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節 越來越亂

“混蛋,你在對小梨做什麽?”雨聲中突然傳來的怒喝聲,破空聲緊接著而來,我瞬間清醒,分明就看到有數支羽箭衝著李墨白的腦袋而來。

“小心。”見李墨白不動,依然伏著臉向我靠近,我頓時急了,憤力地將李墨白從我身上推開。

三支羽箭堪堪擦著我與李墨白之間而過,插入左側的牆壁之上。

驚嚇之餘,見李墨白平安無事,才鬆了口氣。

李墨白眯起黑眸,抬手將我攬在自己身後,才抬頭去看來人,“東方大人,您這是何理?”

“倒是李公子,你這是想做什麽?”咬牙切齒的聲音,卻是東方吟。

我探頭看去,東方吟一襲黑衣,撐著油紙傘站在不遠處,身邊站著數十名模樣恭敬地男子,其中一人手上拿著弩箭,想必方才的羽箭便是他所射來。

東方童站在東方吟的身邊,紅唇含笑,臉帶無辜,眸中卻是深深地嫉恨。

“難道看不出來嗎?”李墨白看似隨意的很,卻細心的抬著左手遮去我頭頂的雨水。

我乖巧的站在李墨白的身邊,不說話,也不走開。圈手把玩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內心無比安定。

“把小梨還給我。”東方吟沉著臉,雙眸定定地看著我,再無往日裏的鎮定。

“還?”李墨白清幽的語調聽起來讓人隻覺得想笑,“東方大人,您怕是糊塗弄錯了立場吧?”

“要說立場,你的立場是什麽?”東方吟絲毫不退讓。臉上的表情分明寫著,若是李墨白再不放過我。他會直接過來搶人。

“這與你無關。”李墨白依舊閑閑地模樣,絲毫不曾擔憂。

隻是雨水不停在衝刷著,他的臉色逐漸蒼白,看著他本就消瘦的身影,我不由擔心起來。

東方吟冷下臉,抬起手來,他身邊的數十名男子無一例外的掏出弩箭,箭尖齊齊對準著站在我身前的李墨白。

“不要傷著小梨。”冷漠地吩咐這麽一句,東方吟揮下手來。

數道破空聲響起,劈天蓋地的羽箭從四麵八方席卷過來。羽箭地速度本就極快,東方吟手中的這些更加厲害,竟然可以自由的轉彎,控製其軌道。

無數的羽箭飛散至不同的方向,加上雨幕的遮掩,軌跡難尋,消失蹤跡。

我暗暗地扣緊袖中的紅袖,一旦發現李墨白有危險。立刻便會出手相救。

不過,顯然我多慮了。

依李墨白的武功,豈是幾隻羽箭所能傷害?

就見他的右手隨意地一揮,麵前的雨水頓時被隔絕,肉眼可見空中停滯著數十顆雨滴,衣袖再一揮。雨滴如同箭矢一般,狂射出去。

聽得數聲‘碰碰’的撞擊聲,數十枝羽箭紛紛落地,墜入雨水之中。

正待鬆口氣。額心傳來詭異的感覺,抬眸。眼前突然多了一隻羽箭。速度又快又狠,竟是近在咫尺。避無可避。

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瞪大眼睛,全身的汗毛都倒數起來。

危機時刻,李墨白突然伸過手來,如同夾菜一般,僅用食指、中指便將快要觸及我額頭的羽箭夾住。

我驚魂未定,差點站立不穩。

抬眸看著李墨白閑閑地表情與帶著笑意的黑眸,我頓時咬牙切齒,他絕對是故意的。方才那麽多羽箭都已經被他打落,為何獨獨漏掉射向我的這一支?

自然,是因為他故意漏水。

真是死性不改,無論何時,李墨白都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哼,是在報複我方才刻意否認與他關係,順便著警告我,不許再忤逆他嗎?

我憤懣。

揮手將羽箭射回東方吟的腳邊,李墨白清幽的聲音帶著輕鬆,“東方大人,您是不是該好好的查查,是誰想要取小梨的性命?”

順便提醒東方吟嗎?

真是一箭三雕。

我偏頭冷哼。

察覺我的心思,李墨白抓住我的手,黑眸中蕩漾著盈潤的笑容,“我們走。”

手心傳來的熱度,有些不太正常,我詫異,抬頭看向李墨白,他額頭掛滿雨珠,臉色蒼白中又帶著一絲詭異的紅暈。

怎麽突然就變了臉色?

跟著李墨白走了一步,他突然踉蹌一下,我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支撐他全身大半的力道,關切的看著他,“你沒事吧?”

“沒事。”李墨白淺笑著搖頭,黑眸中的光芒卻漸漸地渙散。

頓覺不妙,我踮起腳尖,探手摸向李墨白的額頭,手心傳來異常灼熱的溫度,我焦急起來,“你發燒了?”

“不妨事。”李墨白依然清淺的微笑,腳步更是虛浮,黑眸中的光芒漸漸地消逝,突然就歪頭倒在我的身上。

“墨白、墨白。”我急切地喚了兩聲,慌亂中意識到他昏厥過去,憤力地將他扛在背上。認準回藥館的道路,一步步艱難地冒著大雨前進。

“我來幫你。”東方吟跑上前來,憂心的看著我。

“不需要。”冰冷地回絕,我沒有抬頭看他,“麻煩你們兄妹離我遠些,行嗎?”

東方吟怔在當地,明眸逐漸晦澀。

“這是怎麽回事?”吳嶽遠遠地看見我,冒著雨跑上前來幫忙。

終於將李墨白安置藥館,我立刻找來毛巾,又進吳嶽房間翻騰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準備幫李墨白換洗。

吳嶽卻堅定地推開我,“你自己都是滿身的傷,他是男人,還是我來,你先去換洗。”

“又沒有關係。”雖然知道吳嶽是想讓我避嫌,我仍舊小聲地嘀咕了這麽一句,才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急急忙忙地換了一套幹淨的衣裳,我再次跑回前院中,李墨白仍舊沉睡著。麵色蒼白中帶著潮紅,看著就感覺虛弱無比。

“他怎麽啦?沒什麽大事吧?”我問一旁臉色不太好看的吳嶽。

“月回姑娘,你先聽我說。”吳嶽沉默許久,才吐出這麽一句。

“要說就快說。”看著吳嶽的表情,我急了。

“李大人是不是剛剛生過一場大病?甚至差點丟掉性命?”吳嶽的話,讓我徹底的怔住。

生過一場大病?甚至差點丟掉性命?

李墨白嗎?

淚水迅速在眼眶中聚集,心中更是絞痛,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都不知道?

見到我的神色,吳嶽搖頭歎氣。“雖然不知道是何緣故,但是那場病定是纏繞李大人數年之久,所以盡管得到了很好的醫治,但是,至今尚未痊愈。”

纏繞數年之久?

至今尚未痊愈?

我怎麽越來越聽不明白了?

“本來,李大人如今的身體實在虛弱,應該呆在安全的地方靜養,直到身體徹底地痊愈才是。”吳嶽更是搖頭。似乎不忍,“但是李大人卻來到這疫病蔓延的朝陽城,舟車勞頓加上整日的奔波,他未能得到任何的調養,本就不該。不過他本身的底子好,本來還能捱過一段時間。奈何……方才他是否調動了身體裏的真氣?”

“他到底怎麽啦?”聽得吳嶽囉嗦,我忍無可忍的怒吼。

“李大人染上了疫病。”吳嶽別開視線,不敢與我對視。

“什麽?”我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幻聽。

“他染上了疫病!”吳嶽重複。

“你騙人!”一怒之下。我憤然拍上吳嶽身邊的桌子。‘轟隆’一聲,桌腳斷裂了一根。桌上的東西倒了一地。

“你先冷靜……”

“你讓我怎麽冷靜?”我雙目泛紅,歇斯底裏的怒喝。“他為什麽會染上疫病?”

“他的身體本就有傷。這段時間在朝陽城,不甚被傳染……”

“你沒誤診嗎?”我憤然地抬手揪住吳嶽的衣襟,瞪大眼睛怒視著他,“你再診斷一遍,說不定他隻是普通的傷寒呢?”

“月回姑娘,在下行醫多年……”

“求求你,重新診斷一次,好嗎?”這幾天呆在醫館,見到的疫病患者無數,幾乎每日裏,都有人因為這疫病而死去,李墨白怎麽可能會染上疫病呢?

眼淚從眼眶滑落,我瞅著吳嶽,萬分哀求。

吳嶽狠了狠心,咬牙重申,“即使重診十遍,也是這個結果,李大人確實染上了疫病。姑娘如果不信,可以帶著他去找其他的大夫看看。”

心裏繃緊的弦瞬間斷裂,我失去所有的力氣,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月回姑娘!”吳嶽麵露不忍,上前來扶我。

“怎麽才可以救他?”揮開吳嶽的手,我咬牙堅定。“告訴我,怎麽才可以救他?無論是要上刀山下火海都好,我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隻要你告訴我,怎麽才可以救他?我求求你、求求你……”

見吳嶽麵露為難,我索性坐正身體,毫不猶豫的彎腰衝吳嶽磕了一個響頭,“求求你救救他!”

“月回姑娘。”吳嶽驚訝萬分,忙抬手將我扶起來,眼神卻依舊閃爍,“姑娘在這醫館呆了好幾天,也應該明白,這疫病乃是絕症,暫時還沒有救治的方法!”

我驚愕,眼角的淚水都忘記了流淌,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低頭垂眸,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啞聲開口,“我知道了。”

“姑娘終於想通了?”吳嶽以為我終於明白,麵露喜色。

我走進李墨白的身邊,將他攬在自己的懷中,死死地抱住,感受著他身體傳來的微熱的溫度,心裏稍安。

“姑娘,你去哪兒?”見我要走,吳嶽忙伸手拽住我,“外麵還在下雨,你們兩人這幅樣子,能夠去哪兒?”

“我要去找韓林,你放手!”我目露冷光,看著吳嶽表情不耐。

“姑娘開什麽玩笑,師父早就已經去世。”

“他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