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屍池(2)
表弟在接近午夜的時候來到了解剖樓,他大叫了幾聲後,我走出二樓的辦公室,小跑著通過了充斥著穿堂風的走廊,然後下樓為他打開了緊鎖的鐵門。我一看到表弟差點沒認出他來——他雙眉緊蹙,眼眶深陷,頭發濕漉漉地糾纏在一起,手裏提著一瓶金六福,看上去神情黯淡,沒有一點精神,哪有醫學院第一麻辣教師的風範?
我打趣地說:“老弟,怎麽了?讓女鬼勾了魂?”表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別說了,哥,上去陪我喝酒吧。”
我們上了樓,才發現剛才我走出辦公室時,竟不小心把門帶上了,而我卻沒帶鑰匙。表弟見了,說:“沒事,我們隨便找個屋喝吧。”
我縮著脖子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充滿來蘇水與福爾馬林氣味的走廊,然後對他說:“這幢樓裏,沒鎖的房間隻有解剖室。”是的,隻有解剖室沒鎖門,那間屋裏???是泡得變成粉紅色的屍體,又有誰會來偷屍體呢?
畢竟表弟也是醫學院臨床醫學畢業,讀書時就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屍體,所以他並沒有表示反對,和我一起走進了解剖室。
解剖室靠最裏麵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水泥池——長寬高都是三米的屍池。屍池前是一張張長課桌,上麵擺著或高或低的玻璃瓶,瓶裏盛滿了福爾馬林,藥水裏浸泡著各種器官。我和表弟隨意找了一張課桌坐下,我剛找了兩個玻璃杯,表弟就對我說:“你把這瓶子放一邊去,我見了覺得心裏瘮得慌……”
我看了一眼,這桌子上擺著一個玻璃瓶子,瓶子裏是一個還未成型的嬰兒,組織早就僵化了,但嬰胎的一雙眼睛卻很大,就如一對死魚眼一般,直勾勾的盯著表弟手裏的金六福。我啞然失笑,然後將玻璃瓶扭轉了180度,隻留了個隻有幾縷稀疏發絲的後腦勺對著我們。
我給表弟倒了一杯酒,然後問:“究竟發生什麽事了?瞧你一副落魄的模樣。”
聽了我的話,表弟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臉頰兩邊簌簌地滑下幾行汗液。他啞著聲音,顫栗地說:“哥……我……我……我殺了人!”
表弟告訴我,他剛才殺了陳潔。
一聽到這個名字,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陳潔我是知道的,她是表弟係裏大三的學生,麵容姣好,身材火爆。在學生之間不止一次的非官方評選裏,她被推為了係花,即便連我這麽一個常年都悶在解剖樓裏的中年人,都知道陳潔的存在,就足以證明她的名氣有多大。但我的確沒有想到,表弟竟然和陳潔搞到了一起,而這事還沒有傳得沸沸揚揚,看來表弟的保密工作也做得不錯。可他為什麽會殺了陳潔呢?
表弟的臉漲得通紅,他吞吞吐吐地說:“是這樣的……我在校外租了一間房……就是用來和陳潔幽會的……激情的時候,她喜歡我綁著她……還喜歡在****的時候讓我用手掐她的脖子……”表弟猛地喝下一杯酒,然後劇烈地咳起了嗽。我拍了拍他的後背,等他平靜下來時,繼續說,“今天我們還是這樣激情的,等我也平靜下來時,扔給她幾團紙巾,她卻依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摸了一下他的頸動脈,才發現她已經死了……”
聽完表弟的話,我無話可說——****的把戲我不是沒聽說過,畢竟在寂寞的深夜裏,我這麽一個單身男人,也隻有靠來自東瀛島國的****來排解孤獨。但是表弟他實在是玩得太過火了,怎麽能將如此一個柔弱女子掐死呢?我怔怔地站在課桌前,表弟一把抱住我的腿,大聲地叫了起來:“哥,隻有你才可以幫我了!你幫幫我吧!”
表弟從小就在每個方麵都比我厲害,我除了在年齡上比他大十歲以外,就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超過他。他的成績比我好,人長得比我帥,雖然我們在同一所大學裏擔任老師,但他卻在最好的係裏執教最重要的課程,而我卻在解剖樓裏美其名曰“助教”,實則幹著扛屍體的苦力活。但這並不妨礙我一直寵著他,畢竟他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現在他出了事,我不幫他,誰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