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個黑影落到池蓮衣跟前時,她才看清他們身披黑色鬥篷,碩大的兜帽遮住了臉,又好像他們根本就沒有臉!
“你們是什麽人?!”池蓮衣凝神戒備。
那五個黑影一句話也不說,一齊攻向池蓮衣。池蓮衣起身一跳,躲開了攻擊,迅速召出自己的佩劍對敵。然而殘留在體內的軟骨香叫她感覺越來越吃力,甚至連劍都快要拿不穩了,要不是她招式嫻熟精妙,早就被那些黑衣人砍成幾段了。
池蓮衣的額上開始滲出汗來,終於她再也支持不住,手一軟,劍掉在了地上,整個人也癱軟了下去,她的眼中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一條白綾飛過,將五隻魔擊散成了黑色的煙霧,竹林裏很快就恢複了安靜。池蓮衣一怔,看到上一次在魔宮裏救走刑崢的那個白發女子出現在麵前。
池蓮衣鬆了口氣:“多謝。”
“你怎麽不在魔宮?”蘅若問到。
“我為什麽要在魔宮?”池蓮衣有些惱怒。
“你不是自願留在那做重華派的眼線麽?”
池蓮衣心中一驚,這女子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他們放我走了。”池蓮衣不甘心地咬了咬丹唇,“可是又派人來殺我。”
“剛才要殺你的人不是魔宮的人。”
“你怎麽知道不是?”
“我一路跟著他們,他們不是魔宮的人。夜殤若要殺你,就不會多此一舉地讓你離開。”
池蓮衣眉頭一蹙:“那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人派來的?”
“你去找竹林西南方十裏外那棵最粗壯的大樹,瓔珞被我藏在了那棵樹的樹洞裏,你找到她後把她帶回重華派,然後再把這顆解藥給她吃了。她醒來後會告訴你們一些事,到時你便知道那些要殺你的人是誰派來的了。”
蘅若說著拋給池蓮衣一顆藥丸,池蓮衣接下藥丸,問到:“你對瓔珞師姐做了什麽?”
蘅若輕歎了一口氣道:“她要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我隻能讓她先睡下了。你一定要將她安全帶回重華之後再給她解藥,切記。”蘅若說著便轉身要走。
“等一等!”
蘅若聞聲轉頭。
池蓮衣猶豫了一番,問到:“那天被你救走的那個少年……他怎麽樣了?”
蘅若一愣,隨即笑道:“他好得很。”
見蘅若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池蓮衣頓時有些心亂,忙轉移話題地問到:“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很重要麽?”
池蓮衣看著她半晌,忽然開口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這隻笛子原來的主人。”池蓮衣揚了揚手中的玉笛,“天下那麽多人,你為什麽偏偏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蘅若一怔,隨即失笑:“什麽樣的人該愛?什麽樣的人不該愛?”
“至少不應該是一個殺人魔頭。”池蓮衣道,“我雖沒見過君師兄,但我知道他曾經幾次不顧生死地救你,他難道不值得你去愛嗎?”
聽到她談起君謙恕,蘅若的心頭又湧起那陣揪心的痛,她調整了一下情緒,開口到:“我是愛他的,隻不過那種愛和你所理解的那一種是不一樣的。我無法向你解釋清楚,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樣對這種愛下一個清晰的定義。師兄和夜殤是不一樣的,但他們兩個都是我不願失去的人。”
池蓮衣有些似懂非懂,還是問到:“夜殤那樣殘忍無情,你怎麽會愛上他?”
蘅若的眼中露出了溫柔的神色,叫池蓮衣看著不覺有些怔然。
“愛上一個人不像恨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夜殤……其實並不完全如你所想那般可恨,就像每一個人心中都有魔性一樣,每一個人的心中也都有善念,隻是有時一方暫時把另一方壓住了,這就是為何善惡隻在一念之間。你現在這樣問我,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愛上過一個人,等有一天你真的愛上誰了,你就會明白,愛什麽人其實是由不得自己的。”
池蓮衣按照蘅若的指示找到了瓔珞,剛想拿出解藥給她服下,忽然又想起了蘅若說的話,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了她,等將瓔珞平安帶回重華後才給她服下了解藥。瓔珞醒來之後便發了瘋似的要去找溫染,池蓮衣這才明白了蘅若為什麽要囑咐她那樣做。
“師姐,你別急啊!等師傅他們過來,我們再從長計議好不好?”
“從長計議,溫染就要死了!”瓔珞不顧一切地將池蓮衣推開,起身就往屋外跑。當她跑至門邊時,門忽然打開了,元覺、行空等人站在屋外阻住了她的去路。瓔珞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跪在了元覺麵前:“掌門,求您救救溫染!”
元覺將她扶起,沉聲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你慢慢說。”
莫子竹撥弄著琴弦,斜了一眼閉目躺在太師椅上的瀾道:“你究竟還要在我這裏待多久?”
“你彈你的,我又沒礙著你。”
“我不喜歡彈琴的時候旁邊有人。”
“那你就當我不存在。”
莫子竹挑了挑眉:“還真有人能把你逼成現在這個樣子?”
瀾閉著眼,擰起的眉頭卻顯現出了他的惱意。“我真是猜不透人類的心思,明明就隻有那麽點三腳貓的功夫,卻成天想著降妖除魔、拯救蒼生,前不久還說我是個大魔頭,而今就死纏爛打地讓我這個‘大魔頭’帶她去消滅噬天。”
莫子竹聞言不由得笑了:“哦?還真是個有趣的丫頭。可是就算你在我這裏躲著又有什麽用?不如早日出去打發她走了,魔宮是隨便一個凡人的小丫頭能住的麽?等夜殤回來了,她隻怕就隻能躺著出去了。”
瀾睜開了眼:“君上這幾日究竟去了哪裏?”
莫子竹歎了口氣,說到:“重華。”
瀾一愣:“他去重華做什麽?”
一道綠光落入竹林,蘅若走到兩人跟前,問到:“誰去了重華?”
莫子竹和瀾對視一眼,轉過頭來對蘅若道:“我們在猜噬天是不是帶著溫染的身體去了重華。”
蘅若搖頭道:“他不會在那裏。”
莫子竹道:“今天你來有什麽事嗎?”
“我想找到噬天,要找到噬天,就先要找到漓,我想請瀾幫我。”
瀾直起了身子:“我?”
“嗯。”蘅若點點頭。她想起那日夜殤說要利用瀾的痛苦將漓引出來,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將瀾帶走,並用自己的方法將漓引出。
“可是我……”瀾顯得十分猶豫。
“你也不願看到噬天壯大,威脅到夜殤的江山吧?眼下他不知藏身於何處,我們必須盡快將他找出來。你和漓是雙生子,雙生子之間可以感應到彼此,找到他就能找到噬天了。”
瀾思索了一陣,開口道:“可這樣的話,魔君那邊……”
“如果是我將你從魔宮擄走的,那夜殤就不會怪罪你了吧?”
“這……”瀾將目光移向莫子竹,莫子竹勾了勾嘴角,繼續埋首彈琴。
蘅若笑道:“我這次來可不是征求你的同意的,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一定要把你帶走。”
瀾聽蘅若這樣說,又想到屋外那個死纏爛打的司徒小魚,忽然覺得就這麽被蘅若“綁走”也不是件壞事。外頭突然傳出一片打鬥聲,一個婢女跑到竹林邊朝著裏邊喊道:“瀾大人,你帶回來的那個小姑娘和童降大人打起來了!”
“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會讓你!”童降雙手抱在胸前,整個人飄浮在空中散發著濃鬱的邪氣。
“哼,等你被我打得尿褲子了,可別說我欺負小孩!”司徒小魚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童降的鼻子。
莫子竹和瀾來到事發場地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一大一小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好好的一個魔宮被他們毀得不成樣子。瀾的眉毛擰成了川字,莫子竹則是一臉淡然,反正夜殤回來要處罰的人又不是他。
司徒小魚的武功還算不錯,但要對付一個魔界護法還是力不從心,她有的隻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膽量和異於常人的毅力。但是很快她就被童降打得不知天南地北了,可她仍死要麵子不肯認輸,身上不覺都掛了不少彩。
童降嘴裏吐出的一團黑氣將要擊中司徒小魚的麵門時,蘅若現身將她拉開了,童降怒道:“哪個不識趣的……”
“小若!”
原本麵目猙獰的童降忽然變回了一副純真可憐的模樣,飛撲到蘅若懷裏大哭起來:“嗚……你怎麽現在才回來,人家,人家想死你了……”
蘅若微笑著摸摸他的頭道:“怎麽三百年了一點都沒有長大?”
童降無比委曲地說到:“人家,人家怕長大了變了樣子你就認不出人家了……”
蘅若聞言有些心疼:“傻瓜,你長大了,我就回來了呀。”
“早知道我就拚命地長大了!小若,這些年來我一直都乖乖的哦,都沒有再殺人了呢,我這麽聽話,你要不要獎勵我呢?”
童降說著將小臉蛋湊了上去,示意蘅若親他一個。一旁的莫子竹和瀾抽了抽眼角。蘅若在他粉嫩嫩的小臉上輕輕一彈,裝作不悅到:“你乖乖的?那剛才我看見的是什麽?”
“對啊蘅若姐姐,他仗著自己靈力強大就欺負我!”司徒小魚見狀衝上來勾住了蘅若的胳膊。
“哼,我就是討厭你,想打你怎麽著!”
“你!……”
“好了,你們別吵了。”蘅若打斷了二人,轉頭問司徒小魚:“你怎麽會在這裏?”
司徒小魚忽然抓住蘅若的手興奮地說到:“姐姐,你帶我去追殺噬天吧?”
一旁的瀾不禁撫額,同時也為司徒小魚不再纏著他而鬆了一口氣。
“你要去殺噬天?”蘅若瞪大了眼睛。
“對啊,他那個魔頭,人人得而誅之!”自從得知了天魔血祭的事,噬天便代替夜殤成了司徒小魚心中的頭號邪魔。
“哼,大言不慚。”童降鄙夷地看了司徒小魚一眼,氣得司徒小魚伸手要去敲他的小腦袋。
蘅若連忙抓住司徒小魚伸出去的手,說到:“我不能帶你去找噬天,因為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