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空，已經看不到星辰。
有的隻是陰沉沉的天。
如果用專用望遠鏡觀看，可以看到，天不是陰沉，而是垃圾太多了。除了星球碎片，還有人類製造的垃圾。
各個國家的天文院最擔心的不是金星爆炸，而是太陽！
當然，還有人類也比較關心的月亮。
月亮終究還是爆炸了。
就在小莫逃亡的時候，月亮爆炸了。然而，以人口數量優勢占據地球的歐洲和非洲的第七聯邦和朝日共和國以及極限帝國和他們的盟友們卻開始了彈冠相慶。因為月球爆炸的時候，首當其衝的是位於古華夏地區的銀河聯邦。這些國家的公民慶幸萬分，甚至開始紛紛在新建的還不是很穩定的網絡上向銀河聯邦發出賀電。更有人在銀河聯邦人氣最旺的一些論壇上去冷嘲熱諷，表示“哀悼和遺憾”。
銀河聯邦的公民對此已經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當年湛藍帝國發生災難的時候，第七聯邦和他的盟友們就已經作出了這種事情。
在他們眼中，銀河聯邦以及與銀河聯邦結盟的東方勢力，都不是人，死了也活該，隻有他們才是人，而且，還是女人。
這是銀河聯邦公民對第七聯邦公民的評價。因為眾所周知的，第七聯邦公民是最喜歡惡搞並且羞辱銀河聯邦總統的，然而，一旦有人那他們的國家元首說事兒，他們立刻就會表示這是一種“羞辱”。
“隻有女人，隻有鼠肚雞腸的女人，才會表現的這麽脆弱，自己罵人十句，經不起別人回罵一句。”
許多時候，人們談起第七聯邦，總會想起萬年前的華族。於是，華族再次遭殃，銀河聯邦的某個公民在網絡上發了一句話，引起無數笑談：“今天你‘辱華’了嗎？”
作為華族最正統的後裔，小莫此刻沒心情關心別人是否辱華了，在地球上撿垃圾的童年，讓他變成了一個獨立的人，他從來對自己的民族沒有什麽感覺。因為當時遠在銀河聯邦主星的華族聯誼會，沒有給與他任何幫助。
他不關心什麽民族國家，隻想艱難的活下去。
海邊正如那老兵所言，並沒有任何危險，當然，除了隨時可能感染病毒。
老兵修複的破車倒是很好用，除了有些顛簸以外，竟然沒有把小莫等人拋在半路上。
一直趕路趕了不知道多少天，小莫和歸海心還有那老兵已經餓的奄奄一息的時候，終於來到了朝日邊界。最後幾天，老兵和小莫以及歸海心都有些等不及了，甚至開始連夜趕路。
這裏的防守比前麵幾道防線嚴密了許多。
前麵幾道防線，盡管不遠處也有防衛，但隻要小心一些，就不會被發現。然而這最後一道，竟然有障礙物攔路。
一大堆垃圾，鑄成了高牆，汽車是不可能過去了。
“要麽翻過去，要麽從旁邊的士兵駐紮地衝過去。”老兵說道：“隻要翻到對麵，就算離開朝日地界，到達第七聯邦了。第七聯邦占了亞歐非三個大陸，包括古埃及，我們即便到了那裏，還有很多路要走。”
“你就到了那裏就行了吧？”小莫問。
“不，我要離開第七聯邦。”老兵說道：“在朝日，是吃不飽的豬，在第七聯邦，是吃不好的豬。都是做豬，區別不大。我以前看過一本書，叫《天賦人權》，我記得書裏有句話，說：‘你無需感謝你的國家，無論你的國家為你做了任何事。因為你是國家的主人，不管當權者承認與否。當有人要你感謝國家的時候，你可以說：呸！’哈哈哈，寫的很有趣啊。”
老兵顯然興奮過度，說話有些前後不挨著了。
小莫和歸海心對視了一眼，低聲笑道：“果然是受了銀帝思想的洗腦，典型的朝奸。”
“怎麽一副第七聯邦口吻？”歸海心道。
老兵嘿嘿的一笑，“每個人都在被洗腦，關鍵是有人要把你洗成奴才，有人要把你洗成人。”
前方障礙物已經不遠，三人不再廢話，開始商量如何越過最後防線。
一路之上都是有驚無險，卻並沒有讓三人放鬆警惕。行百裏者半九十，當然不能就此掉以輕心。
最終三人決定直接下車翻過障礙物。畢竟，這車子的速度有限，不可能躲得開或者經得住炮彈的襲擊，衝過士兵關口，無疑是愚蠢的選擇。
三人在離得很遠的地方就下了車，尋了一處廢舊油桶所在，靜等黎明時分。
據說在黎明時分，人類是最困倦的。在這個時候越過最後一道防線，並且躲開第七聯邦的巡邏士兵，無疑是最穩妥的。
時間過的很快，三人在黎明時分悄悄的靠近障礙物。
探照燈的照射並不頻繁，三人順利躲過去，來到了障礙物之下。
小莫想了一下，看向歸海心，道：“你先上去。小心一些。”
歸海心點點頭，提一口氣，身子直接躍起，便站在了垃圾堆之上。十多米的高度，對她而言，並不困難。
小莫一把抓起老兵的腰，說道：“小心了。”話音一落，沒有理會老兵詫異的神色，直接把他拋了起來。
小莫的力氣不小，直接把老兵拋向垃圾堆頂端，歸海心及時伸手，拉住了老兵。
“呼。”小莫呼出一口氣，仰頭看著匍匐在上麵的二人，有些發愁了。他根本就沒有歸海心那種實力，不可能跳的上去。
而歸海心也不可能帶著小莫翻過這麽高的地方。
“走吧。”小莫低聲說著，朝著歸海心擺手。
歸海心搖頭，凝眉想著辦法。
小莫又擺了擺手，之後看向大海。
從海裏遊過去？小莫可不敢。據說這海水，即便不是沾死碰亡，那也是非常危險的。他可不覺得自己這個純種華族人像傳說中那樣百毒不侵。
“小莫……”歸海心抽泣了起來，眼淚掉下來，看著小莫，低聲喊著：“會有辦法的，不要進海裏。”
“你忘了我刀槍不入嗎？”小莫問。
歸海心一愣，“可……”
“走吧。不然等我會衝關，你們也跑不掉。快點！”小莫催促道。
老兵有些急了，對歸海心道：“我們先走，他刀槍不入，不要緊的。”說罷又衝著小莫低聲喊道：“我們在蘇伊士運河港口會合。”
“好！沒問題！”小莫說罷，又朝著歸海心擺了擺手。
歸海心又遲疑了很久，才在老兵的勸說下翻了下去，快速離開。
……
歸海心和那老兵離開不久，朝日防線槍聲大作，第七聯邦這邊的軍隊也開始行動，協助朝日抓捕“脫朝者”。
歸海心擔心小莫，卻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更知道小莫確實刀槍不入。看到老兵恐慌的神色，歸海心也不想這個同伴受到傷害，隻有繼續快速奔逃了。
大概是剛剛定居地球不久，第七聯邦的各種設施還沒有建造起來。許多人露宿街頭，也有為數不少的流浪漢。
歸海心跟著老兵一起，一路上偷搶食物，雖然過得倒也不錯，歸海心卻開心不起來。老兵知道她擔心小莫，也沒有去安慰。更何況，被當豬關著關了大半輩子，忽然有一天能夠看看外麵的世界，老兵很興奮，根本顧不得許多了。他現在隻想渡過蘇伊士運河，前往銀河聯邦。盡管對自己的國家沒什麽好感，但老兵對銀河聯邦也好感缺缺，自幼接受著“銀帝是罪魁禍首是霸權主義”的宣傳教育，老兵當然不太喜歡銀河聯邦的對外所為。但是，老兵說他去銀河聯邦隻有一個原因，“|銀河聯邦把人當公民，不會當屁民。”
……
混亂的街道，混亂的人。
人口太多，有時候也是一種負擔，所謂一人吐口口水也能淹死敵人的說法，在人少地少的湛藍帝國打的第七聯邦遍體鱗傷之後，第七聯邦中這麽認為的人，一般都會被看作是白癡。
每天的《第七新聞》都在講述著國家的建設之快和忙碌的領導，還有幸福的國民以及悲催的外國人。
可是，一旦走進第七聯邦，人們總會懷疑《第七新聞》是不是外國新聞。
至少小莫覺得那一定是外國新聞，或者自己因為神誌不清，而看到了天堂的每日新聞。
小莫蜷縮在街口，聽到了路邊一輛宣傳小康生活的宣傳車經過。
剛剛過去的“七日之痛”差點要了小莫的命。他的臉上，起了許多疹子，當然不是簡單的皮膚病。
小莫知道，自己很不幸的感染了病毒。
什麽百毒不侵純粹扯淡，就好像在第七聯邦隨處可見的包治百病的各種神奇藥物一般毫無可信度。
小莫全身無力，連站起來，都覺得很費勁。
是救贖星那詭異海水的副作用嗎？還是因為感染了病毒，而致使全身無力的？又或者太過饑餓？
小莫不知道。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到了絕望。
一群人走了過來，小莫以為自己有救了。不過可惜，他想錯了。那些人大聲叫嚷著：“趕緊滾！領導要來視察了！你在這影響形象！”
原來，對於這些身穿製服的人來說，人的生存，還不如他們的形象更重要。
莫說小莫這樣看似乞丐的病漢，就連一些在這末日之際，擺擺小攤兒維持生計的人，也被趕走了。甚至有些還被搶了營生工具。
小莫腦子裏嗡嗡直響，也顧不得旁人，認人踢打，也懶得動彈。
有人叫著“惡心”，把小莫給抬了起來，扔到了偏僻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