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醫術

如此這般過了七八日,宋青書的情況愈見糟糕,寒毒發作的間隔也愈發的短。張無忌也曾求過胡青牛出手替宋青書醫治,胡青牛隻是冷冷的道:“說過不治,總之是不治了。”

張無忌恨得咬牙,又擔憂師兄性命,最後無法,隻得自製了幾根竹簽,試探著在宋青書身上紮了下去。他雖是把胡青牛所為生搬硬套了過來,隻是畢竟沒有替人醫治過,手下的更是自己依賴無比的師兄,每一針下去均是小心無比,時刻觀察著宋青書的反應。

宋青書也是死馬當活馬醫,若不讓張無忌醫治,隻怕還支撐不到和張無忌去那無名穀底自己就死翹了。因此也是隨便張無忌折騰,隻是每次麵對那些苦澀的不知名的湯藥,宋青書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但為了保命,每次隻得閉氣強自喝下去。

兩人如此這般過了一個多月,最後倒也讓張無忌逐漸找到了一點頭緒,宋青書的精神也好了許多,體內原本滯澀的真氣也運轉流暢了起來。而這期間常遇春的傷勢早已完好,辭別了兩人帶著周辰先行離去。

張無忌見自己所學有效,興致更高,每日孜孜不倦的閱讀醫術,記憶藥典,遇到疑難不明之處,便向胡青牛請教。有時也提一些奇問怪想,頗能觸發胡青牛以前從未想過的某些途徑。而這些都讓胡青牛對他更增好感,對張無忌也是詳加指點。

又過了數月,有一日胡青牛忽然發覺張無忌體內散入三焦的寒毒再也不能逼出,潛心苦思之下,仍沒有絲毫辦法。張無忌在知道胡青牛沒法醫治之時,倒也不傷心,隻是去對宋青書說了。宋青書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無礙,你我最終都會活的好好的。”

張無忌雖不知為何宋青書一直如此肯定兩人都不會死,但他想著若是能和師兄一起死,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因此也就不放在心上。

而胡青牛心知張無忌活不了多久,對他倒是變了一番心情,又見他每日仍舊研究陰陽五行之變、方脈針灸之術,便不時指點他。張無忌悟性奇高,又潛心鑽研,此番得胡青牛指點,對醫理之道更是進步飛快。倒是讓胡青牛心生可惜了他這番資質。

穀中安靜無事,常遇春也來看過兩人幾次,送了些衣物用品,又說了些江湖爭鬥,每次隻是匆匆而來,稍住數日即去。

到有一日,胡青牛穀外忽然來了三個漢子求醫,卻是那華山派鮮於掌門的弟子,胡青牛一聽這個名字,頓時大怒讓那些人滾。

宋青書自那些人到來之後,心中便是有些興奮,知道事情的轉機終於開始了,隻是呆在平日裏所呆的大石塊上,靜靜的聽著前院的動靜。

果然沒多久又不斷的有人前來求醫,各派武林人士都有,直到旁晚時分,又來了一個女子帶著一個小女孩,宋青書與張無忌一瞧,卻是當日在武當山上見過的紀曉芙,看那女孩與她頗有相似之處,應該就是她的女兒了。

對紀曉芙宋青書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情,追求自己的感情並沒有錯,但是卻不該耽誤另一個人的人生,而這個人剛好是宋青書在乎的人,所以才會有當日武當山的一幕,若是換了一個人,宋青書是絕不會多管閑事的。

此時的楊不悔不過是□□歲,眉目如畫,黑漆般的大眼珠咕嚕嚕的轉動,站在紀曉芙身邊,靜靜的顯得很是乖巧,而紀曉芙不時的咳嗽幾聲,而且左肩和左臂都受了極厲害的刀劍之傷,不斷的滲出鮮血。

宋青書想到兩年前的事情,考慮了一番對張無忌道:“無忌,從現在起,不要在外人麵前提起我的存在,特別是紀曉芙麵前。而你現在去給她醫治,好嗎?”

張無忌雖說不知道師兄為何要這麽做,但還是信任的點頭。他現在對於診斷病情、用藥變化諸道已有所成就,隻是限於見聞閱曆,和胡青牛相去甚遠,但針灸一門,卻是因不時要替宋青書醫治的緣故而學到了七八成。

紀曉芙當日在武當山見到張無忌時,他不過才十歲,以為他年紀小,不懂男女之情,應該還不懂自己與殷梨亭之事,因此見到張無忌隻是臉色漲紅了一下就恢複了,待見到張無忌拿出金針,更是欣喜。

楊不悔見張無忌替母親醫治,忽然走上前去,抱住張無忌,在他麵頰上吻了一下。張無忌頓時愣住,隨即想到師兄在房中不知看到了沒有,不知怎的有些心慌,頓時沉下臉,轉身就朝房間跑去。

而不巧的是宋青書剛才正好站在窗棱前,正好看到了這一幕,見張無忌跑進來,輕笑一聲道:“臭小子,這麽小就有女人緣了。”

張無忌見宋青書沒有不悅,心下雖是鬆了一口氣,但不知為何還是有些悶悶的,忙握住宋青書修長的手,認真的道:“師兄,我不喜歡的。”複又皺了皺眉,道:“很討厭。”

宋青書一愣,沒有多問,但還是有些寵溺的道:“不喜歡以後就不要讓她靠近你了。”

張無忌沒有絲毫猶豫狠狠的點頭。

之後可能是紀曉芙與楊不悔說過了,小姑娘倒是沒有再做出如此行為。張無忌仔細的替紀曉芙身上的刀傷包紮好,又開了一張藥方,讓小童煎了藥。才回到宋青書房中,宋青書讓他吃了飯,見外麵躺了一地的人,思慮了一會道:“無忌,你學醫至今,缺少實踐,如今可是有現成的病例,可有興趣一試?”

張無忌對宋青書的話一向言聽計從,自是沒有異議。正好那些人見張無忌替紀曉芙醫治,正要相求,見張無忌主動,更是欣喜。

這些人身上所受的傷,千奇百怪,都是醫術上所提的疑難雜症,沒有絲毫相同之處,張無忌醫治起來也是艱難無比,但他絲毫沒有泄氣,反倒興致勃勃,遇到不解之處又去翻看醫書典籍。

他於這些人針灸試藥,自是與對宋青書不同,沒有絲毫顧忌。這些年他受宋青書教導,又在“見死不救”胡青牛這裏待了許久,對待人命觀念也是看淡了許多。把醫典上所記載的藥房一一實驗在這些人的身上,頗有把這些人當成試藥的藥人一般。

如此忙了好幾天,中間張無忌遇到不解之處也曾假托明教弟子受傷詢問過胡青牛,胡青牛雖知其用意,但還是教以治法。

這般過了好幾日,眾人的傷勢均有所好轉,眾人對張無忌頗為感激。隻是又過了幾日,這些人的傷勢又都反複了起來,張無忌苦思不得解法,最後還是宋青書看不過去,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輕聲道:“別想了,早些睡吧。”

後又見他翻來覆去的還是睡不著,本想一腳把他踢下床去,隻是見張無忌眼底的青黑,還是把少年拉進懷裏,手輕輕的在他背上一下一下的拍著。而張無忌被擁進滿是宋青書氣息的懷抱中,頓時那些病例藥方什麽的統統都消失不見,手環上宋青書的腰,很快就陷入睡夢之中。

如此又過了幾日,這天早上,張無忌依照往日一般前去胡青牛的茅屋中,推開門卻發現空無一人,又找尋了一番,連平日裏的童子都不見了,隻餘下桌上一張紙加兩部手寫醫術,一本顯是胡青牛所著的醫經,另一本卻是王難姑毒經。張無忌拿起紙張,隻見是一張藥方,上麵隻有當歸、遠誌、生地、獨活、防風五味藥。

張無忌不解其意,拿了藥方與醫術給宋青書看。宋青書看了一會,道:“先生應是叫我趕緊離開。”

張無忌問:“那師兄,我們什麽時候離開?”

宋青書修長的眉不由皺起,他隻知道大概的劇情,但這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卻不知情,更別說由自己這隻蝴蝶扇起的風到底改變了多少,事情變得越來越不好把握了。隻是此刻離開是決計不行的,還沒送楊不悔去明教呢。

張無忌自是聽從宋青書的決定,自從胡青牛莫名消失後,那些病人的傷勢倒是逐漸好了起來,也沒有再發生反複的現象,不到時日,各人陸續道謝辭去,隻留下紀曉芙母女還留在穀中。

這日宋青書留在屋內打坐修習內功,隻是從天明隻到傍晚也不見張無忌回來,不由的心裏擔憂,也顧不得會被紀曉芙母女看見,出門去尋找張無忌。

剛走到小徑處,就見張無忌帶著小姑娘紀曉芙步伐慌亂的跑過來,見到宋青書,張無忌一把一把撲過來叫道:“師兄。”

宋青書察覺到異狀,低頭一看,就見張無忌手腕至手指尖,居然塵紫黑之色,隨即又發現張無忌原本白淨的小臉上居然被劃了一道血痕,臉色一沉,“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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