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不找萊登醫生做手術？”
病房內，蘇母一臉錯愕。
“老公，不是在說好了嗎？後天就做手術了，都已經在安排了，你現在突然之間……”
蘇章沉著臉，“別羅嗦了，我已經決定了。”
“可是，可是為什麽啊？都安排得好好的。”
他的性格不是會左右搖擺的人。
“別問那麽多了，反正我已經決定了。”蘇章望向蘇美，“你在聯係的那個醫生，什麽時候能安排上手術？”
“兩周後。”
“好。”
“不行，你的病等不了兩周，必須後天做手術。老公，我什麽事情都依著你，但現在手術是大事兒，你不能一意孤行。你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考慮考慮我啊。你看這些天，我的頭發都白了一大片，你還忍心讓我再擔心兩個星期？你要我的頭發全白嗎？”
蘇章於心不忍。當初也是考慮到妻子，他才答應風霆。
可是家人重要，那麽多學生也重要。學校絕對不能落入文副校長手裏，而若他被文副校長抹黑，那麽下一任校長就不是他。至少要培養出一個可信的繼承人，他才能安心退下來。
蘇章的心又硬了起來，“我隻是不讓萊登做手術，不是不做手術，你別自己嚇自己。小美，你再盯緊一些。”
“知道，爸。”
“媽，爸吉人自有天相，等兩周沒事的……”走廊上，蘇美安慰蘇母，但蘇母生氣地拍掉她的手，紅著眼睛看著她：“是不是你跟你爸說了什麽，他才改變主意？”
“天地良心，怎麽可能是我。爸那麽固執，我能勸動他才怪了。”蘇美忙澄清。她可不會蠢到親自出馬。這種事情，自然是要找別人說，文副校長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她不想走到這一步，是他們逼她的。
“不是你還有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看根本就不是誰說的，而是爸自己想通了。我早說了，他當初根本沒想明白，一衝動就決定做手術。現在想清楚了，還是拉不下那個臉，不想欠風霆人情，這不是很正常嘛？相比因為欠這個人情爸一直心裏不舒服，倒不如換個醫生。”
“你爸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有什麽原因，迫使他改變主意。”
見蘇母語氣如此篤定，蘇美有幾分心慌，怕被蘇母猜到。
“媽，你別胡思亂想了，絕對是爸自己考慮清楚了。你這東猜西猜，想東想西的，是不是精神壓力過大，都患上被迫害旺想症了？我看你這段時間也辛苦了，不如回家休息吧，醫院就交給我照顧。醫生那邊我也會抓緊時間聯係。”
蘇母顯然不願意，“我不回去，一定要說服你爸接受手術。”
她一向順著丈夫，可是關係到他的身體，這個她絕對不退讓。
“媽，你怎麽變得比爸還固執了？”蘇美搖搖頭，仿佛覺得她不可理喻。“爸已經決定好的事情，你要非逼著他改主意，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我強人所難？我還不是緊張他的身體？倒是你，蘇美，你怎麽回事？我怎麽覺得你爸一進醫院，你整個人都變了，好像不想他恢複似的，一再往我身上潑冷水？”
“那是因為我比你清醒啊。”蘇美回答道，有些煩她，說話也不婉轉了，“您年紀大了，腦子不清醒，一根筋，太自以為是。”
“你，你怎麽跟我說話的？”蘇母死死擰起眉毛。
“我說的是實話，人老了不清醒很正常。既然爸都決定了，你就別搞事情了，你再勸他，隻是打擾他休息。”
“我懶得和你說。”蘇母生氣地進了病房，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說了一番，但蘇章就是不聽。
蘇母急得一個人在走廊上抹淚。
情急之中，她想到了蘇青。
趁著蘇章休息，蘇美又沒注意，蘇母偷偷上了三樓。
一進病房，蘇母就把門給關上了。
“媽。”蘇青見了她又驚又喜，“你怎麽來了？”
“小青。”蘇母跟見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握住她的手，焦急地說：“你爸又不肯做手術了。”
“怎麽會這樣？”
“他剛說的，我也不知道啊。他還不讓我告訴你，想等到手術開始前再拒絕。我勸了他好久，他不聽，我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找你，看看你有沒有什麽主意。”蘇母眼淚汪汪。
“你先別急。”蘇青忙抽了張紙巾幫蘇母擦眼淚。
“作孽啊，好好的一家人怎麽會搞成這樣？我上輩子是做錯了什麽，有女兒不能認，老公又有心髒病。”蘇母畢竟是個女人，承受不了那麽多，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媽……”蘇青看得也難受。
蘇母哭了一會兒，抹了把淚，“小青，我了解你爸，他這次突然改變主意肯定有原因，不是他自願的。”
“嗯，我會想辦法查清楚。”
有風霆在，蘇青心裏踏實許多。若隻有她一個人，怕也是心慌慌的，不知從何查起。
“還有兩天就手術了，你可抓緊點，媽隻能相信你了。你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很不想你爸做手術似的。她聯係的那個醫生，要兩個星期後才能排上，你爸哪等得了那麽久？”
蘇青如實道：“我也覺得姐最近不對勁，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小青啊，媽上次是沒辦法才爽約，媽也想來，可是被你爸知道了。就是小美告訴他的。媽不是故意不來的。”
“嗯，我知道。”蘇青何嚐不了解她媽夾在他們兩父女之間的難處？她是很心疼的，也有一份愧疚。
“嘩啦啦——”洗手間傳來馬桶抽水聲，遠遠走了出來。
“這，這就是遠遠吧……”蘇母第一次見到小外孫，驚喜不已。
小家夥反應很快，甜甜地叫了一聲，“外婆。”
“乖。”蘇母感動不已，“快，快過來讓外婆瞧瞧。哎喲，我的小外孫已經這麽大了，長得可真英俊。”蘇母小聲說了一句，“和風霆挺像的。”
“是啊，越長越像了，以前像我的。”基因真神奇。
“外婆。”遠遠爬上蘇母的腿。
“乖，乖寶貝。”蘇母親了親他的臉，喜歡不已，“你外公見了你，一定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