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鬆開了握著劉平的手,心如刀絞般疼痛了起來。

腦海中又出現了在容城所見到的那個和甜甜有些相似,臉上盡是黑色胎記的小男孩,難道說,那個小男孩就是她唯一存活下來的寶貝嗎?

她的那兩個寶貝真的就那樣死了嗎?

劉平看著她臉上的悲傷,有些於心不忍。

他剛剛所說的都是實話,當年確實是他們父子不想遭到報應,救了沈暖夏的三個兒子,隻是,三個小家夥雖然早產很虛弱,但是卻都活了下來。

他們把三個小家夥交給了遠房的一個親戚,讓他幫忙給小家夥們找個好人家送出去。

但是想到蘇清泉的交代,隻能咬牙說道:“是,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還請沈小姐節哀。”

沈暖夏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擦去眼淚:“那個存活的孩子呢?他現在在哪兒?”

劉平停頓了一下,低頭端起咖啡,又抿了一口,這才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當年剛剛把你的三個兒子偷偷的從研究所抱出來,就在大荒山腳下遇到了一個男人。

他說他是孩子的父親!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聽說你在我們那家研究,所以就一直想要找到你。

當時研究所的情況你也知道,外人根本就無法進去!所以那個男人就一直在研究所附近徘徊打轉。希望有一天能夠偶遇你。”

他的話直接讓沈暖夏懵了:“孩子的父親?”

那天晚上她是被江雨夢灌了雙倍的藥,蒙上眼睛扔進9樓那個老男人的房間的。房間裏當時一片漆黑,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劉平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劉平應該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於是進一步解釋:“具體情況我想沈小姐應該很清楚,那個人當年看起來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他說他是海城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八個月前在溫暖如家酒店和你有過一夜之緣。”

“律師?劉先生,你能再說的詳細一點嗎?”沈暖夏有些緊張的問。

當年她在被灌藥的時候,隱約聽到江雨夢和林曉欣的對話,說是他們需要律師把沈家的所有財產都通過合法的方式轉移到她們母女名下。

律師事務所的老板是一個50多歲禿頂的老頭。

江雨夢母女為了讓那個老律師死心塌地想辦法幫她們,於是就答應把自己送給老律師,讓老律師玩一個晚上。

但那天晚上,黑暗中她可以感受到對方的肌肉年輕富有彈性,並不像一個老頭。

這些年,她也曾經懷疑過,當年那個人究竟是誰?

可是小姨母女卻一口咬定就是那個老律師。

因此現在,聽到了劉平的話沈暖夏很驚訝,很震驚。

劉平於是低頭,又抿了一口咖啡,這才說道:“那個律師自稱名叫王易,說是那天晚上在溫暖如家酒店之後,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後來,他在醫院門偶遇過你,那時你在看婦科,他想要去和你打招呼,但是卻因為遇到了熟人耽擱了一下,錯過了。

不過,他卻在那家醫院的婦科找到大夫確認了你懷孕的事實。通過時間計算,他認定你懷的孩子肯定是他的,於是想要和你結婚,為你負責,給孩子一個溫暖的家。

可是卻怎麽也找不到你了。後來他就一直在江家門口蹲著,跟蹤你小姨和江雨夢,這才找到了那家研究所。

他已經在研究所周圍轉了一個多月了,可是研究所戒備森嚴,他怎麽也進不去。當時的情況你應該也了解,為了害怕被你小姨發現。

我們根本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調查他所說的話是真是假,於是就把三個孩子全部都交給了他。

他當時就哭了,問你的情況。我們隻能如實告訴他,他答應會把那兩個已經沒有生命體征的孩子好好下葬,無論如何,都會把那個臉上有黑色毒藥胎記的小孩養大。”

沈暖夏聽了他的話,怔怔的坐在那裏,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是說,那個叫王易的律師把我的三個兒子都帶走了!”

“是!我們看他哭的是真傷心,所以就相信了他的話,把孩子都交給了他!這些年,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病。

很多時候,我都會被孩子的哭聲從夢中驚醒!對不起!沈小姐,當年的事情我們也身不由己。為了活命,我們隻能那樣做了。

你小姨和唐瑾的手段你應該很清楚!當年如果不是我爸爸去求了你姑父,讓我裝瘋賣傻從大荒山上麵跳進了那片大海,被你姑父事先準備的人救了。

我也會和我爸一樣,被炸死在那個研究所裏。這些年,我一直偷偷躲在小山村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蹤,就是害怕他們發現我,再報複我。

一直到前段時間,你哥哥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跑到小山村來找我,說是有辦法揭露你小姨和唐瑾的真麵目,為我爸爸,還有那些慘死的同事們報仇。

我這才拿著證據,和他們一起來了海城。老天有眼,這一次我終於能夠幫爸爸報仇,唐瑾和林曉欣也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說到這裏,劉平的眼眶竟然也有些紅了,他端起麵前的咖啡猛的又灌了一大口。

沈暖夏此時就坐在他麵前,整個人有些傻呆呆的。

她的孩子還活著,當年溫暖如家酒店那個晚上的男人竟然真的不是小姨他們所說的老律師,而是一個叫王易的年輕律師。

他是孩子們的父親,現在,她唯一活下來的兒子應該就在他的手上。

或許就是那個她曾經在容城見到的小家夥。

這些消息太突然了,完全超越了她的想象,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劉平看著她一臉震驚的模樣,低下頭,嘴角微微動了動,接著又充滿愧疚的說道:“我是個罪人,這些年一到晚上聽見孩子的哭聲,我就良心不安。

沈小姐,雖然我爸我們當年於心不忍救了你的孩子,可是,你知道嗎?你的孩子被王易接走之後不到三個月,研究所所有的人都死於了那場大爆炸。

而我是唯一幸存的。這次和你哥哥一起來海城,揭穿了當年的真相,本來我也是一個罪人,應該被關進監獄的,可是,也許是報應啊!

我現在得了嚴重的心髒病,處於取保就醫的情況。前兩天,當我在新聞上看到你和你的女兒都沒事,都被人救了之後,你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麽高興嗎?

對了,你的女兒怎麽樣了?當年生下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很弱,還被扔進了大海。能活下來真的是一個奇跡。”

“我們當年被救之後,我女兒在醫院搶救了一個多月才脫離危險,不過現在她很好。

當年我們也算是幸運,被扔進大海之後,我發現打包我們的麻袋口根本就沒有紮,我隻是輕輕的一掙紮,麻袋口就開了。

我從小會遊泳,很快從麻袋裏爬出來,把女兒托在海麵上,大概遊了有十幾分鍾,不遠處就來了一輛遊輪,然後我們就被救了!”這麽多年了,這也是沈暖夏第一次回憶當年的事情。

劉平聽了她的話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你知道為什麽麻袋口根本就沒有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