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節 十裏紅妝(2)

看著美人對著外人露出笑顏,鍾捷臉色一沉,眼裏閃過狠厲的色彩,竟然當著自己的麵與其他的男人打情罵俏,她是當自己是瞎子嗎?

等到禮成之後,看我怎麽收拾你!鍾捷暗下決心,不過臉上還是不動聲色,笑容滿麵的看著馬上傾國傾城的人兒。

美人韓笑晴卻不看他,眸中波光盈盈,視線一直落在安楚那略顯蒼白的膚色之上。

安楚的臉抽搐了幾下,雖然搞不懂他們的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不過他可沒有打算與他們耗費自己的時間。當下極有風度的欠身,“多謝姑娘的美意,隻是在下還有要事在身,既然姑娘不是在下要找的人,在下就不多叨擾了。有緣再見。”

安楚這話一出,即時引來眾多憤恨地目光,美人親自邀請,他竟然拒絕?眾人想去,還得不到門路呢?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就在安楚轉身要走的時候,嬌嫩的聲音緩緩念出一句詩來,“公子可知道是何意?出自何處?”

眾人包括鍾捷都是丈二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美人忽然念出這一句從來沒有聽過的詩來,究竟是何意。

眾人沒有聽懂,卻不代表安楚沒有聽懂,他停下身子,轉過身去看著馬上笑得嫵媚的人,“姑娘此話何解?”

“我聽聞有人心寄此詩,卻摸不著門路。”美人優哉遊哉的笑著,如同設下陷進的獵人,在看著自己的獵物往陷進裏跳。

“美人,他不願意去救算了。”饒是鍾捷已經一忍再忍,看到自己的新娘當著自己的麵與別的男人糾纏,說著一些莫名的話語,還是醋意橫發,語氣冷淡起來。

“相公,再等奴家一下嘛。”見著鍾捷不耐的神色,韓笑晴軟下聲音,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軟軟地瞪了鍾捷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看得鍾捷春心蕩漾,哪裏還有其他的怨言?果然美人就是美人,無論怎麽看,都是如此讓人心醉。

“姑娘有辦法?”安楚眯起眼睛去看馬上的嬌媚人兒,隻見他笑得得意,仿若知曉自己會上鉤。明明知道他在戲耍自己,偏偏這話裏的意思,就是讓他無法狠下心離去。

所以,此刻的自己,還真不得不被他吊著胃口。

“我呀,與她熟的很。”韓笑晴輕笑出聲,無比的嫵媚,“如何,公子可願去喝上一杯奴家的喜酒?”

明知道他是在拉自己下水,安楚卻無從拒絕,或者說,他的心裏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拒絕。能夠讓馬上的那個禍水心甘情願男扮女裝的人,除了她再無第二人,既然是她的事情,自己又怎麽可能會拒絕呢?

隻是,這一趟渾水,隻怕不好趟啊!

安楚在心裏歎了口氣,點了點頭,站到了迎親隊伍的後頭。

“出發。”見安楚識相的站到後麵,美人眼裏閃過一些狡黠,隨即揚聲吩咐。

一瞬間,笙簫鼓樂聲再起,歡樂喜慶的聲音傳出去好遠好遠。長長地隊伍再次緩緩地移動起來,向著那鷹幫的地盤,綿延著。

事後眾人回憶起這個明豔不可方物的美人來,仍然會回味不已,紛紛搖著頭說著,這樣子嫵媚的美人,絕對能當得起幽明國第一美人的稱號。

隻可惜,年紀輕輕,卻不幸身故,果真是紅顏禍水呀!

此刻,鷹幫大廳裏匯集了無數的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正中間的那對新人的身上。

“一拜天地。”

新人轉過身去,對著門外的天齊齊一拜。

“二拜高堂。”

新人轉過身來,對著高堂上坐著的老人又是一拜。

“夫妻對拜。”

到此時,鍾捷才得意起來,如斯美人,眼看就是自己的夫人了。即使是聖人,想到此般場景,依舊會心浮氣躁起來吧?

鍾捷看著對方笑意吟吟的美人看著自己,心裏一陣激蕩,緩緩低下頭去。

而美人韓笑晴,也緩緩低下頭來。

眾人心裏帶著羨慕嫉妒恨的情緒,臉上卻都是不動聲色,笑著祝福著。

唯有韓笑晴的侍女陸馨,與半路橫來的客人安楚,在韓笑晴低下頭去的時候,眼裏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陸馨笑,是因為她知道,鬧劇到此為止。

安楚笑,是因為他看見韓笑晴在低下身來的時候,袖子裏滑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韓笑晴手中的短刀,便準確無誤地插在了鍾捷的胸口,血花四濺的時候,眾人才驚慌起來。

鍾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抬手捂住脖子上的傷口,踉蹌著倒退了幾步,“為什麽?為什麽…要殺我?”

是,他鍾捷一輩子幹盡壞事,殺傷搶奪無惡不作,可是,自從結識眼前的美人來,卻從來都沒有得罪過她。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將她嗬護著,捧著,寵著,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消失,隱忍著遷就著。

是,他貪戀的是她的容顏,他是喜歡她的臉,可是就是這樣,他就要死嗎?

韓笑晴冷冷地,彷如變了個人一般,魅力無邊的桃花眼裏,折射出殘忍的光芒,“因為你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

因為你傷害了,我心裏最重要的一個人。

“誰?”意識渙散前,鍾捷輕聲地問道。其實答案,他已經知曉。他這輩子隻救過一個人,一個最不應該救,卻不得不救的人。

“簡行。”美人輕啟朱唇,冰冷的視線卻始終沒有再看他一眼。

真的,是他!鍾捷緩緩地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著掛著紅色綢布的房梁,看著那依舊喜慶的紅色,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喜堂裏的客人頓時混亂起來,眾人紛紛地尖叫著,四處逃竄,想要逃出這裏。

哪知門口忽然出現幾個持著刀的人,手裏的刀一橫,一副你若敢出來,我就殺了你的架勢。眾人驚慌地抬眼看去,才發現這些持刀的人都是方才抬著嫁妝的那些大漢。

這些隻懂得圖安逸的人,哪裏會知道,那些嫁妝裏裝著的,都是殺人的武器呢?

眾人裏有人憤怒起來,也有鷹幫的幫眾見自己的幫主被殺想要報仇的人,掏出自己的武器,不怕死的向著那個身著嫁衣的蛇蠍女子砍去。

眼見著那武器就要挨到美人,忽然飛出一根軟鞭來,將眾人的攻勢架住,阻擋著他們向美人靠近。

眾人細看去,才發現是美人的那個侍女,正手持軟鞭與眾人交戰著。

門口持刀的人見大廳裏亂作一團,紛紛加入了戰局。

如此一來,便沒有人守衛著門口。

眾人驚喜的發現這個問題,紛紛作鳥獸狀想要逃跑,眼見著就要挨到門檻,眼前青光一閃,又有一個人橫在門口。

原來是被美人請回來喝喜酒的那個年輕人。

眾人隻當他是美人一時起意,喚來喝喜酒的人,不是與美人一夥的殺人狂。雖然心裏覺得有些忌憚,卻還是有人小心翼翼的開口,“公子這是攔著門口做什麽?”

“自然是阻止你們逃走。”安楚寒雪一般的眸子抬起,無甚感情的看著眾人。

眾人一驚,這才驚覺原來他們是一夥的,是在演戲給大家看呢?

來這裏喝喜酒的人,都是這東沂城裏有頭有臉的人,即使有人不會武功,也不代表自己沒有帶會武功的家丁。剛才想要逃跑,隻是想明哲保身,不想參合這渾水而已。既然人家欺負到自己的頭上,咄咄逼人,那他們也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於是眾人紛紛對著自己的家丁暗示。

家丁們不知從哪裏掏出各式各樣的武器來,紛紛吆喝一聲,向著門口那個看著便像是病弱的公子哥砍去。

於是乎,十幾二十個人手執著武器,從各個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招式,齊齊砍向那唯一的目標。

就在眾人以為公子哥必死的時候,眾人眼前一花,都沒有看清楚公子哥是怎麽動彈的,那些家丁忽然齊齊慘叫一聲,手裏的武器紛紛墜地。

別說那些老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連那些家丁,都沒有看清公子哥是如何動作,可是大夥手裏的武器就是握不住,齊齊掉落在地上。

“不要逼我。”安楚收回手,冷冷地抬眸看向那些正在發傻的家丁,“我無意殺害你們,隻要你們聽話。”

眾家丁一聽,紛紛抬眼看向自己的主人,畢竟自己受雇於人,而且家人孩子都還在主人手上,如何能不遵從主人的意思。

幸而那些主子也都是貪生怕事的主,見識到彼此之間的差距之後,不敢再輕易動彈,將自己的家丁召回自己身邊。

這樣,萬一出什麽事,還有替死鬼擋著。那些主人們幾乎都是這麽想著,互相用眼神傳遞著訊息。

“這麽多人,留著幹嘛?幹脆殺了還一了百了。”那個聲音嬌嫩的美人帶著如花般的笑顏,越過還在打鬥的眾人,想要去向門邊。

偏偏有不怕死的人沒有看出危險來,拔出自己的武器想要殺他,卻根本就不知道這裏最不能招惹的人便是他。

美人的眼睛一刻未轉,隻是隨意的一揮手,那個不怕死的主已經翻著眼白倒在地上,神情恐怖,皮色青白,痛苦的掙紮著。

眾人皆是不明白怎麽回事,定睛去看,不由心寒。那個人的喉嚨間插著一根細如銀絲的銀針,深深地沒入喉嚨,隻剩下一小截露在喉嚨外麵,若不細看,根本就無從發覺。

看這樣子,此人必是被銀針刺破了喉嚨,活不久矣。

隻是,若想要死,卻還要花上一段時間。因為雖然喉嚨已破,卻還能勉強的呼吸,直到後麵這細弱的呼吸無法滿足身體的需要,才會漸漸地、漸漸地死去。

眾人皆是一陣顫抖,心裏看著美人絕色的容顏,心裏皆是一寒。這女人,當真好狠的心!又想起她方才的話語,不由都害怕起來,卻無人敢再上前招惹她。

僅僅隻是隨時一揮,已經可以入木三分,如果她使上全力……

眾人不敢再想下去,一個個麵若死灰,心裏不由責怪起已是死人的鍾捷來。

這鍾捷一向橫行霸道不得人心,壞事做盡,他死了也就算了,結果還連累了他人受累!也莫怪乎貪生怕死的眾人,要責怪他了。隻怕,此刻鍾捷若還是活著,也會被這些人給唾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