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問問你了,萬事都有因果,我又不是你劉家的人,發生什麽事情我怎麽知道?”
穆青娘說完這話,一時間讓劉大娘啞口無言。
趁著她失神之際,兩個兒子各自上前一步,扶住了自己的母親。
劉大娘後背被人拖住,左右看了看兩個兒子,鼻子一酸,鬥大的眼淚流了下來,“你們就是見不得你們的弟弟好,平常讓你們幫他就推三阻四的,現在又說要分家過。別以為我不知道,七天前,我們在院子裏的時候,她穆青娘早就從外麵回來了,咱們的事情,她全都看見了!所以這小賤人慫恿你們,是不是?”
劉大娘講這話有些有氣無力的,聲音還帶著哭腔,像是喪了鬥誌的鬥雞一樣。
這便是鬆口了。
穆青娘突然叫住了三人,“你們分家了,那我也要拿走屬於我的戶籍!畢竟我早就已經被你們掃地出門,現如今,你們也已經分家,這戶籍,理應重新歸還於我。”
劉大娘氣急敗壞的大罵,“你……你不是說,你要重新向裏正和縣裏的大人申請?現在我家出事了,你想趁火打劫嗎?”
趕來的王春花聽了最後這句,立即打斷了她,“嬸子才不是趁火打劫!嬸子的戶籍一直在劉家,現在你們劉家分家過,那就是要拆了原來劉家,那每個人的戶籍都應該獨立出來,裏正和大人都是這麽說的。”
王春花從家裏出來,就看見了這裏圍了一堆人,想也是劉家出事了,她便過來瞧瞧。正好摘了一籃子的玫瑰花,遞給了穆青娘。
“你休想!這戶籍,是劉家的東西,你那麽神通廣大,自己去重新辦理啊!現在還盯著這戶籍不放,小賤人,這一切果然是你一手策劃!”
“夠了!別再說了,娘,我們為什麽分家,您心裏當真不知道嗎?”劉河實在有些難忍。
這些話本來是想將劉大娘哄回家裏後,再慢慢說與她聽,不過他畢竟有些年輕,終於還是沉不住氣將一切說出。
“我和大哥,為了這個家勞心勞力,付出這麽多,大哥去城裏做活,我去山裏狩獵,都是為了貼補家用。沒想到你聽信了四弟的一麵之詞,將我們辛苦所得,一股腦的都給了他!我們這麽多年為了這個家,可有一句真心誇獎?”
劉河心裏激動,說出了藏在心裏的話,就像是江河決堤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偏生劉洋不發一言,並沒有阻止弟弟。
“在您心裏,隻有四弟才是您的好孩子,好寶貝。就連二哥參軍,也是你不忍心四弟受苦,將即將成親的二哥報了上去,搞得二哥戰死!我那侄兒還在繈褓中就沒了爹爹,你還說二嫂克夫。但是這一切,還不都是你一手造成!”
穆青娘在旁聽著,一字一句的傳到了她的耳朵裏,心裏也泛起了一些淒涼。
劉河說的自己都哽咽起來,“您到現在還看不清嗎?四弟的作為,讓他和我的親事也泡湯了!如今你更是拿出了家裏的公份給了四弟,而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四弟在縣裏到底在做著什麽。這樣下去,劉家遲早要散,與其這樣,倒不如我和大哥先提出來,免得最後各自淒涼。”
劉大娘聽著這些話,麵上血色漸漸褪去,她有些站不住,全靠一旁的劉洋緊緊的攙扶著她才不至於摔倒。
穆青娘補充道,“現在你知道,所有的事情應該怪誰了,那就好好想清楚,戶籍我是一定要拿走,我等著你們最後的結果。”
劉家兄弟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共同攙扶著劉大娘,向著家裏走去。
今天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這劉家的老四,卻從沒有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讓人不勝唏噓。
突然,穆青娘眼珠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麽,急忙叫住了他們。
劉洋回身,眼神盯著穆青娘,卻及其的複雜。
“你又要說什麽,我娘年紀大了,剛剛很激動,不能再受刺激了。”劉洋的話有些戒備。
“沒什麽,你們要分家是你們的事情,我要戶籍是我的事情,既然這樣,我就把我現在住的屋子讓給你們,但是你們要拿我的戶籍交換,如何?”
穆青娘的新屋子,早就已經建成,隻是最近時日,實在忙碌,搬家的事情就一直擱置著。
劉家的三人聞言,都是一臉的愕然。
“二嫂,你把房子讓出來,你不是就沒地方住了嗎?”劉河輕聲的問道,卻還是沒有將二嫂兩個字改口。
“我自是有地方住。怎樣?你們如果真的要分家,那搬出劉家的你們,肯定沒地方住。就當時和你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劉洋聽這話,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但是穆青娘卻注意到,劉洋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
“好,一言為定,這兩日,我們商量好一切,就會找個你在家的時間去找你,不過……”
劉洋言語間有些保留,穆青娘聽出了其中的意思,頓時警覺了起來,“不過什麽?難不成,你要反悔?”
“沒什麽,到時候我會帶著東西找你便好了。”劉洋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劉家的院子裏走去。
在場的眾人,眼見沒有熱鬧可看,也紛紛散開了,好似剛才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穆青娘的自由的日子指日可待,難掩高興。
趁著今日醫館休沐,學堂放假,便想著趁著江家的馬車沒來的時候,再去看看自己的新家。於是她邁著輕快的步子,沿著河流,朝著那所大房子走去。
回到了家的劉家眾人,此時各懷心思。
劉洋手拿著屬於穆青娘的那張戶籍出神,佇立在原地,半晌都沒有說話。
劉河陪著劉大娘來到了裏屋,如今的劉家即將分崩離析,劉河的眼中也有一些蕭索淒涼。
劉家的院子在臨水村裏不算小,一個大院子,住著三個兒子,度過了幾十年。
劉河在長身體的時候就喜歡在外麵亂跑,成人後,更是做了獵戶營生,平常回家的機會很少。
現今的狀態,大嫂帶著侄女前日去接了王大紅,四弟更是用了早飯就匆忙出門,脾氣完全沒有改變,反而比在家時更加變本加厲。
家裏除了娘之外,餘下的人再也沒有正眼瞧過。
劉河一聲歎息,將劉大娘置於榻上,便去了廚房,熱了些白粥,又切了一小碟肉幹,端去了裏屋,伺候著老娘。
劉洋將穆青娘的戶籍放好,摸出了鑰匙打開了上著鎖的櫃子。
這鑰匙本來是劉大娘保管著,劉洋趁著扶人的時候,順手摸到了自己的懷裏。
那櫃子裏都是每個月上交的月份,以備不時之需。
劉洋盤算著,裏麵應該還有個四五十兩,都是他跟劉河兄弟二人每月積攢。
這幾日劉河都對劉大娘軟磨硬泡,這櫃子裏的銀錢,正在消耗著。
既然要分家,劉洋自是要檢查一番,再做打算。
誰料在櫃子門打開的一瞬間,劉洋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敢置信的檢查了好幾遍,才心情沉重把櫃子重新鎖起來,將鑰匙收好,慢慢的走到劉大娘的屋子裏。
劉大娘用了早飯,閉著眼在休息。
劉洋將鑰匙放在了劉大娘的衣物旁邊,示意劉河跟來。
劉河掖好老娘的被子。他信任大哥,即便疑惑,也跟著劉洋出來了。
“大哥,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事情,看你這樣的神秘?”劉河壓低了聲音,問著劉洋。
劉洋左右看看,確認四下沒人,才說道:“我剛才打開了錢櫃子,發現現在就剩下些散碎銀子還有三四吊銅錢,滿打滿算,隻有十兩不到了。”
劉河一陣愕然,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他們兄弟二人每月上交的月份,都是逐漸積攢得來,錢財來之不易,積少成多才有了一些規模,誰能料到短短幾日,便就隻剩下不到十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