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不到揚州不知道錢少
場州安江門外,以竹木紮製用彩紙和鮮花弄的五彩繽紛悔掛著“揚州歡迎你。這五個。俗不可耐的大字,據說這還是揚州府台大人的親筆手書。
從安江門路過的多是江南的文人士子。一個個鮮衣怒馬身著長衫,馬屁股上還掛著錦繡的詩文袋子,至於裏頭是不是裝滿了錦繡文章,恐怕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也有許多置辦不起馬屁的,穿上了自認為風流侗儻的衣裳,雖然還遠遠不到十分炎熱的時候,這些人卻都裝備了香扇袋,擺出十分瀟灑百分俊秀的才子模樣,晃蕩著身上多是數不過來的環佩零碎一步三搖,裝模作樣的吟哦著“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的千古名句,仿佛天下之大已胸中一般。
不時有幾個仆役成群大腹便便的富商坐著豪華的馬車,揚起一路沙塵呼嘯而過,立刻就惹來這些“大才子”們異口同聲的叫罵:
“銅臭之輩,焉知詩詞之妙?”
就好像文采風流的“大才子”們看不起這些招搖過市的富商一樣。那些腦滿腸肥的富商同樣看不起這些窮酸:“你們荷包裏沒有幾個。銅板,卻還做著“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的美夢,真真是好笑死個人。無論是繡坊裏的美人還是書窩中的詩詞,哪怕就是聽那粉嫩的妙人兒唱個小曲兒,也是要花銀子的。你們這些窮酸,隻知道揚州是好吃好玩的好東西,卻不曉得需要腰纏十萬貫之後才能騎鶴平揚州的麽?”
十月佛節到來之際,販夫走卒與文人騷客接蹬,山野村民與富商巨賈摩肩,潮水一般湧向揚州!
不管這些人是懷著什麽樣的願望,是尋歡作樂也好,是詩酒往還也罷。哪怕就是單純的為了遊山玩水。目的雖有不同,但有一點是共通的:他們都是帶著銀子來的。
這些滿腦子花花綠綠的俗人至相攀比,互相瞧不起,卻不知那些個趁著這個機會來到揚州的大商號東家們根本就瞧不起這些紈絝之輩。
對於那些大商號的東家來說,這次來揚州不是為了遊玩,也不是為要樂,而是抱著各種商業目的。或是為了展示物品。或是為了尋找銷貨的門路,甚而至於的為了尋找潛的商業夥伴,”
蘇世文雖是淅東人,卻對揚州熟路的很,每年的四月佛節都要過來遊玩,而且不是一個人來,一來就是一大票。
蘇大公子乃是世家子弟還是官宦之門。家道殷實的很,又剛剛過了州試也算是有功名身”當然這個功名是不是花了銀子走了門子弄來的,就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對於功名,蘇大才子看的並不是很重。當然並不是說蘇大才子已經到了淡薄名利的地步,而是因為家世的緣故,外頭有朝為官的老子。家裏有花銷不完的銀子,狀元及第不敢想,撈個州府的功名確確實實的有如反掌之易。憑著真才實學金榜題名恐怕有點難,好本朝得到功名的路子也不是隻有考試這一條,太祖皇帝創立的舉薦製度還,每期都有會有十幾個依靠地方舉薦上來的,蘇大才子琢磨的就是這條路子。
地方舉薦這種事情,類似於漢唐時候的舉孝廉,但是大明朝的舉薦製度有點不一樣:各色人才都可以舉薦。無論工、藝、算等等各科,什麽樣的人都有,唯獨沒有窮人。
舉薦嘛。這麽好的事情自然是要花銀子的,要不然誰有那份閑心思去舉薦?每一個舉薦的名額都是用銀子硬生生砸出來的。請地方學政吃吃花酒,互相饋增一些“儀程”這不叫狗私舞弊,而是叫做禮尚往來。
因為舉薦製度是麵對全國各色人等。自然會被很多人盯著,也不是說光賄賂一下地方官就能上去,還需要地方上有一定的知名度。
知名度這個東西,同樣妥耍花錢。
就是為了打出自己的知名度,蘇大才子花出去的銀子好像九曲江流淌而過的水一樣,三天一個詩會五日一場酒宴,和當地的那些想過“風流日子。卻沒有能力的文人一起廝混了一年多,總算闖蕩出了“小東坡”的名氣來。
蘇世文的詩詞文章也就是平庸之作,絕對談不上什麽驚采絕豔,當然無法與送時的蘇東坡相提並論。文章不好不要緊,關鍵是為人做派要像當年的文豪,用文人圈子裏的話來講,這就叫“神似
所以蘇世文花錢方麵從不吝惜。每每和那些窮困潦到的文人相處之時,都是聲色犬馬縱情歡愉,至於花多少他根本就不乎。
用那些吃著他的喝著他的文人們的話來說,這就叫豪邁慷慨,正是當年東坡居士的精髓,於是乎,“小東坡。的名頭喊的響,淅東一帶隱隱已是文人翹楚的架勢。
若是已經死去幾百年的蘇東坡這棟自己的名字被這麽一個平庸之輩這麽糟踐,隻怕能氣的從棺材裏跳出來,,
蘇世文蘇大才子為首,帶著幾個貼身長隨和二十幾個淅東文人來到揚州,就是想好好的玩一玩樂一樂。小東坡”的名字若是能揚州亮起來,完全有可能舉薦給朝廷,到時候前程似錦無可限量”
穿著錦繡的衣裳提著大把的銀子。人群中招搖而速,那是紈絝子弟的做派。自淅東遠道而來的才子才不會如此這般的自落身價。
為了彰顯“文人名士”的身份。蘇大才子和淅東二十多個淅東“才子”都是清一色的青布長衫,腰裏掖著詩袋子,一副潦到江湖放浪形骸的名士模樣。
據說當年的蘇東坡蘇大才子就是這個樣子,,
蘇世文等人從安江門而入,先是大大的褒貶了城門上掛著的那幾個。字。以顯示自己的卓爾不群:“揚州歡迎你,這是俗語俗句,據說是揚州府台林大人的手術,我看這個林大人的文字也不過如此。隻不過言語之中頗多尊敬我等之意,也是個知道尊崇文士的官員
“想一個小小的揚州知府能有多少才學?自然無法與我淅東小東坡
江此跟隨而來的文人純粹就是來吃白食的,蘇世文才是大金主。自然要拍他的馬屁。
“當年小杜居士的一句十年一覺揚州夢,傳遍天下,如今我等這揚州城內,放能體會小杜居士當年內心的慨歎
蘇世文哈哈大笑著說道:“諸位年兄年弟,我來過揚州幾次,若說這揚州,盛的莫過於煙花二字,煙花三月下揚州之語斷斷非虛。弟閱遍籍冊,當年的楚靈王好細腰。漢成帝好掌上之舞。可這些早已淹沒浩瀚煙海之中的典故我等已無緣親見,不過這揚州瘦馬是出了名的體態輕盈苗條,比之楚宮裏的細腰嬌兒。比之飛燕的掌上之舞有過之而無不及。據說揚州美女為了有個風流的體態,餓的走路之時都要手扶牆壁,如此嬌嬌弱弱想想就讓人心疼”
一幹內心無比變態的文人早就聽過揚州瘦馬的豔明,想想那些風吹可傾一觸即到的美嬌娘,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臉來:“自古人生如夢”中居士的十年揚州之夢做完了,才有後來的名動天下,蘇兄前途無量,自是要效一效當年的小杜居士了,”
“我輩本是詩酒味伴的不群之人。自然不受世俗禮法的約束。”蘇世文蘇大才子做出一副豪邁狂放之態,把小東坡”的架勢拿捏到了十分火候:“花枝頭我等直管去折。若是落到無花空折枝的境地豈不遺憾終生?揚州這裏有個好去處。喚作翰香書寓的,不僅雅致精巧,且有紅袖相伴。你我兄弟且去遊玩一遭,體味了與解語花共飲和軟香玉同對的風流,詩詞意境自然會突飛猛進,”
眾人都是不學無術的文人,平日裏嘴上念著聖人教誨,心裏想的卻是秦樓楚館美女嬌娃,一聽翰香書寓這個名字就是知道是什麽所。有蘇世文這樣的冤大頭掏銀子,早就想去享樂一番了,麵子上卻還做出一副聖人嘴臉來:“我等俱是聖人門徒。若是去那種煙花之地”
“年兄錯了,既是書寓又不是青樓,咱們這些做書生的豈不是正是去得?”
“是極,是極!”
蘇世文十分豪邁的說道:“難的諸位能隨我前來揚州,此次去書宙遊玩自然是由小弟會鈔的,諸位千萬不要和我搶
廢話,不是你花錢難道叫我們花錢?我們根本就不曾帶著銀子!一聽說蘇世文請客會鈔,眾人心中早已大樂,卻做出很謙遜的樣子說道:“這怎麽好意思?會鈔還是我們大家一起,”
“小弟也不是白白請諸位遊玩。以後舉薦的事情上還望諸位多多關照!”
“這是自然之事嘛,莫說你蘇大才子與我等交情匪淺,就是憑你東坡的名頭,淅東的舉薦名額若是落到別人頭上,我等第一個就去學政衙門鬧他個。天翻地覆,”
蘇世文蘇大才子聞言大喜,率領眾人去往翰香書寓,,
翰香書寓裏頭人挨人人擠人。如牆似壁一般,除了一身綾羅綢緞的富商之外,多的則是如蘇世文這樣自命風流文采不可一世的文人。
這些文人和蘇世文是一樣的心思。雖然都是來尋歡作樂的,可畢竟也有文人的身份,要講究的多。
那些勾欄青樓之中的粉頭確實不少。而且價格便宜,百十個銅錢就能叫上一個姿色還算不錯的故戶,吃上幾杯花酒之後就可以把門一關到床上快活去了。
這種關上門就上床的勾當和賣肉有什麽分別?大家都是有身份的斯文人,即便是取樂也要講究個情趣味道。自然不屑於和那些市井坊間的販夫走卒一般粗鄙。
這種書寓明顯要高級的多,情調也夠,和這裏頭的如花嬌娘淺吟低唱一番,詩詞往還幾回,那才夠味道,才能群顯才子佳人的韻味。真正的情趣就這裏了,,
翰香書寓裏頭都是精致雅趣的妙人兒,別說那些掛著花牌子的姑娘。就是端茶倒水的青衣小婢,一個個也是乖巧伶俐樣貌俊美,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子渾然天成的自然,讓人如沐春風十分舒暢。
要的就是這個享受。
當然這種享受絕對不便宜。
要是尋常的青樓故館,抬腳就可以進去,門口還有一大群濃妝豔抹的女子大聲招呼著,“大爺大爺”喊的都肉麻了,這裏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乖巧可人的青衣小婢都很懂事,說話也十分斯文,略帶羞澀的淺淺一笑都那麽得體。一聲聲的“公子”聽著就讓人舒坦。
剛才進門的時候丟下每人一兩的花箋錢看起來貴的離譜,可仔細想想。這一兩銀子花的值。這種斯文精妙的地方,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若是不收進門的花箋錢,說不準就會有很多不自量力的粗野漢子會跑進來,那豈不是太煞風景了?
既然花了進門的銀子,也就有了相當的資格,進來之後大廳中吃茶都是不要錢的,書富裏的青衣小婢還會端上來一個精美的果盤,裏邊有各色時鮮的果子,這個也不要錢”
可這個時候來到書寓的人。沒有一個是來品茶吃水果的。自然希望能夠有一個既善解人意又有相當文采的姑娘來陪一陪坐一坐,若是能唱和出幾篇絕妙的文章來,說不準還會傳為千古佳話。
這就要錢了。先不說叫一個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姑娘需要多少銀子,光是包下一個小小的隔間就要紋銀三兩,使用裏邊的筆墨紙硯又要二兩。
二兩銀子買筆墨的話,估計一年都不見得能夠用完。可這不是市井之間,這是翰香書寓,幾張紙一池墨就是這樣的價錢。如今這麽多爭搶著要來的“大才子”別說是嫌貴有銀子都不一定能搶得上!財大氣粗的蘇世文一口氣包下四個小閣,分給隨行而來的“年兄年弟”然後對那青衣小婢很斯文的說道:“這位姐姐,敢情書寓裏幾個掛了花牌子的姑娘來作陪,潤筆填色之資,”
蘇世文的意思是說:我有。幾岸,不怕你們開的價錢貴,斟緊公子爺喊幾個頭牌姑娘辦聯
青衣小婢隻是盈盈一笑:“公子少年才俊人品風流,能來我們書寓實是給了我們天大的臉麵。隻是我們這裏掛出花牌子的姐姐都沒有空閑。天底下的恩客,不管是天南的還是海北的,隻要進了這個門檻,就是我們的客人,怎麽也不好得罪了。煩請公子稍候片刻”
聽這個小婢這麽一說,蘇世文就很不高興:這裏開的價錢高的嚇人。前前後後已經花了幾十兩銀子,若是淅東足夠擺出幾桌像模像樣的花酒再叫七八個姑娘了。可是這裏。連姑娘的麵都見到,而且還要再等”
大家這麽大老遠的過來,車腳盤纏還花著比別處高出十來倍的銀子。可不是來幹坐著的。
“真的沒有姑娘了?你們不是欺我外鄉人
青衣小婢趕緊蹲身行禮:“公子莫惱,我們翰香書富從不敢欺客。外頭街角處就有府台衙門設置的訴求處,專一治理外地客人訴求之事。若是查處我們這裏有欺客之舉,會把整個書宮都封掉的,我們真是不敢,實是沒有別的姐姐了。若是公子實等得急,可以上樓去找玉、姐姐。玉姐姐不僅是我們書寓挑頭牌的,還準備角逐天下花魁之並的名號
“哦?天下花魁?好的很呐。頭前帶路小生這就一睹玉姑娘的絕代風華!”
青衣小婢抿嘴一笑:“公子又差了,想和玉姐姐喝一杯茶的人數也數不過來,玉姐姐卻隻有一個,又不會分身術的功夫,自然不能數照顧諸位公子。所以想和玉姐姐切磋詩文就要先競一競價,價錢高的方能到玉姐姐房中。非是我們隻認錢財,實是玉姐姐的名頭太大,想見她的公子太多,不得不出此下策”。
什麽玉姐姐玉妹妹,說穿了也就是賣笑的女子,到了這裏怎麽搞的象見大老爺一般?還要競價?
正狐疑間,就聽青衣小婢說道:“公子請看,玉姐姐出來了
就見二樓正中的房門緩緩打開,連個身穿翠色衣裙的小婢挑起珠簾。從裏頭走出一位體態輕盈的女子。
熱熱鬧鬧的翰香書寓仿佛被什麽東西震懾了一般,頓時寂靜無聲落針可聞。蘇世文不是沒有見過美女可一見這個女子,登時就膛目結舌,嘴巴張的大大怎麽也何不攏了,,
“公子?公子?”青衣小婢似乎早就想到蘇世文會被玉姑娘的絕代容顏所震懾小聲的提醒著:“公子且吃杯茶,稍等一下玉姐姐!”
“是”是”我吃茶我等,我等著玉姐姐”早已魂飛天外的蘇世文哪裏還記的茶何處?手足無措的伸手去摸茶杯,去把茶水打翻。濺濕了自己的衣裳,,
青衣小婢一笑,掏出帕子給他擦拭”,
這就是玉姑娘?
這個玉姑娘不過是穿了一襲牙白色的拖地長裙,絕對談不上什麽盛裝。就是容顏處也沒有妾少刻意裝飾,一頭青絲也瀑布一般隨意的披散著,,
如此容貌,如此體態,如果定要用什麽“月裏嬸娥九天仙子”之類的言辭來比擬,是是俗不可耐,甚至是有辱美人之清秀。
對了,就是清秀。
什麽叫做天生麗質,什麽叫做輕柔如水?所有的解釋這個叫做玉姑娘的女子麵前都顯得蒼白空洞,唯有她本人就是好的解釋。
不著鉛華不用粉黛,不用巧樣梳妝。已是天然生成的眉目如畫清麗難言。身上也不見叮叮當當的首飾。就已經美到了極致,秀到了極致。
樓上的玉姑娘伸手微微攏了攏僅僅用一方小帕束著的青絲,露出如同羊脂白玉半的一截手臂,說什麽貴妃回眸西子捧心,都不及玉姑娘這個動作之萬一。
玉姑娘怯怯羞羞的蹲身福了一福,淺聲說道:“諸位公子,諸位先生。能來此看望小玉小玉實是感激的甚了。隻是讓諸位等候良久小玉心中委實難安小玉先給諸位陪個不是
如此楚楚動人,蘇世文心中登時就湧起萬千憐惜之心,有這樣的佳人。別說是稍等片玄,就是等上十年八年也一千個值得一萬個。值得。
也不知是哪個喉嚨大嗓子粗的已經把持不過,扯開破鑼音開始大喊“玉妹子說話,老子就是等一輩子也等了,”
如此粗鄙的言語,若是放平日裏,蘇世文必然嗤之以鼻腹誹幾句“有辱斯文”之類的言語。可是現。卻敢接這個粗人說的理,恨不是自己先把這句話喊出來。
玉姑娘輕移蓮步,倚著樓上的欄杆,目光緩緩掃過眾人,”
每個和玉姑娘對上目光之人。無不枰然心動,這種感覺就好似畫聖見到了畫筆難以描繪的絕世風光,就好似文豪領會到了筆墨難書的至理高論,憋心裏不得宣泄。
大廳正中一個粗壯的漢子,身穿團字的錦袍,一看就曉得是豪富的商戶出身:“玉姑娘玉仙一般的人兒,卻這裏和這些狗屎一般的窮酸計較,真真是氣死老子了。老子這就打這些窮酸滾蛋,免得礙了玉姑娘的眼睛
正說著就有幾個。當地的書生跳將出來,和這個壯漢廝打做一團”
“幾位切莫如此,幾位公子的心意小玉心領了
幾個廝打的聽到玉姑娘的話比聽到親娘老子的都管用,趕緊分開,就這麽幾下的功夫,有幾個人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臉上掛了花”
玉姑娘煙行而下,眾目睽睽之下掏出掖衣裳上雪白絲帕,幫那個幾個掛花之人抹去臉上的血汙。
這幾個人登時就被被人們嫉妒的眼光所包圍,早知道玉姑娘會下來。就上去廝打了,好是再掛上一點傷,
“小玉身書寓,一切不得自由,書窩管事的姐姐要大家競價,可諸位先生公子待我以真心,如何讓諸個花費很多銀兩?這到讓小玉為難了?”說了這幾句之後,玉姑娘臉上已經掛上了幾滴淚珠兒,晶瑩如珍帥發。卻不再看眾人轉身款款上樓一一一一聽到玉姑娘說出“為難”兩個字。蘇世文就感覺通身的熱血都齊齊湧上了腦袋,為佳人赴湯蹈火的心思都有了,還乎什麽金子銀子。率先大喊一聲:“金銀阿堵之物,怎好勞玉姑娘為難?要多少錢我出了”
一直旁邊冷眼而觀的玉蘭知道火候到了,笑盈盈的走出來:“諸位公子,聽我一言。我這翰香書窩也是拿銀子開起來的,玉姑娘的品貌大家已經見過了,若是哪個公子願意和考校一下玉丫頭的才學,可以到房中單獨細談,隻是這銀子麽,低於百兩就不必說了”
一百兩銀子和玉姑娘探討一會詩詞,這簡直就是搶劫。
同樣數目的銀子,放淅東。每天找一個粉頭足夠找幾個月了。
可是這不是淅東,這是揚州的翰香書寓。
一百兩和玉姑娘單獨相處一會,絕對比和那些庸脂俗粉上一百次床都值得
“三百,我出三百,”蘇世文揮手示意,手底下的長隨立刻就要攤包袱拿銀子……
“五百!”
“我出五百!”
“五百!”
蘇世文的銀子還沒有來得及掏出來,就已經有好幾個人喊出了五百兩的高價。
“去你娘的五百,當玉姑娘是什麽了?省著你們的五百回家找婆娘去吧。”那個粗壯的漢子卻也痛快,大罵了一聲之後,喊道:“小子們。亮家夥!”
幾個同樣粗壯的漢子捧出一個小箱子,“咣當”一聲摔桌子上,滿眼都是燦燦金光,滾落的金寶奪人眼目,也不值得價值幾何!
這是金子,不是散碎銀兩,究竟值多少錢還不大清楚,唯一可以肯定是這將是一個。足以嚇住很多人天文數字!“不要以為有幾個小錢就可以為所欲為,揚州的有錢人比運河裏泥鰍都多,你們這些個窮酸”粗壯漢子一麵教著著別人“不要以為有幾個小錢就可以為所欲為”一麵邁步上樓,還不忘回頭教這些幾句:“玉姑娘天仙一般的人兒,豈是你們這些脖攢家夥也能見的”
蘇世文確實是豪富之家,家裏是相當的有錢,可終究不可能把很多沉甸甸的金子銀子都帶身上。何況來揚州之前,也沒有想到很多,本以為不過是吃喝玩樂一番,帶上幾百兩就足夠了。
現看來,帶的那點錢實是太少了。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如此粗鄙無文的家夥走上樓去,和輕柔如水清麗的如同出塵仙子一般的玉姑娘探討那些文雅之事,
這樣滿身銅臭的家夥哪裏知道什麽叫做高雅什麽叫做斯文?一定把玉姑娘這樣的妙人二可著勁的折騰,,
一想起這些,蘇世夾的心裏就如刀絞一般,傻傻癡癡的呆立不動,仿佛三魂七魄已經被玉姑娘帶走了一樣。
跟著蘇世文一起過來的那些個文人。本來就是來噌吃噌喝的,雖然也同樣懾於玉姑娘的絕代風華,卻沒有太多的想法,這樣的美貌女子得不到也就得不到了,自然有其他許多美女可以享受。
蘇世文看著這些經常與自己一起詩酒唱和的狐朋狗友,忽然之間就萬念俱灰了。
什麽功名利祿,什麽高官顯爵。還有這些見天廝混一起的朋奐。竟然沒有一個值得留戀……
趁著眾人縱情享樂之際,蘇世文默默的出了翰香書寓,本想就此回到淅東終老一生,可終究是舍不的走。象個木頭愧儡一般楞楞的站街角如…
滿腦子都是玉姑娘的身影……
也不曉得過了多少時候,就見那個一擲千金的粗壯漢子大笑著從書窩裏頭走出來,身邊簇擁這個幾個滿臉媚笑的家夥”
一見到這個。人,蘇世文就氣血上行,恨不得找把刀子捅他個對穿才能解下心頭之恨。
“金老爺果然豪闊,一出手就漲了我揚州鹽商的臉麵”幾個手下人模樣的家夥一臉羨慕表情的問道:“玉姑娘味道如何?是不是百般纏綿?金老爺也對我等說說玉姑娘房中的**情形”
那個姓金的鹽商稍微一愣,想明白了這些人的想法,登時就怒道:“你們這些朧攢的,想的是什麽?什麽**情形?老子玉姑娘房中不過是吃了一杯茶,聽玉姑娘彈奏了一支也不知道是什麽曲子的曲子”
“啊!”
眾人無不驚駭!僅僅是吃一杯茶。聽一支曲兒,就要花那麽多錢?這些人還以為金老爺和玉姑娘床上大戰了三百回合呢,怎麽也想不到連玉姑娘手都沒有碰到一下!
看看眾人的眼色,金姓鹽商重重的哼了一聲:“你們就知道賣肉,還知道個屁?聽了玉姑娘的一支曲兒,老子明白了很多道理,這一輩子也不光是賺錢才有意思,人活一輩子要怎麽樣才有意思,其中的道理你們永遠也不明白!”
“金老爺,玉姑娘到底對您說了什麽?就讓您這樣大徹大悟?”
“什麽也沒有說,是我自己悟到的。老子今天高興就告訴給你們!”金姓鹽商大聲道:“老子見過的女人早不知道有多少,難得遇到玉姑娘這樣的。總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的好東西就是要擺自己心裏看的,”
“這,這是什麽意思?”
“哈哈”金姓鹽商哈哈大笑著:“你們不會明白,老子花這麽多錢才明白的道理,才不會告訴你們,”
淅東大才子蘇世文並不是十分明白鹽商說的這個道理,心裏卻是歡喜的很,幾乎要哭出來:“玉姑娘還是好好的,還是好好的,真是老天開眼,我”我這就回去淅東,不管多少錢也要帶過來,一定要和玉、姑娘一起,哪怕是一天一個時辰也好,”
蘇世文再也不顧那些還留戀翰香書寓的隨從和夥伴,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走亂撞,不知不覺之間,才發覺天色已晚。
趕緊四下尋找客棧準備投宿,可四月佛節的正日子裏,揚州的外地人比本不旦得少了多錢裏早就人滿為患,平日裏不辭剛店夥拉客人都唯恐拉不到,今日卻要往外攆了:“客滿,早就客滿了。”
“聯間也行,隻要能睡覺!”
“聯間?通鋪都沒有了,早客滿了,走,走開小店打樣了!”
天色漸漸變黑,蘇世文實找不到投宿的客棧,轉了幾家車馬店,本想自墜身份的和那些販夫走卒睡一起。卻發現車馬店也是同樣人滿為患刪
正無奈準備露宿街頭之時,就見到遠處走來幾個人:“這位公子,可是找宿頭的?”
“正是!”
“巧了,我們這裏還有地方,公子要不要投宿過毒?”
蘇世文很警慢的看了看這些。看看已經黑下來的天色,有點不放心的問道:“宿處哪裏?”
那人一指府台衙門旁邊的賞功所:“這裏可不就是麽?”
蘇世文是世家子弟,又是官宦之後。自然認識那是附屬於府台衙門的地方,怎麽可能成為客棧旅館那樣的投宿之地?
蘇世文唯恐遇到了什麽歹人,自己有是孑然一身,抬腳要走。卻猛然發現從賞功所裏走出一個穿著四品袍服之人。
揚州這種地方,四品官隻有一個。就是本地的府台大人。
旁邊那人笑嗬嗬的說道:“公子。你看見了沒有,我們府台大人都出來了,還有什麽信不過的?”
蘇世文將信將疑的走過去,很恭敬的給林三洪見了禮數:“敢為這位老大人,可是揚州府台林大人?”
“是我,你有什麽事情?”
蘇世文趕緊說明了情況,林三洪聽後哈哈大笑:“公子勿疑,我揚州,沒有那麽多歹人。建功所確實是暫時轉作了客棧之用,專一收容無處投宿的外地客人。公子去吧。若是過去的晚了,隻怕找不到空當了!”
既然有府台大人這裏,蘇世文也就沒有了什麽顧忌,表示謝意之後說道:“不瞞府台大人,家父蘇秉窮也是朝中為官的,任吏部郎中一職,”
林三洪根本就記不起什麽蘇秉窮不蘇秉窮的,吏部郎中不過是個五品官,放到地方上確實比四品的揚州知府要大那麽一點點,但是京官當中,實太普通了。
雖然不知道蘇秉窮到底長什麽樣子,不過這並不妨礙林三洪講套話:“原來是蘇郎中家的公子。本府要加意照顧了,一會你們幾個給蘇公子安排好的食宿
林三洪很親熱的拍著這個根本就不認識的蘇世文說道:“蘇公子難的來我揚州,一定要多走毒,多看看,回到了家鄉也要多多宣揚我揚州的風土”
蘇世文滿腦子都是玉姑娘的倩影,哪裏有心思聽府台大人說這些空洞無物的客套話?猶豫了半天終於說道:“府台大人”生揚州遇到了點難處
“哦?什麽難處?可是有歹人欺你?”
“沒有什麽歹人”蘇世文一五一十的說明了情況,後說道:小生急需一筆錢財,懇請府台大知…”
“原來不是歹人而是佳人”林三洪大笑著打哈哈兒,知道蘇世文是想借錢了:“你是意思是想從我這裏借點銀子去會佳人?”蘇世文神色扭捏的說道:“我這就給家裏寫信,同時讓隨從的仆役趕緊回去去取銀子,絕對不會誤了歸還的期限”
紈絝子弟果然就是紈絝子弟,忒也沒有正經的樣子了。就算是你爹是當官的,和我這個地方官能套上什麽交情?開口就借銀子,林三洪當然是不借的。
“蘇公子,按說我應該成人之美的。不過你也知道,我這個揚州知府剛剛上任,朝廷的俸祿還沒有下來,,你的事情我也是有心無力。”林三洪努力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俗話說的好,家有萬貫也有一時不便,蘇公子若是手上短了銀子。今天晚上的食宿之資我就讓人給你免了
“啊!府台大人您這個建功所裏還要銀子?”
“這是自然的呀,我把建功所騰出來,讓沒有宿頭的來住,還管兩頓飯,這和客棧有什麽分別?自然是要銀子的呀,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那,府台大人的建功所裏頭住一晚,要多少銀子?”
林三洪象個奸商一樣笑眯眯的深處一個手指頭”
“一兩銀子?”
林三洪正色道:“蘇公子這是說的哪裏話?天底下哪有這麽貴的客棧?我這裏雖然比別處要貴些,可眼下就是這樣的行情,一百個錢,蘇公子若是給一兩銀子的話,可以住到五月!”
一百個錢一晚上,確實也不便宜了,可對於蘇世文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隻是有一點感覺到奇怪:府台大人不會真的這麽缺錢吧?建功所能住多少人?這麽辛辛苦苦的鼓搗能賺幾個?這還是堂堂的揚州知府麽?怎麽感覺象是一個錨妹必較的小商販?
不光是這個揚州府台大人,就是整個揚州也有點變了。
揚州確實比以前整潔了許多,因為到處都是官府設置的訴求處,也沒有哪個膽大包天的敢於敲詐勒這些外地人,光從這個方麵來講,揚州確實是一個讓人願意過來的城市!
可現的揚州總是給人一種很古怪的感覺,也說不清楚是古怪哪裏。
不過是做什麽,無論衣食住行,都要花銀子,動一動就要花錢。哪怕是街角打聽一下道路,指明路途之人熱情是足夠熱情了,甚至還主動帶著去找。可這也是要花銅錢的。雖然還不至於到了明碼標價的地步,可人家確實是擺出一副等著套賞的樣子,若是不敢反而顯得是自己小氣了!
就府台大人也毫不掩飾對於錢財的渴求,何況小民?這未免有點太不正常了吧?
蘇世文並沒有想的太多,隻是感覺自己帶的錢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