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成長

待聽得張無忌說金花婆婆是如何找來,又講了滅絕師太是如何與金花婆婆相鬥,最後又殺死了紀曉芙。這過程在張無忌講來隻是寥寥數語,但也能想到過程端的是凶險無比。

宋青書此時也不遲疑,稍稍收拾了一個包袱,就帶著兩個小的離蝴蝶穀而去。三人中兩個病人,一個小孩,一路行行歇歇,起初尚還能在樹林間尋些野果吃,到了後來走上了大路,遇見了市鎮,幾人想買些飯吃,哪知道家家戶戶都是空屋,但見沿途稻田盡皆龜裂,田中長滿了荊棘敗草,一片荒涼。

宋青書見路邊躺了幾具屍體,肚腹幹癟,雙俠深陷,一看便知是餓死的。越往前走,這類屍體也越多。宋青書知道荒災之時,世道最亂,走到道路邊抓起一把灰,塗在三人的身上,頭發衣衫也弄得淩亂髒汙了些,又擔心楊不悔年紀小容易說錯話,點了她的啞穴。

而張無忌見師兄如此,想到以前師兄曾說過餓極了會有人吃人肉,雖有些不敢相信,但心裏卻是暗自警惕起來。

到了傍晚時分,三人到了一處樹林,見到林中有白煙嫋嫋升起。宋青書拉住興奮的楊不悔,對張無忌暗示了一眼,示意他先過去。張無忌慢慢的向前走去,待靠近了,隻見兩個衣衫襤褸的漢子圍著一鍋熱氣騰騰的沸湯,正在鍋底添柴加火。

而在那兩個漢子看來,張無忌這三人,年紀大的那個臉泛青氣,加上宋青書刻意裝出來的那副病重的樣子,更是讓他們覺得隻是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而另外兩個小的,倒是長的頗為壯實,互相看了一眼,臉上均是泛起了喜色,站起身來對三人招手。

宋青書一見這二人就知道兩人不懷好意,不過他也沒提醒,雖說張無忌很多觀念都知道,但畢竟這幾年都很少接觸外人,此次也就當讓他見識一下世事的險惡好了。

張無忌到底是殘留有一絲天真,加之也餓得狠了,見那兩人招呼,忙走到那鍋旁,卻見鍋中上下翻滾,都是些青草愕然問道:“兩位大哥就吃這些嗎?”

那漢子一把抓住張無忌,獰笑道:“宰了你這頭肥羊,我們哥倆就可以飽餐一頓了。”

另一名漢子道:“不錯,那小女娃留著明天吃。至於那個大的,不知道得的什麽病,還是扔的遠一點。”

張無忌見那漢子從靴子裏拔出一柄牛耳尖刀,顯然是準備宰殺自己,待聽到他們要把師兄給扔的遠一點,頓時如觸到了逆鱗一般,身子靈活的一轉,一掌奮力擊出。他早年得金毛獅王謝遜傳授武功秘訣,又從張三豐處學的九陽神功,加之每日對抗寒毒勤練不綴,又悟性極高,武功比之宋青書也不遑多讓。這一掌打過去,便是習武多年的人隻怕也承受不住,更何況一個普通漢子。

那漢子隻是哼了一聲就倒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了,張無忌沒有停留,對著攻來的另一個漢子,一招鴛鴦連環腿,左右跟著踢出,直將那人踢的鮮血狂噴跌出老遠。

這是張無忌長這麽大第一次殺人,他眼神有些複雜,呆愣愣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宋青書自是知道第一次殺人的感受,當年他第一次把人殺死的時候,可是臉色慘白的嘔吐了好一會兒。雖然對張無忌剛才的表現還算滿意,但此時見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孩如此恍惚的模樣,還是有些不忍,走過去輕聲喚道:“無忌。”

張無忌聽見熟悉的聲音,抬起頭對上宋青書淡然的眼神,又想到剛才那漢子的言語,心裏最後的那一絲複雜頓時消失不見,變得堅定起來,微笑道:“師兄,我沒事。”

宋青書見他恢複過來,習慣性的摸摸他的頭,走到那鍋邊,雖說裏麵都是一些青草,但三人都餓的有些狠了,還是拿了勺子慢慢的挑了送入口中。

剛喝道一半,就聽道腳步聲向這邊靠近。宋青書動作不變,倒是楊不悔剛才有些被嚇到了,此刻聽見腳步聲頓時把勺子扔在一邊整個人縮在宋青書的身後。

待得那些人進來,宋青書一看,卻是幾個熟人,共有五人,一人是崆峒派的簡捷,另外是華山派的薛公遠和兩個同門,還有兩個不認識的青年漢子。

張無忌經過剛才那件事,對這些人也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那簡捷倒是靠過來套近乎道:“張兄弟,你也在這裏?這兩人是與你一路的嗎?”

張無忌正想開口,坐在旁邊的宋青書忽然低聲咳嗽了兩聲,抬起頭對簡捷等人有些虛弱的笑了笑,道:“小弟隻不過是張大夫的病人,這位是我的妹妹。幾位趕路辛苦,不如先喝口湯吧。”

那幾人見到有些胖乎乎的楊不悔,臉色都亮了起來。而那薛公遠的兩個同門倒是盯著宋青書不失清秀的臉看了好一會。

那幾人互相交換了幾個眼神,笑道:“正好渴的厲害,多謝這位公子了。”

說罷取過勺子,每人人都喝了幾口熱燙。張無忌慢慢放下戒心,又向幾人問了些問題,待聽到這鳳陽府境內赤地千裏,許多人都活活餓死,不由的有些擔憂。

忽然坐在張無忌旁邊的簡捷一把抓住張無忌的胳膊,按在他小臂上的“三陽絡”,這三陽絡一被扣住,張無忌頓時半身麻軟,動彈不得。張無忌又驚又怒,“你幹什麽?”

簡捷笑道:“我們餓得很,隻能煮了你們吃了。”

張無忌完全沒有想到這些人會如此,他本來想著自己先前救了他們幾人,對他們有恩,眾人就算不報恩,也定不會加害於他。此時見幾人都是惡狠狠的模樣,心裏隻覺得寒心。待見到宋青書也被薛公遠的兩個漢子摁住的時候,更是怒氣上湧。

宋青書寒毒本已快侵入內腑,大部分內力都用來壓製寒毒,能發揮出來的不到十分之一,對上華山派的倆人,隻是頃刻間便被擒住。

那華山派的兩個漢子,看著宋青書雖然被擒依然淡然的神色,不由的有些心癢,一人伸手摸了宋青書光滑的臉一把,另一人更是直接在宋青書屁股上捏了一把。

宋青書頓時黑了臉,前世見多了黑暗的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隻是沒想到在這作風保守的古代居然也有喜好龍陽之人。雖說他對同性戀沒什麽反感,不過當反應過來自己被一個同性調戲了的時候,宋青書一時之間隻覺如吞了蒼蠅一般惡心,有一股把那兩隻手剁掉的衝動。

“滾。”宋青書咬牙切齒的低吼道。

“喲,還挺倔。”那還停留在宋青書屁股上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

另一人也狠狠的擰了一下宋青書的臉頰,□□道:“這樣□□起來才有味道。”

而本來還能鎮定的張無忌見到此景,眼睛都紅了,本來被按住穴道渾身無力的身體深處迸發出一股力道,從簡捷手裏脫身,向著那兩人沒有絲毫技巧的撞去。

那兩人毫無防備之下,倒也被張無忌撞翻在地,頓時破口大罵起來。另外幾人也是沒想到會忽然發生變故,待見到那二人狼狽的模樣,紛紛嘲笑起來。那兩人也是覺得有些丟臉,站起身就向宋青書這邊走去,剛走幾步,卻毫無預兆的向地上倒了下去。

另外幾人也是一愣,以為是來了什麽高手,紛紛警惕的看向四周,但馬上就感覺腦中一陣眩暈,接二連三的倒了下去。

宋青書推開擋在前麵的張無忌,走到那兩個漢子麵前,冷笑一聲,腳狠狠的踩在兩人的臉上,又撿了把刀,麵無表情的向著兩人的下身死命的紮了好幾下,直到那處血肉模糊才嫌棄的把刀扔到一邊。

一旁的張無忌莫名的打了個寒顫,不著痕跡的夾了下腿,但隨即想到剛才這兩人的作為,撿起宋青書扔到一邊的刀,手起刀落,把兩人剛才摸過宋青書的兩隻手都砍了下來。又冷冷的看去兩人的頭,隨後走到另外幾人身邊,一刀一個,很快五人全都命喪當場。

宋青書倒是有些詫異小孩的幹淨利落,但想著變得狠一點也好,若是經曆這番事還想仁慈留下這幾人的性命,宋青書定會狠狠的把張無忌抽一頓。

張無忌剛才摸到那幾人的手腕,知道兩人是中了胡青牛牌的強效迷藥,回想了剛才的情景,知道是師兄所為,對宋青書的崇拜更甚,又對自己不滿。若不是師兄,隻怕自己三人全都要命喪當場,還要連累師兄受人侮辱。

其實這時的張無忌因為年紀小,加上對世事所知不多,還不知道所謂的龍陽之好,隻是覺得剛才的那番情景很是刺眼,看的他想殺人。

接連經曆兩番事故,張無忌對“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有了更深的理解,也知道了恩將仇報,同時在心裏對這些所謂的武林正派改變了看法,對宋青書以前所言的“正派的不一定是好人,邪派的不一定是壞人。”更是認同。

自此,張無忌內心深處最後一絲天真徹底消失不見,經曆了殘酷現實的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隻知道理明其意卻沒有經曆過的少年,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向成人過渡的階段。

三人也不多停留,一路向西而去,路上又遇到了不少尋事之人,張無忌卻是再不手軟,紛紛打發了出去,也殺了些人。一路上處處饑荒,遍地餓殍,三人隻得吃些野菜,射禽殺獸,倒也不會餓到。

中途又碰到些江湖人士,不過三人此時衣衫襤褸,麵容憔悴倒也看不出來他們會武功,宋青書一向不是喜歡多管閑事之人,而張無忌經曆先前之事,對這些江湖人士也是深具戒心,無甚好感,待到後來即使見到有人倒在自己麵前也無動於衷,倒是把胡青牛“見死不救”的作風發揮到了極致。、

待宋青書發覺張無忌的性情歪的有點厲害,有像冷血無情轉變的趨勢,再也不肯對那些武林人士施救,頗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心裏也是有些擔憂。他雖然不待見張無忌軟弱善良的性格,但也不希望他變成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但後來見他對自己還是如以往一般依賴,更是關懷備至,心裏又鬆了一口氣,也就將之前的感覺放在了一邊,想著以後慢慢教導就是了,

三人這日到達豫西一帶,這裏未受到天災,老百姓家中還有些吃食。宋青書心裏暗鬆了一口氣,要了三間上房,仔細的洗漱又換了幹淨的衣服,吃著熱乎乎的食物,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吃飽喝足之後困意上湧,三人都睡了個飽覺。次日宋青書雇了一輛車,又備了幹糧和水,一路向昆侖山而去。隨後一路上宋青書也不管事,遇事隻吩咐張無忌處理,有心鍛煉他的能力。

一路上張無忌見多了那些武林人士之間的爭鬥冷漠,就連同門之間都能隨時刀劍相向,也曾救過幾人,但之後發生的事情卻讓他對這些所為的武林正派人士更為失望,反倒是碰到的幾個明教人物,殺韃子,講義氣,讓張無忌心生認同。

行了數月,三人終於來到昆侖山境內,三人在昆侖山找尋了許久,卻不知那坐忘峰在何處。這日三人正坐在山石上吃著野果,突然從前麵的山徑上走過來四五人,因這段時間都是張無忌處理事情,他習慣性的看過去,認出來是昆侖派的弟子,其中兩個隱隱有些眼熟,好一會兒才想起當日蝴蝶穀中所救之人就有這兩個。

他雖認出人來,但也沒有上前招呼,依舊坐在原地。倒是那兩人見到張無忌眼裏閃過一絲喜色,對旁邊幾人低聲說了幾句,就一起向這邊走來。

“張兄弟,你怎麽來了此處?這旁邊二人是你的同伴嗎?”那昆侖派弟子問道。

張無忌淡淡的道:“不是,隻是剛好遇上罷了。”

那人見張無忌不鹹不淡的神情,略微有些尷尬,隨即遷怒宋青書二人,罵道:“還不滾。”

宋青書倒也不生氣,抱起楊不悔走的遠遠的,直到一個大石塊背後才停下,躲在後麵向這邊看來。張無忌見幾人對師兄毫不客氣,心裏已有些不悅,隻是麵上卻絲毫不顯露出來,沉默著不說話。

昆侖派弟子在這一帶向來囂張,另外幾人見張無忌冷淡的模樣,已經有些惱怒,其中一人猛然伸手向張無忌抓去,而另外幾人見狀也同時出手,而那兩個曾被張無忌救過的兩人也隻是猶豫了一下就動手了。

張無忌雖暗自戒備,但又哪裏敵得過幾人聯手,幾乎是瞬間就被幾人點住穴道抓在手裏。那昆侖派幾人相視大笑,運氣輕功離去。

宋青書隻聽到一人高興的說了一句:“這次找到了能醫治五姑病的醫生,不知師父怎麽獎勵我們。”

宋青書心知不是對方敵手,但見張無忌被抓走,心裏擔憂。但聽到這句話倒是放鬆了一些,最起碼對對方的目的了解。他雖說著急,但也知道自己上去也不過是多添一個人,說不定便送掉性命,因此直等到那幾人消失蹤影才帶著楊不悔站起來。

“青書哥哥,無忌哥哥被抓走了,怎麽辦?”小姑娘眼淚汪汪的看著宋青書。

宋青書沉默了一會,正想安慰一下小姑娘,卻察覺不對,猛的轉過身,瞳孔一縮,就見旁邊那塊大石頭頂部,先前還空無一人的地方此時正站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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