,顧望秋的工作涼了。
後麵他換了好幾份兼職,發工資第一時間就跑到醫院繳費,又連夜趕回學校,宿舍大媽破格讓他進了好多次。
高考期間的他太過忙碌,以至於最後沒能如願考出好成績,曾經的班主任罵他想不開,說打工荒廢了他本該璀璨燦爛的一生。
顧望秋沒有說明原因,和班主任道別後,選擇一所因資助貧困學生而建立的學校,雖然偏僻得很,路程也不方便。
但勝在有補助資金,顧望秋過得也算輕鬆。
日子好景不長。
因為永生拉他進去考試的緣故,自己總是突然消失不見,引起了警方的關注。
那些警察過來騷擾他幾天,發現查不出什麽又灰溜溜地走了,緊接著一批又一批,一次接著一次,再好的脾氣也被這群人磨沒了。
顧望秋從之前的言聽計從變成如今這般生人勿近,真的怨不得他自己。
夜裏,窗外風聲作響,顧望秋平靜地躺在**,眼前分明是漆黑的,但他渾然不覺得恐懼。
以往的事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可是關於永生的記憶,他卻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回憶永遠止於那場遊戲——《死亡撲克牌》的第五回合。
再往前大腦就是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榜上玩家,也不知道紙條上兩個名字是誰。
顧望秋的永生過往,如嶄新的白紙。除了橫線以外,隻有那層薄薄的書皮。
書頁處,是撕裂的痕跡。
顧望秋甚至找不到凶手是誰。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麽進的考生。
翌日。
顧望秋像以前那樣,到點就去上課,沒課就騎自行車去外麵兼職。
下了班,因為路程過遠的緣故他沒有辦法在門禁前趕到,不想麻煩宿管阿姨的他選擇住在店裏。
但他隻能睡在那個剛好容納一個人的躺椅上,連身都翻不開,隻能小心翼翼地移動。
今夜雨下得很大。
顧望秋聽著雷聲,輾轉反側許久,一直到半夜才昏昏睡去。
他在想,如果沒有永生。
母親就不會住院,他也不用遭受那麽多非議,他可以如願考上心儀的大學。
而不是曾經擁有一腔熱血和高遠誌向的他,現在隻能委屈在一所平凡普通的大學,前途渺茫,未來一片漆黑。
他看不到路的盡頭,自然也不相信有光。
一周過得很快。
顧望秋今日起得很早,店鋪老板有事不能來替班,就叫他頂一天,回頭給他加班費。
“小夥子,一個肉包多少錢啊?”
一位麵黃肌瘦的大嬸走了過來,她頭上帶著白色的毛巾,雙眼炯炯有神,盯著籠裏的白嫩包子,口水都快落下來了。
顧望秋麵無表情地照著菜單上的價格說:“一塊一個,兩塊三個,要幾個?”
“一塊啊。”大嬸猶豫了一下,哆哆嗦嗦地從兜裏掏出一枚銅色硬幣,看起來年月很久,兩麵都已經氧化生鏽了。
大嬸摸了又摸,塞到顧望秋手裏,一臉憨厚地笑著:“你看這夠不夠啊?”
顧望秋接過那枚奇怪的遊戲幣,沉默了一會。
“夠了。”
拿袋子裝了三個包子遞給大嬸。
大嬸卻詫異道:“怎麽是三個?小夥子你算錯了。”
顧望秋將硬幣捏在手裏,說:“沒錯,我數學很好。”
“哎喲,你別騙我啦。”大嬸笑得合不攏嘴,“你是瞧大嬸髒兮兮的,可憐死啦,才給我裝三個的吧?”
顧望秋望著她:“沒騙,就是三個。”
大嬸笑得眉眼彎彎:“謝謝你啊,小夥子,你人還怪好嘞。”
“我啊,是從山上來的。”說著,她動作緩慢地指向山裏,顧望秋隨之看去,那處是連綿不絕的山峰。
“我丈夫去年死了,家裏就我跟婆婆。我家婆瞧不上我,嫌我長得醜嘞。那我也不能跟老人家計較……”大嬸打開了話閘,不斷敘說著她的過去。
“婆子身體不好,我就每天照顧她,還給她煎藥什麽的。但她還是沒熬過去,昨天晚上走啦,唉。”
大嬸眼神垂下來,歎息道:“我啊,給他們家忙活大半輩子,今天終於能下山,過一回我自己的生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