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妧妧被轟出來了。

她沒想到季涼月說惱就惱了,這性子和以前相比轉變的不是一點半點,讓她有些吃驚。

她不知道的是,季涼月之前一直被先帝打壓,處境艱難,步步如履薄冰,性子自然壓抑著,而如今他已是萬人之上,即使山河破碎,外敵環伺,卻也不至於像從前那般艱險,時刻遊走在刀尖之上。

原本的性情,自然而然的就漸漸流露出了些許。

於妧妧在營帳外站了一炷香的時間,見季涼月確實沒有再放她進去的意思,隻能暫時回去,心裏盤算著等晚上白鳳值夜的時候故技重施,偷溜進營帳幫他治傷。

他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治療一日都不能間斷,否則將前功盡棄。

她也不是不願答應他的委托,隻是在缺少藥材的情況下,要治好數千傷兵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她還要為他調理身體,救治傷員,就更沒有精力了。

入夜。

於妧妧提前跟白鳳打聽好他換班的時間,就穿著夜行衣出了門直奔帥帳而去。

白鳳和於妧妧約好後就等在帥帳外,有了上次的經驗,他這次倒是半點不慌,將人都調開後,凝神聽著周圍的動靜。

果然,不一會兒,就見一道嬌小的身影快速掠來,在他麵前停下。

“皇上睡了嗎?”於妧妧小心看了眼帳篷門,用氣音問道。

“我把你給的香囊埋在了帳外五步遠處,皇上歇息後就一直沒醒,應該是藥效發揮了作用。”白鳳眉心微皺,對於這種給皇帝下藥的事,他心裏也沒底,且忍不住有些愧疚。

但他知道於妧妧不是壞人,也確實是為救皇上才出此下策,加上曾經的恩情,隻能幫她劍走偏鋒。

於妧妧聞言鬆了口氣,抬步朝帳內走去。

季涼月這人,比狐狸還要狡詐三分,讓人防不勝防,要是他醒著,十個她也近不了身,無奈隻能出此下策了。

白鳳如上次一般在外把風,眼見於妧妧走到了帳門前,隻差一步就踏進帳內,忽見她身形一僵,隨即沒等白鳳反應過來,就見她猛地掉頭,風一般的落荒而逃。

隻留下白鳳站在帳外,一頭霧水的看著她的背影。

賬內。

季涼月靠坐在床頭上,襲衣整齊的連個褶皺都沒有,眸色清明,哪裏有半分中藥的樣子?

他看著被風微微掀開又合上的帳門,漂亮的眸子輕眨,眼底劃過一抹失望,唇角微翹:“小老鼠跑的倒是挺快.......”

再往前一步,他用內力凝聚在帳門上的氣旋就會直接將她掀飛出去,受傷不至於,但也不會舒服到哪去就是了。

.......

於妧妧一路跑回自己的營帳,彎下腰氣喘籲籲,在靠近帳門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對季涼月的氣息太熟悉了,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妥,知道她和白鳳的密謀肯定敗露了,頓時掉頭就跑。

跑回來後,她又不禁有些懊惱,她是為了幫他調理身體才冒險去的,現在怎麽弄的好像做賊心虛似的?

還有白鳳,不知道季涼月發現她串通白鳳夜潛他營帳的事後,會不會處置他。

於妧妧轉頭看了眼帥帳的方向,憂心忡忡的回了營帳,剛一進門,就對上一雙瞪圓的眼睛,嚇了她一跳:“你幹嘛?!”

她沒好氣的看著坐在門前凳子上的戚小草,舒了口氣朝裏走去。

戚小草孤疑的打量著她:“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幹什麽去了?”

“我不睡覺又不打擾你,你管那麽寬幹嘛?”有那時間還不如把她自己管好,就比什麽都強了。

戚小草一噎,眸光閃爍道:“我還不是擔心你,這裏可不像別的地方,晚上隨便走動是要關禁閉的。”

主要是她擔心,於妧妧出去和皇上有個什麽首尾,畢竟那日她可是看出皇上對她明顯與旁人不同。

那可不行!

那個男人是她的,誰都不能搶!

戚小草從小被她爹娘寵壞了,什麽東西都緊著她,就養成了自私自利,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戚家經商雖不富裕,但赤桑鎮地處偏遠,戚家在鎮裏也算得上是大戶,隻比鎮長矮一截,要說優越感肯定是有的。

所以這會兒她才能在明知季涼月身份的情況下,還如此大言不慚,意圖不軌。

“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多問。”於妧妧不喜旁人說教,尤其是關係冷淡的人,交淺言深,最讓人心生反感。

戚小草見她不領情,還態度冷淡說話刺人,冷哼一聲也不再熱臉貼冷屁股。

於妧妧心中擔憂白鳳,也沒有多說,兀自換衣上床睡覺去了。

次日一早。

於妧妧洗漱好後出門打聽白鳳的事,戚小草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後,她側眸看她一眼,沒有拒絕。

之前說好了帶她來軍營中跟著她,在她沒有犯下不可原諒的錯誤前,她不會食言。

於妧妧心裏存著事,走路也帶了幾分漫不經心,卻沒想到不等她去打聽白鳳的情況,就碰見了正主。

白鳳剛從帥帳那邊換防回來,就碰巧的愚見了於妧妧。

“你沒事吧?”於妧妧將他打量了一遍,確定他身上沒有傷後才鬆了口氣,因為有戚小草在一旁跟著,問的隱晦。

白鳳目光在她身後的戚小草臉上一閃而過,透著蝕骨的寒意,隨即眸光微斂,搖了搖頭道:“沒事。”不過是被扣了半個月的月銀而已。

於妧妧表情難掩驚詫,她和季涼月相處多年,不敢說最對他的脾性了若指掌,也大約能猜透八分,他既然猜到了她和白鳳昨晚做的事,斷沒有不聲不響輕飄飄揭過的道理。

她心裏有點不安,又禁不住有點躍躍欲試。

被季涼月發現了心思,她想再悄無聲息的靠近就難了,如今為今之計,隻有用陽謀,才有可能靠近他。

治療不能停,她也隻能鋌而走險,試探一下他的底線了。

季涼月此刻正由初七陪著視察傷兵,尚不知道於妧妧一計不成將主意直接打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