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覺真人、行空真人、重華眾長老以及掌門大弟子君謙恕盤腿坐在地上,運氣調息,他們的周圍是一群虎視眈眈的妖魔。魔君不在,妖魔聯盟便由妖主九惜顏領導。魔界護法,包括鮮少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殺羅暗今日也到了場。
九惜顏一雙媚眼掃了一遍盤坐在地上的眾人,嬌笑道:“別白費力氣了,沒有解藥,你們會一直像現在這樣半點力氣也使不上。”
“妖女,你好卑鄙!”一名長老怒道。
九惜顏咯咯笑道:“我這個人卑鄙慣了,不過這次你可冤枉我了,我要闖上重華隻管殺人就好了,哪用得著這麽麻煩?”
殺羅暗上前一步,對九惜顏恭聲道:“下藥是最省事的方法,未先尋得尊主同意,還望尊主恕罪。”
“罷了罷了,我才懶得管這檔子事,你隻把君謙恕給我留著就行了,若是那個叫古莫的老頭治不好若丫頭的毒,還得拿這小子給她換血。”
“九尊主若是要拿我的命去換小若的命,我絕無怨言,何必帶著這麽多人闖入我重華?”
“哼,你們少裝糊塗,這次我們來的目的就不信你們不知道,快把女媧石和昊天塔交出來!”
“妖女,你們休想得逞!”元覺怒道。
九惜顏眼珠一轉,笑道:“咦?怎麽不見太清掌門,上次我來時他就不出來迎我,今日怎生又不見蹤影,莫不是怕了我?”
“定是尊主太美,那老頭怕被勾了魂!”有小妖起哄。
眾妖魔聞聲大笑了起來,重華的長老們羞怒不已,大聲嗬斥起來,卻隻叫了幾聲就沒了力氣。
殺羅暗道:“元覺,既然太清不在,那重華眾人的性命就握在你的手上了。重華數千弟子的性命不知抵不抵得過兩件神器?”說完他使了個眼色,便有人將幾名重華弟子拖了過來,扔在了元覺麵前。“眼下時間還早,不如我們每過一柱香的時間便殺一人,不知重華有多少弟子呢?”
元覺麵色一變,說道:“就算殺光了重華上下,你們也不會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隻要天下安定,就算犧牲掉整個重華派又算得了什麽?”
說完,元覺閉上了眼睛,重長老知他心意,也一齊閉上了雙眼,不再言語。殺羅暗眸光一凜,動手殺了一個重華弟子。元覺心頭一震,卻仍不做聲,眼下他們全無反抗之力,隻能與妖魔們鬥心力,絕不能顯示出半分動搖之意。
殺羅暗雙眼眯起,說到:“好,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忍到什麽時候。”
遠處的大樹上站著兩個人,將重華派內發生的事情都看在了眼裏。蘅若雖用縛靈索封住了自己一部分的靈力,但餘下的靈力仍叫她聽清了遠處那些人的對話。白月許雖是凡人,但習過武,耳目聰敏於常人,也聽得了事情大概。
蘅若說到:“看樣子他們是中了魔界下的藥,其他人應該被關在別的地方,我們得找到他們。”
白月許頷首,同蘅若一起從另一處愉愉潛入了重華派。
此時重華派已經四下無人了,大約除了在山門前與妖魔對峙的長老們,其他的弟子都被集中關押到了某處。蘅若和白月許未找到其他弟子之前先找到了重華派的夥房,在一隻碗中發現了殘留的迷藥。兩人皆是用藥高手,不消片刻便解出了這迷藥的成份。
蘅若對白月許道:“我想辦法盡快將解藥調製出來,勞煩你幫忙找到其他人被關在哪裏。”
二人分頭行動,等蘅若調製好解藥,白月許也已經回來了。
“怎麽樣?”蘅若迎上前去。
“他們確實都被下了藥,行動不得,所以看守他們的人並不多。我領你去。”
“不,你告訴我他們在哪裏,我自己去。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請你幫忙。”
山門處,重華派與妖魔聯盟仍然對峙著。已經死了兩名重華弟子了,元覺等人依舊閉目不語,似乎毫不關心那些弟子的生死。君謙恕也閉目調息著,他此刻也同元覺等人一般心急如焚,但也知絕不能讓敵人看出自己的心軟,否則那些同門便會死得更快。隻是這麽拖延下去終究不是辦法,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同門一個個死去?眼下沒有中迷藥的怕是隻有師傅一人了,隻是這些天來,他不知為何一直閉關不出,說是閉門修行,可重華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師傅又怎會不現身?
忽然想起蘅若還在重華派的時候曾經學過一種運氣的法門,這種運氣的法門可加快自身體內血液的流轉,她從前偶爾會在晚上困頓卻又有功課未完成時使用這種法門,以使自己有精力完成師傅布置給她的功課。以前君謙恕總笑她正兒八經的仙術不學,最喜歡研究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看來現下倒未必不能派上大用場。君謙恕心想,這法門能加快體內血液的流轉,說不定能夠促進藥力盡早消散。他回憶起蘅若當時說給他聽的口訣,悄悄地運起功來。
妖魔這方,有一個人也心不在焉。夜殤通過追魂印感受到了蘅若的存在,知她現在身處重華境內,想必她已經看到了這邊的情形,如此一來她又怎安分得了?他走到殺羅暗身側,低聲告訴他關抻其他弟子的後山可能會出岔子,得到他的應允後便離開魔眾,朝後山那邊飛去了。
後山這邊,蘅若伏在屋頂上向下看去,果見數量不多的妖魔把守著幾個房間,想必房間裏就是被關押的重華弟子了。她放出一股迷香,輕易就將那些妖魔迷倒了。之後她輕盈落地,推開了一間屋子的門,隻見溫染、瓔珞等人正在屋中打坐調息。
瓔珞見蘅若進來,驚喜道:“小若?你怎麽在這裏?你身子已經沒事了?”
蘅若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笑著朝她點了點頭。她走到瓔珞身邊後從懷中掏出一支小瓶子,打開後將它湊到瓔珞的鼻下讓她聞。瓔珞隻覺一股清涼的香氣撲鼻而來,而後身子漸漸恢複了力氣,她奇道:“小若,這難道是解藥?”
蘅若點了點頭,一邊走到溫染那裏替他解身上的迷藥,一邊說到:“是看到了夥房殘留的迷藥後臨時調配出來的方子,劑量太小恐怕不夠你們完全恢複體力,但走動應是不成問題的。溫師兄,這些解藥不足以讓你們有力氣與妖魔抗衡,請暫時先帶著他們到別處躲避,莫要被魔界挾持了去。”
溫染恢複了體力,頷首道:“好,我先將大家藏好,再去山門那裏幫忙。”
蘅若將另外兩支小瓶子分別遞給溫染、瓔珞,三人迅速替其他人解了身上的迷藥,而後去其他的房間幫另外的弟子。走入赤練霓所在的房間時,赤練霓見到蘅若後驚詫不已,剛要開口說話,卻見瓔珞上前向她頸上劈了一掌,她一下子便暈了過去。轉頭看到溫染和蘅若皆愣愣地看著她,瓔珞道:“這女人又要多嘴了,所以我先下手為強了。”她說著轉過身對一旁的成修道:“成修師兄,我們是來送解藥的,待會撤走的時候麻煩你把她帶上吧。”
成修瞪大了眼睛看著瓔珞,點了點頭。蘅若湊到溫染耳邊低聲道:“師兄這些年來辛苦了。”溫染看向蘅若,一臉一言難盡的神情。
解藥的劑量不夠,但那些尚未恢複體力的人由那些已經解去身上迷藥的人攙扶著,也能迅速的離開此地。西北處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響聲,好似石塊移動的聲音。眾人聞聲紛紛停了下來,朝那邊望去。
蘅若轉頭對溫染道:“我之前在那邊布了個陣法,好給你們製造一點時間離開,現在有人進入其中了,我過去看看,你們抓緊時間撤離。”
溫染點點頭道:“你自己小心。”
蘅若頷首,轉身朝西北方飛去。
夜殤飛至此處的上空時便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拉入了一個石陣之中,這個陣法看起來簡陋,似乎是匆忙布下的,但對於夜殤這個對陣法不上心的人來說要解開也並不容易。此陣並無殺傷力,隻是叫人困於其中,擺脫不得。夜殤握起拳來,準備用慣常的手段將這些組成陣法的石塊擊碎,但想起君謙恕提到過有些陣法一旦從內部破壞便會傷到布陣之人,便停下了手來。他站在陣中無計可施,沉下臉來。
夜殤在陣中看不到陣外的情形,但蘅若卻站在外麵將裏麵的情況看得真切。原本看到夜殤準備動手擊碎這些石塊,她打算在他發功之時就將這些石塊隔空移開,以保持陣法不破,可不知他後來為何又停手了?隻見夜殤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已有許久,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們已經走遠了,你到底打算在外麵站到什麽時候?”
聽到夜殤開口說話,蘅若吃了一驚,待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蘅若微微蹙了蹙秀眉,撤去了困住夜殤的法陣。
石陣消失,蘅若與夜殤正對著彼此。蘅若看著夜殤,剛想開口說話,卻見麵前的身影驟然消失,下一瞬,她被人緊緊抱住。
蘅若的思維瞬間停滯了,隻聽到一陣隔著衣物傳來的心跳,慌亂而有力。他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裏,生怕稍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身上的毒解了?”夜殤的語氣從未有過的輕柔。
“嗯,已經沒事了。”蘅若輕聲應道。
忽然感到自己的頭發散落了下來,片刻之後,那些青絲又被重新綰好。蘅若伸手在後腦勺摸了摸,發現原本插在發間的那根木簪已經換成了自己平日裏戴的那隻碧玉簪子,那是在桑夷山時為了讓夜殤離開而讓白月許扔給他的。
她靜靜地靠著夜殤的胸膛,輕聲道:“夜殤,對不起,是我把他們放走的。”
“不要緊。”
“對不起,我又跟你作對了。”
“不要緊。”
“對不起,我不能看著你們毀了重華派,我不能袖手旁觀……”
“不要緊。”
什麽都不要緊,隻要你安好,哪怕天地毀滅又有什麽要緊?
感受到環抱著自己的手臂傳來的力度,蘅若隻覺得若是能這樣一直靠在他的懷裏什麽也不去想,該有多好。可是她還清楚地記得,重華危難未解,她不能繼續在這裏做她的美夢。
蘅若輕輕地從夜殤的懷中離開,望著他道:“夜殤,現在在這裏我們終究還是對立的,我要去求惜顏姐姐放過重華派,你要阻我麽?”
夜殤眸光深邃:“現在若是阻你,你隻怕又要做出什麽拿自己要脅我的事情,你大可去幫他們好了,神器遲早是要落到魔界手中的,今日不成,來日也必定會成功。隻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九惜顏這個人,不可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