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節 心防難破
他狂暴粗魯的話語讓我瑟瑟發抖起來,尖聲嘶喊著隻想逃離這裏。
“小姐不要怕,我是葉落安,我不會傷害你!”察覺到驚嚇到我,他的語調變得輕柔,再次伸手想來碰摸我。
葉落安?
好熟悉的名字,但是,他是誰呢?
我想不起來。腦袋中紮著千萬根尖刺,思緒早已徹底地消散。
他的表情中滿是憐惜,我依然隻覺恐慌。
全身上下皆是尖銳的痛楚,我隻是拚盡最後的意識,死死地隱忍著。麵對葉落安伸過來的手,拚了命想要逃離,卻無法動彈。即便掙紮,稍微動一下,便是深入骨髓的痛。
我苦了臉,臉色發青。
葉落安察覺到我的抗拒,猶豫片刻,收回手,蹲在一邊幹著急,不敢再伸手去碰觸近在眼前的人。
眼角的餘光瞥見仍舊跪在一邊的眾宮人,咬緊牙關,殺氣漲了一瞬,卻又跌了回去。冷漠的聲音由低啞的語調發出,平添了幾分陰沉,“將他們押下去每人杖責三十大板,然後趕出宮去!”
不遠處的暗衛領命押著宮人悄然離去。
我的身體再次開始抽搐,喉嚨處的瘙癢,讓我忍不住咳嗽起來。即便是輕咳一聲,依然牽動全身,血氣逆流,憋紫了我全身的皮膚。
痛到難以忍受,我低聲地啜泣,直到痛楚逐漸地減弱,感官變得麻木,身體如同不再是自己的,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我仍舊**著咳嗽,滿嘴的鐵鏽味,讓我又幹嘔起來。
胃酸泛起。混合著血液,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意識渙散,卻無法徹底的消散。所有難於承受的感覺,我一直清醒著在承受!
葉落安多次想來碰觸我,都被我強烈的抗拒所製止。他眼眶泛紅,看向身後無甚存在感的暗衛,“李墨白怎麽還沒有來?”
“李公子與主子在一起,已派人前往通知。”暗衛的聲音沒有起伏,即便眼前的人痛苦難當,他依然無悲無喜。
“落安。這是怎麽回事?”又過去了好半晌,才響起另外的聲音。
“先別問這些,墨白你快去看看小姐。”葉落安焦急的推著急匆匆趕來的白衣男子,語調益發沉痛。“小姐的心智混亂,特別怕人,你千萬不要嚇到她。”
看見躺在地上,正努力蜷縮著自己的的身影,李墨白的黑眸中蘊含著暴風雨。暴戾之氣在俊朗的臉上一閃而過。
蹲下來的瞬間,表情又柔軟下來,語調溫和如和煦的春風,“小梨,過來我這裏。”
小梨?我迷惑了一瞬,卻記得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深深地刻在了我的靈魂裏,但是,無法回想。眼前被濃厚的冷汗壓著,我憤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看看是誰。汗水滑進眼中,刺痛了眼膜。
再次閉上眼。然後猛然睜開。
“不要害怕,過來我這裏。”李墨白繼續誘哄著。
透過發絲的縫隙。我終於看清了眼前的男子,俊美無儔的容顏,讓我紅了眼眶。夢裏夢外,他的臉都從未在我腦海消失過。
不用費神去想,腦海中已經閃過了一個稱呼,扁了扁嘴,我萬般委屈的開口,“師父。”
“小梨。”李墨白的聲音變得哽咽,撲上前來將我抱在懷中,溫柔而堅定,像是怕我消失一般,緊緊地將我禁錮在他懷中。
“疼。師父,我好疼。”他的手碰觸到我的皮膚,我頓時尖叫起來,扁著嘴差點放聲大哭。
“讓我看看。”李墨白本想執起我的手把脈,卻發現我的手軟趴趴的,眼眸一沉,無視我的抵抗,抬手輕輕地放在我的頸間。
明亮的黑眸益發低沉,猶如蘊含著暴風雨前的烏雲。
我瑟縮了一下,弱弱地開口,“師父。”
“不礙事。”李墨白抬眸衝我笑笑,食指中指並列擱在我頸間,一股溫熱的氣流緩緩流入我的身體中,催動了血脈,頸間又熱又癢起來。
我不適的想要掙脫,李墨白攬住我的腦袋,柔聲開口,“乖,可能會有點痛,但是你不要動,很快就好。相信我,好不好?”
驚疑的看著他滿是認真的臉,我懵懵懂懂的點頭,雖然極為不適,依然隱忍著。
他說的,我要照做。有聲音在如此的提醒著。
隨著灼熱感加劇,我體內的血氣翻騰起來,所有的熱流全部湧向頸間,刺痛感逐漸集中,我憋紅了臉,呼吸也變得困難。深刻在靈魂之上的痛楚,讓我顫抖到不能自製,手無法動彈,隻好瞪著腿反抗。
李墨白單手鉗製著我,額頭溢出汗珠,玉白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手指挨著我的皮膚緩緩的向下,瞬間傳來的尖銳刺痛感讓我放聲地尖叫起來。
刺痛感隨著李墨白的手一路往下,痛不欲生的感覺讓我尖聲呼喊到嗓子都變得喑啞,李墨白卻依然不為所動。
像是憋著一口氣無法吐出,李墨白的臉由白轉紅,漸漸地轉為青紫色。
葉落安與紀尚在一邊看著,雖然不明所以,卻同樣心急如焚。
我倉皇的想要逃,李墨白攬著我的腦袋不放,俊臉由青紫轉為慘白。
我疼得眼淚都溢出了眼眶,憤恨中又氣又急,看著李墨白近在麵前的手,猛地張嘴咬住,瘋狂地撕扯著。
李墨白悶哼了一聲,身體顫了顫,卻依然沒有放手。
鐵鏽般的味道從口中的布料上傳來,痛楚奪去了我的理智,我拚命地咬著口中的手臂,不曾鬆口分毫。
痛楚徹骨,心如刀絞,眼淚肆意流淌在臉上,淹沒了我的視線。
一路撥開我的衣裳,待手移動到我的右肩處。李墨白低喝一聲,一直緊緊貼著我皮膚的手猛地彈開,數聲輕微地‘撲哧’聲,數根牛毫針帶著血柱接連地破膚而出,疾風般射向空中,然後被風一吹失了力道,墜落在地上。
“一、二、三……十二!”
葉落安湊上前去,數清掉在地上的牛毫針後,臉色發白。“好狠毒的招數!”
“有毒。”紀尚用手巾護手捏起其中的一牛毫針,聲音顫抖。麵色同樣發白。牛毫針身呈現暗黑色,針尖帶著幽藍的色澤,確實有毒。
“真是大手筆!”冷哼一聲,葉落安的眼中閃過殺氣。
“或許近日,他會有大動作!”紀尚彎腰將地上散落的牛毫針全部拾起,又用手巾細細包好。才轉頭看向癱倒在地上的白衣男子,“墨白,怎麽辦。該假裝中毒嗎?”
逼出在我體內遊走的牛毫針,李墨白一邊用手壓在我右肩處的傷口,一邊大聲地喘著粗氣,像是力氣用盡,反而軟倒在我的身上,麵色發虛。
聽得紀尚的詢問。他才點點頭,“這是自然,不能過早的暴露我們的底牌。”
在最後的劇烈疼痛後,身體中的痛楚倏忽之間消失不見。我才緩過氣來,慢慢地張嘴放開李墨白手臂。
全身上下大汗淋漓。又覺疲軟無力,我晃了晃腦袋。啞著嗓子開口,“師父,我的手還在嗎?”
感官在漸漸地恢複,思緒也慢慢地回歸,卻獨獨沒有傳來雙手的感覺,我不由得恐慌。
“還在,不用擔心,會沒事的。”李墨白柔聲回答。
我嗯了一聲,隨著意識消散陷入昏暗之中。
似乎做了噩夢,醒來時,我尖叫著坐起身來,冷汗染濕了衣裳。
夢中的情景,在醒來的瞬間忘卻。
“小梨。”守在床邊的人立刻站起身來,帶著無比喜悅的表情看著我。
是蕭冬辰。
迷茫地看了她一眼,頭痛欲裂,我仍舊忍不住顫抖。
發現雙手恢複了知覺,我抬手抱著頭,縮著身體瑟瑟發抖。
“小梨,還是覺得很疼嗎?”蕭冬辰含著眼淚,滿臉心疼的看著我。嬌小的身體如同在風中搖擺般顫巍巍,紅腫的眼眶讓人一眼便看出她哭過。
我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囂著深刻在記憶中的痛楚,仿若別人一碰,那種撕裂般的痛楚便要重新複蘇。
打了個寒顫,我打從內心抗拒著其他人向我靠近,摟著被子縮向床裏麵。默默地垂下頭,將自己封閉在狹窄的空間中。
“小梨。”蕭冬辰有些受傷,眼圈再次紅了起來。但是看著我脆弱的表情,卻沒有哭出聲來,隻是柔柔地看著我,“我去找李公子來。”
說著,便向外跑去。經過房門處時,卻被門檻絆了一下,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她的眼眶再次泛紅。
怯怯地回眸看向我,見我正觀察著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愣是衝我笑了一下,才站起身來再次跑走。
不多久,又聽得一聲悶哼聲。
她這笨手笨腳的毛病,今生已是無望被治愈。
我依舊蜷縮著,不由胡思亂想,昏迷前的痛楚仿若複蘇,眼淚不知何時流了滿臉。
“小梨!”聽得李墨白的聲音,我才抬起頭來,淚眼朦朧處,麵上的表情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
“過來!”李墨白衝我張開雙手。
我捂著頭,眼淚橫飛,隻是拚命地搖頭。看見李墨白的表情微微黯然,我悄聲解釋,“不要抱,會疼。”
“我保證,輕輕地抱著你,好不好?”聽了我的話,李墨白的眼眶立刻便紅了起來,越發放柔了語調,黑眸中透露出濃重的悲傷。“一定不弄疼你!”
我蹙眉想了想,微微點了點頭。慢慢地挪上前去,李墨白抬起修長的手欲來抱我,方才碰觸到我的肩膀,刺痛感襲擊神經,我立刻驚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