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被這個突然的問題問得啞口結舌。
她說親女兒隻是強調血親,卻沒想到一下子刺中了蘇美的敏感點似的,她反應這麽大。
蘇母張著嘴,隔了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當然是我女兒,怎麽問出這麽荒唐的問題?”
蘇美咬文嚼字。是她女兒,卻不是她親女兒,所以她就是比不上蘇青。
不甘的妒火在蘇美心裏燃燒著。
她恨自己為什麽不如蘇青會投胎,出生在一個富庶的中產家庭,還是讓人羨慕的書香門第。
反觀自己,他們雖然是表姐妹,她的家庭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有點窮。她從小就嫉妒蘇青,嫉妒她穿漂亮的裙子,嫉妒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嫉妒所有人提起蘇青都豎起大拇指。
她父母過世,蘇母將她接回家事,她一點都沒有為父母過世而傷心,反而很高興自己能擁有蘇青所擁有的一切。
蘇父蘇母待她很好,讓她和蘇青上一樣的貴族學校,一樣學琴,可無論學習成績還是音樂,她怎麽都趕不上蘇青。而蘇父蘇母也是更偏心蘇青的,雖然他們沒有表現出來,但她就是知道。
這些年來,蘇美一直忍耐著,忍耐著。但越是忍耐,怨氣就越重,人也變得越敏感。
一旦刺到她這個軟肋,她就會立刻爆炸。
但蘇美不想表現得太明顯,壓製著不滿,笑了笑,“媽,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說的您還有我這個女兒,我會照顧你和爸,對你們好好盡孝。”
這句話並沒有能寬慰到蘇母,她心裏還是覺得難受。
“我現在不想說話,讓我一個人待一待吧。”
……
隔天在三樓,蘇青遇上了蘇母,蘇美陪著她去找醫生。
三人隔著幾米的距離。
“媽……”
蘇母滿眼複雜地看著蘇青,眼裏仿佛有千言萬語,但最後隻能化作無聲的歎息,轉身離開。
而蘇美更是當做看到一個陌生人似的,麵無表情地離開了。
擦身而過,蘇青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懷著一顆酸酸脹脹的心,蘇青回到病房。
“媽咪,叔叔來了。”遠遠正興致高漲地玩風霆送給她飛機模型。
風霆一眼看穿蘇青有心事,走到門口,“怎麽了?”
蘇青一臉失落,“我剛才在樓下遇到我媽和我姐了,但是沒打招呼。”
“昨天本來想讓我媽見見遠遠,結果被我爸發現了,我爸又生氣了,我很擔心他的身體。”
風霆寬慰道:“我已經安排了最好的護士照顧他,目前他情況穩定,別太擔心。另外,萊登醫生明天到達A市,親自為你父親做手術。”
蘇青感激地望著他,“謝謝你,風霆。”
不用她開口,他就已經安排妥當了一切。他是個很細心的人。尤其是在這種時刻,給了她莫大的支持。無論是大精神上的,還是她最擔心的——她父親的健康。
“我虧欠你的我這一生都償還不清,但在我能力範圍內,我願意為你竭盡所能。”風霆望著她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下午,遠遠被送回家,風霆則守在醫院。
晚上八點多,他看了眼手機,戀戀不舍地說道:“我先回去了。”
“……嗯。”
風霆剛走到門口。
“風霆……”蘇青的聲音很輕,卻立刻喚住了他,風霆立馬回頭。
“我……我想喝點酒……”她很少有這麽任性的時候,但是人啊,就像是一根琴弦,不能繃得太緊,容易斷掉。偶爾的,她也需要放鬆自己。或者說,放縱自己。
風霆心中一動,“可你的手……”
“我手上的傷已經好了,隻是為了見我爸才一直留在醫院。沒事兒,我想喝點。”
風霆心疼她藏著心事,猶豫了幾秒,才點點頭,“好,我去買。”
十五分鍾不到,風霆拎回來幾易拉罐啤酒和雞尾酒。
兩人坐在沙發上,對麵的窗口正對著一輪圓月,皎潔明亮。
“今天的月亮好圓,原來今天是初十五。”蘇青驚喜地說。
月圓人團圓,可惜她和家人卻……
她的笑容逐漸淡下,喝了一口雞尾酒。
風霆和她碰杯。一口啤酒滑入喉嚨。
隔了一會兒,蘇青的臉悄悄紅了,她莞爾,“奇怪,平時我酒量不錯,今天怎麽喝了一罐就有點醉了?”
容易喝醉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開心,另一隻是藏著心事,想讓自己更快喝醉,忘卻現實中的煩惱。
“醉了就別喝了。”風霆勸她。
蘇青搖搖頭,又開了一罐白桃味的雞尾酒,“這個挺好喝的。”
她笑,眼睛彎彎的,柔柔的,少了平日對他的抵觸和冷淡。
風霆喜歡看她的笑容,像珍珠一般珍貴。多希望能夠永遠讓她開心燦爛大笑,而不是苦笑。
“風霆,如果你說我們沒遇見對方,現在的人生會是什麽樣的呢?”
風霆搖頭,“我從來不做這種幻想。”
“想一想嘛,反正也沒有影響。”
風霆抬頭望月,“我不希望,那樣我的人生會有很大遺憾。”
“可是如果沒遇見,你怎麽會知道有遺憾?如果沒有遇見你,我應該還是象牙塔裏天真無憂的小公主,成為鋼琴師,結婚生子,一輩子過循規蹈矩的生活。”
聽上去很安逸,可是多多少少,會有平淡吧。
人生,有時候也需要激青,需要轟轟烈烈。
“如果沒有遇見我,你和陳芸應該還沒有離婚。”
風霆玩笑道:“那可太慘了。”
蘇青樂了,“說不定婚姻幸福呢?”
風霆輕輕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和她結婚,必定不是為了愛情。隻不過是利益聯姻。蘇青,如果沒遇見你,娶誰對我來說真的無所謂。而我想要你,無關一切,隻是因為愛情。”
他愛她。
愛得不可自拔,眼睜睜看著自己深深淪陷。
風霆從這個角度看她,剛好能看到她小巧的耳垂,已經發紅了,透明得粉紅,格外可愛。
風霆的思緒有些渾濁,喉嚨開始發癢。愛一個人到了極點,也是摻雜著欲的。時時刻刻想要吻她,想要與她更加親近,想與她親密。
蘇青抬頭,原本有些暈眩,瞬時被他發燙的目光灼得更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