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航向她示意手表上的時間，“看來你踩點到的習慣不打算改變了。”
葉悠悠剛開口解釋，“不是，我今天有點兒……”
“走吧，簽約儀式八點開始。”
葉悠悠勉強跟上他的大步，渾渾噩噩的腦子裏，努力地重複著一個念頭：撐下去，一定要撐住。就算要暈，也要撐到簽約結束，決不能耽誤工作。
簽約之前有一個短暫的會議，葉悠悠負責做記錄。視線越來越模糊，屏幕看著看著就變成了一團白霧，她不得不頻繁甩頭，保持清醒。
手停在鍵盤上，總是驀然地一片空白。
她好像快暈了。
“他們總裁在叫你呢。”辛經理小聲在她耳旁提醒。
葉悠悠虛弱地抬眸，楊航正繃著臉不滿地看著她。
對，文件，她差點忘了。
葉悠悠迷迷糊糊地，又緊張地翻出文件，剛走到他麵前遞過去……
視線一黑。
……
再次睜開雙眼，葉悠悠已經在醫院裏，視線中是雪白的牆壁，以及……站在窗邊打電話的楊航。
他背對著她，聲音很沉，“嗯，我知道了，我會安排。”
“楊總……”她發出虛弱的聲音。頭還昏沉，全身無力。
楊航轉身看她，眼裏沒有半分關心，與看陌生人無異。
“楊總……簽，簽約了麽……”葉悠悠第一時間想到這一點。
“你認為呢？”
“……”
“在你眼裏，我是丟下你不管，還能繼續簽約的人，是麽？”楊航說話不帶任何情緒。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用否認，在你眼裏，我就是那樣的人。”楊航的態度對此也是滿不在乎，他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簽約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抱歉，耽誤了工作。”
“你的工作能力沒讓我驚訝，體力倒是使我驚訝。”楊航不徐不緩地說道。
這是諷刺她體力差？
葉悠悠本來因為簽約的事情還有一些過意不去，但聽到這話，有些不滿，“是我體力差還是工作強度過大？我不是第一個被你累進醫院的助理，對吧？”
“也不見我住院。”
“你不一樣，你是機器人。”葉悠悠悶聲悶氣。
“你說什麽？”
“沒什麽。”
“有什麽話就直說，我不喜歡當著我的麵還偷偷議論。”
“我說我餓了。”
“嗯。”
“……”他真不懂假不懂？已經“直”到這份上了？
葉悠悠隻好直接說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方便，能勞您大駕，去給我買份午餐麽？”
楊航看著她。
“我進醫院多多少少和你有關，你就不覺得自己有那麽一點點責任麽？”
“不覺得。”
“……我之後會更加賣力為你工作。”
“你不是為我工作，而是為自己工作。”楊航說完，機器人一般，麵無表情地走出了病房。
這是去給她買午飯？葉悠悠不確定。
她看了眼時間，決定如果半個小時後他沒回來，她就自己叫外賣。
生病的時候，身體和心都格外脆弱，葉悠悠閉著眼睛想著，如果這時候她的他在就好了，她就能在他懷裏撒嬌了。此分此秒，分外思念那個對她關懷備至的男人。
……
楊航剛出病房，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一眼，又是那個號碼。
眼前浮現出一張年輕嬌柔的臉……各種回憶在一秒內交織在一起，隨即消失在黑暗中。
瞳孔似掠過一絲煩躁和一絲糾結，但旋即迅速化作淡然，掛了。
買午餐的二十分鍾內，手機又響了兩次，他依然掛斷。
楊航回到病房。
“你回來了。”葉悠悠唇色虛弱發白，兩隻眼睛卻發亮地盯著他手中的粥。
楊航隻是沉默地把粥放到床頭櫃上。
“謝謝你。”
“那個……能麻煩你幫我打開嗎？我沒力氣。拜托了。”葉悠悠可憐巴巴地望著他，還帶有幾分討好的笑容。
楊航眉心微蹙，但沒有拒絕她，沉默地打開了外賣盒，把勺子遞過去。
“謝謝。”葉悠悠接過勺子，還沒來得及喝一口……
“就因為她嗎？就是因為她，你不接我電話……”一道沙啞的哽咽傳來。
門口站著一個漂亮但是憔悴的女人，二十八歲左右的模樣，淺色瞳孔滿眼痛苦地望著楊航，同時夾著對他的怪罪以及埋怨，怒氣。
葉悠悠勺子還舉在嘴邊，呆怔地望著她。
什麽情況，她是楊航的……女朋友？
鋼鐵直男也會有女朋友？！！
楊航眼中迅速地閃過一抹意外，但他很快的反應過來，直接朝她走了過去。
他沒有問她為什麽在這出現，顯然，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跟我出去。”
“我不要！”他的手指剛碰上她的手臂，那個女人就尖叫著甩開，“她是誰？你跟我說清楚。”
“她是誰與你無關。”
“誰說沒關係，你是我的。楊航，你這能喜歡我。”她大聲地叫喊著。
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過往，但從這句話，這個女人給了葉悠悠偏執的印象。
這世上沒有誰隻能喜歡誰。感情是最無法強求的。
“跟我出來。”
“我不出去！她是你女朋友對不對？你們這幾天都在一起？”女人憤憤地指著葉悠悠。
楊航斂眸，“她是我的女朋友。”
女人心碎，眼裏閃爍著淚花，憤怒又可憐，“你曾經說過我隻會愛我一個人，可你背叛了我。楊航，你不能這麽對我……”
“別再這吵。”
“怎麽？你害怕了？你怕我告訴你的新女朋友，你是怎樣殘忍的一個人？怕我告訴她你是如何傷害我的？我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你害的。你背叛了我們的感情，無情地拋棄了我，你不是男人！”
這一幕，如果男主換成其他男人，葉悠悠會想當然地認為是認為對方是一個渣男。可是楊航……她無法將他和那個詞聯係到一起。她不知道他們的過去，所以也不好評判，隻是沉默地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你對我做到的那些事，你要我告訴她嗎？嗯？楊航……你就是個冷血的劊子手！你毀了我的一生。”
她不斷地叫罵著，挑釁著，楊航目光一沉，最後下定決心，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顧她的掙紮，將她強行拖出了病房。
葉悠悠聽到那個女人還在罵他，但她由始至終都沒有聽到楊航說任何一句話。
聲音消失在走廊上……
葉悠悠再次醒來已是黃昏，房間裏沒開燈，她借著夕陽的光線，看到楊航站在窗邊，眉頭緊蹙地盯著窗外，臉上的鬱氣濃烈得化不開。
他是在想白天那個女人吧？
這一刻，葉悠悠不禁猜測，他仍愛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