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染,不好了,不好了!謙恕師兄出事了!”瓔珞衝到溫染麵前,急得快要哭出來。

溫染見狀一驚,扶住瓔珞道:“你先別急,謙恕出什麽事了?”

“聽他們說,夜殤要傷小若,謙恕師兄替小若擋了一掌,結果……結果就出事了,盤古斧也被夜殤搶走了。”

“你說什麽?夜殤要傷小若?這……謙恕他怎麽樣了?”

瓔珞哭了起來:“說是傷得很重,小若在那邊替他療傷,誰也不讓靠近。那邊的師兄弟們都守在那裏,隻派了一個人回來傳話。”

溫染擰緊了眉頭,沉住氣道:“先不要著急,我這就去建木那邊看看情況,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師伯他們,一切等我們回來再說。”

溫染和瓔珞走後,他們身後的那間屋子裏傳出了鐵鏈碰撞地麵的聲音。阿煢手腳戴著鐐銬,跌落在了地上。聽到君謙恕的事情後,她感到一陣揪心的疼痛,但她隻能待在這個狹窄的牢籠裏,連去看他一眼都是奢望。阿煢眼裏流著淚,目光漸漸變得平靜,隻因她心中已做下了一個決定。

重華派的弟子個個目光緊盯著高聳入雲的建木上端,然而蘅若與君謙恕所在之處被巨大的枝葉覆蓋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情形。方才看到了天空中那一幕的人無不驚心,他們頭頂的那片蒼穹竟被生生劃出了一道裂痕,而那之後不久,他們的大師兄便如一片羽毛墜落了下來。

當粗大的樹藤將君謙恕緩緩送下時,他們驚呼著衝了上去。在確認君謙恕安然無恙後,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有人看到了後方站在藤條上的蘅若,憤怒地衝上前去喊到:“你怎麽會在這裏?師兄就是因為你才受的傷!”

眾人聞言一齊望向蘅若,胸中頓時升起了一團怒火,他們紛紛指責起蘅若來,甚至有人拔劍向她刺去。紫色的藤條毫不客氣地將那人掃落在地,並在空中揮舞起來,阻擋住那些人的靠近。

蘅若沒有去看其他人,隻靜靜地凝視著君謙恕蒼白的臉,淡淡地說到:“你們帶他走吧。”

重華弟子麵麵相覷,眼見蘅若有這棵神樹護著,君謙恕又還昏迷不醒,於是他們將君謙恕扶起,禦空而去了。

蘅若身子晃了晃,摔落在了樹藤上。為救君謙恕幾乎耗盡了她的靈力,想到方才夜殤又一次失去理智,並奪走了盤古斧,蘅若隻覺心力憔悴。她多希望剛才那一掌是打在自己的身上,身體上的痛總好過看到君謙恕墜落時心碎的感覺。蘅若靠著樹幹,仰頭望著天。現在該怎麽辦呢?沒有了盤古斧,就不能劈開太虛,和神斧一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蘅若閉上了眼睛,心想,也許隻有最後一個辦法了。她睜開眼,決心已定。

門上的鎖被人打開了,將臉埋在膝間的阿煢抬起頭來,看到赤練霓走進了小屋裏。

“你找我?”赤練霓高昂起頭顱,一臉不屑地看著地上這個將死之人。

“君公子怎麽樣了?”

“哼,你不配知道。”

阿煢舒了一口氣,笑道:“你能出現在這裏,就說明他已經沒事了,否則你哪有閑情在這裏和我浪費時間?”

赤練霓冷哼一聲,不耐煩到:“你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

阿煢嘴角一彎:“你不是想讓蘅若死嗎?我可以幫你。”

赤練霓雙眼一眯,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阿煢繼續說到:“昆侖派掌管的神器東皇鍾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將蘅若困在東皇鍾裏,以三味真火焚燒,定能叫她灰飛煙滅。”

赤練霓目光一震,疑惑地看著阿煢:“你難道也如此恨她?”

“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恨她,但她若不死,總有一天君公子會再因為她受到傷害。”

赤練霓目光微動,她想了想,說到:“東皇鍾在昆侖派,我又怎麽弄到手?還有,哪裏來的三味真火?”

阿煢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小巧的玉葫蘆遞給赤練霓道:“這裏麵剛好就是三味真火,你不用問我這三味真火我是如何得到,隻管小心使用便是。至於東皇鍾,你借不到,但元覺可以。”

赤練霓眉頭一皺:“你說師傅?這……”

“你不必擔心,元覺和你一樣不喜歡蘅若,而且,他對夜殤恨之入骨。怎樣利用這其間的關係,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赤練霓看著手上的玉葫蘆思索了一番,開口到:“好,我就信你一次。”

蒼梧宮管事幹成、巒瑛和疾都守在夜殤的房外焦急不已,自從夜殤從建木回來以後,他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房內沒有出來過。原本將盤古斧奪了回來應當是件喜事,但夜殤回來的時候卻並無喜色,聽這次同他一道去的小魔說了以後他們才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夜殤已經好幾天沒有出來了,眾人對房裏的情形一無所知,可又沒有膽量敲門詢問。

正在眾人無計可施之時,外麵突然傳來了打鬥的聲音,巒瑛和疾對視一眼,衝出到了宮外。隻見宮門外有兩名男子正和魔宮的守衛打鬥著,兩人對那白衣的男子有點印象,但不認識另外一個深藍色衣服的人。疾突然想到了在重華見過那個白衣男子,那次他好像和蘅若、司空無邪是一起的。想到此處,他抬手阻止那些守衛道:“都停下!”

守衛們應聲停止,手持著兵器退到了一邊。

“你們是什麽人?”疾問到。

“夜殤在哪裏?”白月許神情有些急切。

巒瑛道:“好囂張的口氣,別忘了自己身處什麽地方!”

焱川怒道:“我們問的是夜殤,你插什麽嘴!”

巒瑛剛要發作,疾製止住她,開口到:“這裏是魔宮,二位說話最好客氣點,你們若不肯報上姓名,我就隻能下令將你們拿下了。”

白月許凝眉道:“好,我們不管夜殤在哪裏了,我隻想知道蘅若在不在這裏?”

疾一愣:“蘅若姑娘?她怎麽會在魔宮?”

焱川道:“你少給我裝傻充愣,夜殤若不親自出來說明此事,我們絕不罷休!”

此言一出,雙方又陷入了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中。這時,後方傳來了夜殤沒有溫度的聲音:“你們說什麽?”

“大人!”魔宮眾人見夜殤終於現身,紛紛鬆了口氣。

夜殤看了一眼白月許,又看向了焱川,目光中有些疑惑。他想了想,說到:“焱川?”

焱川道:“不錯,是我。”

“你不跟在她身邊,到這裏來做什麽?”

焱川和白月許聽他這樣一說,知道蘅若真的不在魔宮,心中更是焦慮不已。焱川道:“小若不見了。”

夜殤一怔:“不見了?”

白月許道:“她分別給了我們兩人一封信,說要帶著盤古斧一同墜入虛空境界,永遠不再回來。我們一看到信上的內容就趕去建木了,可還是晚了一步,沒有看到蘅若。但我們聽說盤古斧現在被你拿到了,那就是說蘅若並沒有和神斧一起消失,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夜殤目光一震,她那時將天空劈開,果然是為了和盤古斧一起消失嗎?可這究竟是為什麽?他用了幾個晝夜的時間也沒想明白她這麽做的原因,以及為什麽她的舉止突然變得如此古怪。一切似乎都是從她進入昆侖鏡後開始,她一定是在這期間遇到了什麽事,可她為什麽不說出來呢?是有不能說出的理由嗎?她究竟在過去看到了什麽?

夜殤搖頭道:“我不知道。”

白月許和焱川眉頭鎖得更深了,不在重華派,不在魔宮,蘅若究竟去了哪裏?

白月許歎了口氣,說到:“無論如何,千萬不要讓她拿到盤古斧。”

瓔珞嘴中塞著一團布,眼含著淚看著前方拚命地搖著頭,背後被捆綁住的雙手因為掙紮而變得紅腫。蘅若看了了眼瓔珞,眸光微動,然後平靜地看向紅衣如火的赤練霓:“我已經來了,可以放她走了嗎?”

赤練霓冷笑道:“當然,她不過是將你引來的一枚棋子,你既已經來了,她當然就可以走了。”她從袖中拿出東皇鍾拋至空中,念咒之後神器恢複了本來的大小,在空中發出金色的光芒。她對蘅若道:“你進來,她便可以走了。”

被綁在柱子上的瓔珞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對著蘅若直搖頭。

蘅若對赤練霓道:“要對付我可以,但你若做出了傷害同門的事,就回不了頭了。”

赤練霓走到她身前,笑道:“放心,這丫頭雖然討厭,但隻要你願意配合,我是不會傷害她的。還有,忘了告訴你們,這件事,我師傅也知道,而且他也同意我這麽做。”

蘅若和瓔珞皆是一驚,蘅若道:“隻是為了對付我?”

“我這麽做是為了對付你,師傅同意我這麽做是為了對付夜殤,你,是將夜殤引來的誘餌。你看到這周圍了嗎?四周已布下了天羅地網,一旦夜殤撞到了這網裏,就再也不能逃脫了!”

蘅若環視一遍四周,心猛然一緊。周圍遍是隱隱約約的銀色絲線,那是用極地雪蠶絲編織成的網,隻要稍一接觸到它們便會被快速地割裂開來。夜殤是魔,魔的身體一旦被割裂,便會在瞬間法力盡失,在它們重新聚集成形之前是最脆弱的時候,稍有道行的人便可輕易地將它們殺死。

“好一個重華代掌門,竟如此不擇手段。”

“夜殤是為禍天下的邪魔,我師傅這麽做也是為民除害!”赤練霓的眼睛瞟到蘅若手上的銀色手鏈,一把將它扯了下來。“這東西你從未離身,想來夜殤看到了它,一定會趕來的。”說著她後退了數步,催動了東皇鍾,讓它飛到蘅若的頭頂上。

蘅若看著頭頂上漸漸下落的東皇鍾,心道:“夜殤,你會不會來呢?你若來了,那可怎麽辦才好?”東皇鍾將她完全罩住的一刹那,蘅若左手手心湧出一團烈火,瞬間將神器連同那些銀絲一起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