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遵命。”初七神色肅然領命。

初七知道此次於妧妧的受傷,徹底觸了主上的底線,日後但凡有傷及人命的東西,隻怕府內都不會再出現了。

季涼月點了點頭,眼底劃過一抹暗芒,不知想到什麽,忽然問道:“之前那些看守陷阱之人,全都處理了嗎?”

“主上說的處理是?”夜色下,初七身體下意識一僵,小心打量著季涼月的表情。

季涼月漠著臉看著他不說話。

初七被他看的心底發毛,輕咳一聲道:“咳.......主上之間命屬下杖斃,屬下依令行事,此時屍體堆在府內,尚未來得及運出。”

季涼月目光幽涼的盯著初七看了一會兒,忽而啟唇:“很好,自己去戒律堂領二十鞭。”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忽然就讓人領罰,任誰都會詫異疑惑。

初七卻仿佛心如明鏡一般,沒有任何遲疑的應下:“屬下知錯,請主上恕罪。”

季涼月冷哼一聲,麵冷如霜,讓人無法窺探他心裏的情緒,隨即又落下一句:“處置好,別讓本督瞧見。”

語落,轉身離去。

初七看著季涼月離開的身影,背上出了一層冷汗,緩了口氣後,想起他最後落下的那句話,身形一閃,快速朝府內掠去。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初七便來到了菡萏院外不遠處的空地上,剛一靠近,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就撲鼻而來。

垂眸看去,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具屍體,或男或女,身上皆是遍體鱗傷,鮮血淋漓。

初七走到其中一具男屍,照著肚子就踹了一腳:“行了,不想死的,都趕緊起來吧。”

幾乎是在他語落的瞬間,原本躺在地上本該是生機斷絕的男屍,忽然一個翻身跳了起來,恭敬地跪在地上,感激道:“多謝大人相救之恩。”

緊接著,其他幾具屍體也跟著動了,紛紛向初七表達感激。

剛發現王妃掉進陷阱時,主上遷怒他們,連問都不曾問一句便下令杖斃,若非有初七暗中相護,隻怕此刻他們早已生機斷絕。

他們也覺得委屈,他們確實是被唐茗收買不錯,但都是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被她調走,若是知道她竟敢膽大包天謀害王妃,打死他們也不敢放她進去後山,擅離職守。

“你們要謝的人不是我,而是主上。”初七對他們的感激卻沒多大反應,冷聲道:“整個王府都在主上的掌握之下,若無他默許,你們覺得我有能力保下你們?”

眾人微微一愣。

初七將他們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冷笑道:“你們也別覺得委屈,不管怎麽說,王妃此次遇難你們難辭其咎,唐姑娘再如何也不過是外客,你們卻對她奉為上賓,這就是錯。”

“而你們不管是否知情,擅離職守,受人賄賂,更是罪不可恕。”

“主上下令杖斃,是氣急所致,也是情理之中,如今留你們一條生路,也不過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這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眾人低下頭,臉上的表情有些難堪。

尤其是從暗衛營層層選拔上來的暗衛,他們深受重用,自然知道季涼月是怎樣的人,眼底浮起懊悔的神色。

初七目光漠然地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繼續道:“府裏你們是不可能待下去了,看守後山的下人一會兒由牙婆帶走發賣,暗衛則廢去武功,趕出府去,從今往後與涼王府再無幹係。”

此話一出,幾名暗衛頓時變了臉色,看著初七哀求道:“大人,我們知道錯了,能不能求您跟主上通融一下,不要趕屬下離開,隻要不走,屬下願為主上做任何事。”

“王妃現在生死未卜,現在離開,是你們唯一活下去的機會。”初七冷著臉拒絕。

現在王妃還有一線生機,主上還保有一絲理智,若是最後的情況不理想,王妃薨逝,誰也無法預料主上會做些什麽。

真到那時,這些罪魁禍首一個都跑不掉。

眾人頓時麵如死灰。

“你們好自為之。”初七冷淡的落下一句,與手下對接後轉身離開,前往戒律堂領罰。

他跟隨主上多年,知道主上雖看似冷漠實則心裏最是柔軟,尤其對跟隨他多年的屬下,不可能真的下的去手。

所以,在主上被激怒,氣急時下令杖斃這些人時,他擅作主張用了障眼法糊弄了過去,否則等主上冷靜下來,定然會忍不住自責。

這些人雖有錯,卻罪不至死。

他不知主上什麽時候識破了他的小動作的,但隻是罰了他二十鞭子,可見並未動怒。

好在,他賭對了。

菡萏院內。

季涼月臉色沉重看著**忽然吐血不止的於妧妧,月白衣襟被她的血染的一片鮮紅,他卻沒有絲毫嫌棄之意,眼底的墨色越來越濃。

他抬手封住她身上幾處大穴,讓她不再吐血,隨後才轉頭一臉陰沉的看著站在身後的章太醫,質問:“這是怎麽回事?!”

“回九千歲,白硝石之毒極其霸道,吐血是正常現象,不必驚慌。”章太醫臉色也不好看,額頭浮著一層冷汗,顯然他也不好過。

頓了頓,他打量著季涼月臉上的表情,還是說道:“按這個情形下去,以老臣現在的醫術,最多也隻能留王妃七天,七天後.......”

“如何?”季涼月目光陡然淩厲:“章太醫是否忘了,一個時辰前本督跟你說過什麽?”

章太醫聞言身體一僵。

一個時辰前,九千歲說若是他不能找出解救王妃之法,便讓整個太醫院陪葬。

章太醫抬頭對上季涼月深邃的眸子,在捕捉到他瞳孔裏微不可查的輕顫時,心神陡然一震,握著藥箱的手忍不住用了幾分力。

心狠手辣冷漠絕情的九千歲,何時露出過這般恐懼的表情?

恐懼著,一個女子的離世。

他目光複雜的看著他,半晌後仿佛下了某種決心般,忽然跪在了地上,沉聲道:“老臣有一法,或許可解王妃身上的白硝岩之毒。”

“然此法極險,九死一生,甚至恐危及社稷,如此,九千歲仍舊要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