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才多大啊,不要喊這麽大聲,我師父在這呢。”陸茹沫有些揶揄的對阿遷說。

阿遷看見穆青娘沒什麽大礙,隻是麵上有些疲憊,總算是安了心,趕忙上前關切,順便打量著穆青娘,生怕她身上有什麽傷痕。

“阿姐,沒事吧,這到底……?”

“沒事,就是今天出了點意外,阿遷讀書辛苦了,咱們先回去,我路上和你說。現在天色不早了,之前還和阿水說如果我回來晚了,就讓你和他一起去王六家吃完飯,結果現在你和我一起回來了,阿水該著急了。”

阿遷聽罷,便不再多說,兩人揮手作別了醫館的眾人,趕忙上了馬車,順著道路出了城門。

馬車一路行進的比較快,但到了臨水村的時候,天還是完全暗了下來。

這時候,羅豐謹慎起見,將穆青娘二人直接送到了家門口,阿水聽見了門口的馬蹄聲,開了家門,來迎接阿遷,隻是阿水並不知道,阿娘和小舅舅一起回到了家門口。

“阿娘,小舅舅,你們怎麽一起回來了啊,阿娘說,今天回來會很晚,所以我等著小舅舅回來去王六叔叔家呢。”

“阿水稍等一下哈,阿娘這就去做飯,一會兒就可以吃了。”穆青娘揉了揉阿水的小腦袋一臉的寵溺。

“阿姐啊,怎麽隔壁那家今晚這麽熱鬧啊,我都聞到排骨味了。”阿遷嗅了嗅,對著穆青娘說著。

“說的也是,這劉家今早出了那麽大的事情,感覺現在還很高興的樣子?”穆青娘一臉的疑惑。

“誰知道呢?許是他們在過年吧。”

羅豐在一旁附和著,臉上一臉玩味的表情。

劉家在這個時候,一掃白天的頹勢,鄰居們也很奇怪,明明早上還被江大善人“登門修理”一整天都戰戰兢兢的。

中午的時候,看見劉家人的狀態還都蔫巴巴的。怎麽到晚上,他們卻看見劉大娘笑嘻嘻的,好像有了什麽天大的好事一,讓剛回來的穆青娘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家老四比阿娘你們回來的早,當時我在家裏偷偷的看著,他身上好多吃的東西,有排骨,還有兩隻雞呢。”阿水向穆青娘解釋著他剛剛看到的一切。

阿水對劉渠充滿了厭惡,每次那人看見穆青娘,那眼神都有一種不懷好意,讓他對這個四叔也沒有什麽好感,提到劉渠都是滿臉的憤恨。

“阿水乖,別人家的事情,不要多管,咱們隻想著自己好好過日子就行了。”穆青娘低頭溫柔的看著阿水,現在他這麽小,在這個時候灌輸這種理念對他以後非常的不好。

“穆姑娘,那我就先回去了,大爺那裏還在等著,你們醫館今天遇到的事情,恐怕沒那麽容易善了,還請多加小心。”

羅豐沒有多說什麽,對這一家三口擺了擺手,就上了馬車,天色黑暗,穆青娘都沒有注意到他嘴邊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穆青娘思索了一下,並沒有表現出什麽,就帶著兩個孩子進了屋子裏。

而在旁邊的劉家,因為王二丫現在還沒有從今早的事情中恢複過來,劉彩在一旁照顧著她,而她也隻是癱坐著,嘴裏喃喃的說著自己的頭發。

劉大娘難得的露出了笑容,她平時就很刻薄,嘴裏也沒有什麽好話,麵相上就有點陰冷,皮膚也沒有什麽光澤。

這時候一笑,好像把臉上的褶子都聚集在了一起,像是隔夜的包子似的,有些滑稽,但更多的是可怖。

“娘啊,有這麽高興嗎?您都樂半個時辰了。”劉河在一旁打著下手,分割著案板上的排骨和他帶回來的野味,手法很幹淨利落。

劉渠帶回來的排骨有三十斤多,得三錢銀子才能買的下來,還都是很好處理的肋排,劉河心裏泛起了嘀咕。

“哎,咱們家最近好像撞了邪一樣,今早你不在,要不咱們一家人可真的是都去了鬼門關一趟了,現在阿渠回來了,不光賺了錢,還帶回來這麽多吃的東西,我高興一下也沒什麽,就當是衝衝喜。”

“但是,娘啊,他回來帶的錢真的有點多啊,這到底是什麽營生,一天就有這麽多錢,這萬一來路不正……?”劉河稍微試探著的,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可別胡說!阿渠這次是出息了,他天天被你們說不學無術的,心裏能不難過?這好不容易賺錢了,老大說是賭錢贏來的,你又說來路不正,你們這麽說話,是不是想逼死你弟弟啊?”

劉大娘一時間情緒有些不對,說話的聲音也比剛才大了點。

“那穆青娘小賤人,看一次病就幾錢銀子?什麽病那麽金貴啊,你們都不懷疑,偏偏要在這裏懷疑你們的親弟弟,你要幫我的忙就別說話,現在這時候誰都指望不上。”

劉河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好言相勸,反倒被自己的親娘一頓的數落。

“要不一會兒您去問問四弟,他到底是找到了什麽營生,也免得我們幾個瞎猜不是?”劉河仍是不放心,嘴上試探著劉大娘的口風。

“罷了罷了,你們都不相信他,那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親自問問總行了吧,真是搞不懂你們兄弟幾個。”劉大娘明顯的不耐煩。

劉河在處理完肉之後,看自己的娘沒什麽想說的。無奈的搖了搖頭,從廚房出來了。

還不是劉渠從小嬌慣縱容他,一天天無所事事,所以他這個做哥哥的才擔心他。

大哥每個月的補貼也不少,怎麽沒見老娘這麽說話。

劉河終究隻敢在心裏想想,不敢說出來傷了家人的心。

劉大娘年紀大了,對自己的小兒子寵愛的更是變本加厲。

老大劉洋每個月去城裏做活,是這個家的最大經濟來源,人又在外闖**多年,劉大娘雖然最聽他的,但是卻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小兒子身上。

對他這個老三就很一言難盡了。

劉河進了山裏打獵,一去就是好幾天不回來,雖然自己打獵采藥賺的錢時常比劉洋還要多,但是他平日裏不在家裏,感情本來就有些淡了。

加上前陣子,他跑去王六家,幫著他家種植藥材,更是觸碰到了劉大娘最大的痛處,對這個三兒子的情感也是越來越淡。

“你有什麽收獲嗎?有沒有問出什麽來啊。”劉洋在劉河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就趕緊湊上前去詢問。

“沒有,四弟好像什麽也沒說,娘看見銀子和肉一直高興著呢,肯定啥都不知道,不過娘說了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問問。”

劉河拍了拍手一臉無奈的看著劉洋,隨後兩個人都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劉家現在有三個兒子,平時老大老三每個月給家裏的補貼從來都沒有斷過,卻很少得到誇獎。

這個老幺兒就這一天拿了銀子回家,娘就忘記了白天的驚心動魄,滿臉都是笑容。

說白了,就是太偏心。

今天隻有劉大娘一個人在忙晚飯,所以比平常要慢一些,等了有一會兒,劉大娘才招呼了眾人吃飯。

飯桌上,每個人都各懷心事。

劉洋和劉河都沒怎麽動筷子,王二丫好像還沒有在那件事情中走出來,整個人都有些呆滯,劉彩在一旁照顧她,王二丫此時,頭部用方巾包了起來,吃飯的時候比較機械。

“都是你,就和鬥雞一樣,天天纏著那小賤人,才給我們老劉家惹了那麽大一件禍事,今天差點全都見了閻王,就算你時裏正的親戚那又怎麽樣?我們可被你害苦了!”劉大娘看著正在吃飯的王二丫,又開始了一貫的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