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霆的動作忽然戛然而止，眉毛夾緊。
蘇青跟著他的視線望去，瞳孔也吃驚地睜大，臉色一白，慌亂地定在原地。
走廊的另一邊，陳芸牽著甜甜，甜甜那雙天真無辜的大眼睛，吃驚地望著兩人，“媽咪，爹地為什麽要親別的女人？”
陳芸眼裏幾分報複的快感，冷笑著，異常平靜地說道：“甜甜，你看清楚了，你爹地就是為了這個女人不要我們。”
“陳芸，你瘋了？”風霆大步上前，臉色前所未有地著急，“甜甜，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不是麽？她親眼看到的能有錯？甜甜，你看到了吧。就是為了這個女人，你爹地不陪你過生日，就是為了這個女人每天不回家，他不要我們了。”
“不是這樣的，甜甜……”
甜甜眼裏滾出大顆淚珠，“爹地，我討厭你。嗚嗚嗚……”
“甜甜……”風霆心慌得想抱她，但甜甜一把推開他，衝到蘇青麵前掄著拳頭去捶她，“你這個壞女人，是你搶了我爹地，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壞女人！”
小拳頭像雨點一樣砸在蘇青身上，蘇青羞愧得無地自容。她無法為自己辯駁，她感到難堪極了，耳根像火一樣燒了起來。咬著唇，羞恥地低著頭。
“討厭你！”
“甜甜，別這樣。”風霆抱起甜甜，心疼地看了眼蘇青，來不及多說，“對不起。”
“爹地你放開我。”
“放開。”甜甜在風霆懷裏胡亂踢蹬。
“走！”風霆一手拽走陳芸，陳芸回頭衝蘇青冷笑著，那譏諷的笑容猶如將蘇青永遠地釘在了恥辱架上。
蘇青的眼睛迅速紅了，堪堪地站在那兒。
……
“爹地，你放開我。”甜甜撲騰，用盡全部力氣，“我討厭爹地。”
“討厭你。”
風霆將甜甜交給司機，“帶小姐上車。”
“是，少爺。”
“放開我，我要媽咪……”甜甜被司機抱進車裏。
風霆扭頭，怒不可遏地瞪著陳芸，“你瘋了吧？竟然把她帶來醫院。”
陳芸涼涼笑著，眼裏沒有一絲恐懼，像是什麽都無所謂了，“女兒昨天一直在等你回家陪她過生日，可你沒回來。她追著我問爹地為什麽好幾天不回家，為什麽不陪她過生日，問爹地在哪，我隻好到帶她來找你了……”
“陳芸。”風霆咬牙切齒，“你應該知道這對女兒會造成什麽樣的傷害。你不該這麽做。”
“哈，我不該這麽做，那你就該背叛？”陳芸搖搖頭，像是聽了個笑話，“風霆，你讓我對這世界產生了懷疑。背叛的人堂堂正正，毫不知錯，而揭露事實的人反而錯了？如果你愛女兒，就不會跟那個賤人搞在一起。”
“你說我不好，不能讓甜甜跟著我，那就能讓甜甜跟著一個後媽，跟著一個破壞她家庭的女人？你就不考慮這對她造成的傷害嗎？那才是一輩子的陰影。”
風霆無言以對，“這件事我有錯。”
“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回頭……”
“已經回不了頭了。”風霆毫不遲疑地說道。
狠狠的一刀紮在陳芸那顆已經痛得麻木的心髒上，她認為自己很可笑。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居然還對這個男人抱有期待。
“所以你還想爭女兒的撫養權？”
“是。”
“好，那我正式通知你，戰爭才剛剛開始。”
風霆心頭一震，陳芸手裏的籌碼就是甜甜，“你想做什麽？”
“你很快就會知道，保證精彩……”
“別傷害甜甜。”
“傷害她的人是你，風霆。”
“你敢？”風霆剛抓起陳芸的手，甜甜就從車裏衝了出來，推了他一把，“不許你欺負媽咪，壞人！”
風霆的心髒緊抽，瞳孔震驚。
他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女兒憤怒而仇恨地瞪著，叫他壞人。這對於一個父親而言，無異於萬箭穿心。
“甜甜……”風霆想抱她，但是甜甜瞪著他惶恐地退了好幾步，躲到陳芸身後不肯讓他碰，好似他是敵人。
“媽咪，我們回家吧。我不想見到他。”甜甜委屈地張手要讓陳芸抱。
“好，我們回家。”陳芸給了風霆一個勝利的，報複性的笑容，幽幽說了一句，“你覺得甜甜會跟誰？”
風霆喉嚨上下哽動，隻能無力地站在原地，看著陳芸抱甜甜上車。甜甜由始至終一直把頭埋在陳芸肩上，沒看他一眼。
……
蘇青站在窗口，沉默地看著這一幕，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陳芸抱甜甜上車那一刻，風霆臉上的晦暗、痛苦和無奈。
她很努力地讓自己不要自責，可是剛才甜甜的聲音一直回響在她耳邊，揮之不去。
是，她是一個壞女人，破壞別人家庭的壞女人。
她會遭報應的。
隻希望這報應不要落在遠遠身上，都衝著她來。
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奪眶而出，一滴兩滴，濕濡了蘇青的毛衣。
“媽咪。”遠遠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蘇青忙抹淚，回頭的時候，眼睛仍止不住紅紅的。
媽咪又哭了，遠遠心疼地看著她。
“醒了，吃早餐了。”蘇青避開他的目光，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容，“買了你喜歡的糯米雞。”
“哦，好啊。我去刷牙。”遠遠利索地爬下床，刷完牙回來。蘇青已經把糯米雞倒出來放到碗裏，給他一雙筷子。
“媽咪，吃雞。”遠遠夾了一塊肉送到她嘴邊。
“你吃吧。”
“不，男孩子要照顧女孩子，把最好的給她。媽咪吃吧。”
蘇青一笑，喉嚨有些酸酸的。
“媽咪，我已經三歲了，我可以照顧媽咪。就算我們兩個人，也能過得很好。”遠遠低頭，假裝漫不經心地說著。
他答應了給爹地時間，可他害怕，怕爹地還要讓媽咪流更多的眼淚。如果是這樣，他寧遠不要爹地，因為他已經有一個全世界最最最好的媽咪。
“遠遠……”蘇青哽咽。
“媽咪，來，再吃一口。”遠遠揚頭燦爛地笑著，把另外一塊肉也夾給了蘇青。
“媽咪，老師說做人最重要是開心哦。所以無論媽咪做任何決定，都以開心為主，我永遠是媽咪最最堅強的後盾。”
……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但蘇青知道，這個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可怕的風暴還在後頭。
而她的預感是準確的。
風暴很快就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