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密道
哪知皇帝卻隻淡淡一笑,不再接話,卻也是不鬆手,倒是開始留心起前方的戰事。
此人心思太過捉摸不定,一舉一動也是必有目的。元初總要絞盡腦汁才得其意,很是累人。這個瘋子總是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也無怪乎元初心底對他忌憚非常。
而前方的爭鬥也愈發明朗,殿外同侍衛們撕殺在一起的刺客已是死的死傷的傷,猶剩三人作著困獸之鬥。殿裏的這兩刺客也是差不多,麵對楊尚風愈發淩厲的攻勢也已是明顯不敵。
所有的刺客都已是強弩之末,局勢盡在皇帝掌控之中。
“初兒,你猜,他們是誰派來的人?”穩操勝券的人自然悠閑,他饒有興味地回頭問元初,眼內卻是一閃而逝的殺意。
元初知道,他這殺意並不是針對自己,心裏暗笑,這瘋子也會有失算的時候哪!怕是他千算萬算,料盡了一切,卻也沒想到最初那一飛刀會那麽險罷!大概之前忙著捉弄自己並且是時混亂,於是才隱忍未發,如今眼見大局已定,心中怒意才宣泄出來。不過,老狐狸依然是老狐狸,縱是心中盛怒非常,殺意卻也隻是稍縱即逝,再不露半分聲色。
元初此時自是不想招惹他,正斟酌著該怎麽回答才妥當的時候,哪知皇帝卻突然將唇貼上前來緊緊靠在元初耳邊,微微吐著氣,用一種極其不懷好意的聲音道:“答得好,有賞。猜錯,今晚換你替晰兒侍寢。”
“侍寢”二字一出口,立即有一股熱血直衝元初的大腦,未及發作,他卻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件他從未想過的事!原來這樣!糊塗啊糊塗!元初你這個笨蛋!
他冷冷地笑起來:“答得好答得錯,還不都是皇上您說了算的?我若說是二皇子三皇子的人,您卻偏要說是安王派來行刺的,我也是一點半法沒有不是?”這句話完整回答了皇帝的問題,既表明自己已猜到這是元逸他們的人,又說出了這幕真真假假的劇目是引開所有政治陰謀的□□。
最重要的是,元初想向皇帝表明--他不是一個合適的傀儡和玩具,他不會甘於被人玩弄與股掌間,他有能力在這群虎狼間為自己爭得一席生存之地。
曾經的隱忍裝傻扮弱,卻將皇帝的耐性逼到了極限。若不是皇帝今天最後一次的警告,元初還難以醒悟過來--錯了!他從前的理解大錯特錯!
皇帝從來就不缺傀儡和玩具,不要說天下,就這皇宮裏,有多少人忍著?有多少弱者?太多了!所以皇帝根本就不需要這些。他想要對手,他想要能與之抗衡的人,長年的高高在上,常年的君淩天下,讓他早對唯唯諾諾的一切人和事物都膩味了。
撇開皇帝同原先那個“初兒”之間的糾葛不談。元初恍然而悟的是--皇帝在他進宮後所做的一切即是刺探也是給他機會--給他機會表現他的與眾不同,高高在上的皇帝雖不會真的在心裏承認他會是個對手,卻真的難得仁慈的給了他一個擺脫惡俗命運的機會--很可惜,元初此前卻一直都沒有領悟到,一心隻想扮豬吃老虎,大錯特錯。
終於,皇帝的耐性是用盡了。可他仍是給了他最後一個機會。值得慶幸的是,元初終於把握住了。
“初兒啊初兒,”皇帝滿眼笑意地發出歎息:“你終於懂得朕的心意了。”
元初心中卻是苦笑連連,皇帝陛下,要懂您這份“心意”可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當是時,最後同楊尚風纏鬥著的兩名刺客也徹底敗落,眼看就要被擒,兩人竟先後舉劍自飲,而先前就被侍衛們生擒的幾名刺客,也紛紛口吐黑血,不消片刻,一幹人等,盡數身亡。
“好!死士。”皇帝雖口中稱好,言語卻寒意逼人。
元初輕輕挑眉,這倒是意料之中。隻是他仍舊不明白這些古人的想法,究竟是什麽樣的“忠、義、恩、德”可以令一個人這樣義無反故地甘心被利用、那麽心甘情願地去赴死?
“臣等護駕不力,請皇上降罪。”刺客已死,楊尚風麵無表情地反身,下跪請罪。裏裏外外的侍衛也跟著跪了一地。
“罷了,起來吧。”
“謝吾皇萬歲。”眾人齊呼。
“其他人退下。楊尚風留下。”
眾人拖了屍體領命依序退出,順道把禦書房的門也帶上。現在這裏邊隻留在滿地狼藉與未幹的血跡,還有神色各異的三個人。
“楊尚風。”
“臣在。”
“此地交予你清理善後。不相幹的人--該殺的都殺了。你知道該怎麽做。”皇帝雲淡風輕地說,仿佛那些即將要為他的一句話而大批逝去的生命如蠅蟲般無關緊要。
“是,臣明白,主上請放心。”
“那便好。”說完便不再理會仍舊跪在那裏的楊尚風,竟是拉住元初的手一把拖了起來,帶他便往屏風後的內書房去。
內書房名為書房,實則是皇帝休息的地方,裏麵是眾多極具皇家氣派的擺設和一張布置得很華麗的大床。
他要做什麽?元初心下大急,可恨的是自己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他知道皇帝是會武的,並且功力不底,這會兒自己讓他牢牢地攥在手裏,猶如送入狼口的兔子,無半分掙脫的餘地。
“皇上,你……”
“閉嘴!”話還沒出口便被皇帝毫不客氣地打斷。
元初氣結,卻又無可奈何,隻好在心中暗暗做了打算,如果皇帝真要羞辱他,無論如何要在他得逞前找機會把他殺掉,其他的就顧不上那麽多了,以後再說。
就在元初忐忑地胡思亂想的時候,被皇帝抓起來一把丟上大床。
元初再也難掩心中殺意,他覺得自己的忍耐亦是到了極限。
皇帝也緊跟著跳上床,卻不再有更加無理的舉動,而是伸手輕觸床柱一側,這其間,看都不看元初一眼。
隨即,是一陣輕微的磨擦聲,大床內側的牆麵漸漸退去,一道昏暗幽長的甬道一點一點呈現在兩人麵前。
“把汗擦一擦。”皇帝斜睨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元初說道。仿佛是早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那語氣令元初有想挖個洞埋掉自己的衝動。
尷尬地擦去額上沁出的汗珠,元初在心底抱怨,若不是皇帝行為怪異,不良記錄又太多,他又怎會想歪而致使自己過度緊張!結果,又讓這狗皇帝看了笑話!
“知道裏麵是哪嗎?”皇帝問。
“不知道。”元初無比誠實地回答。
“那你猜猜看,朕這是要帶你去哪。”
“恕草民愚鈍,不敢妄加揣測聖意。”他還不是神仙,這個鬼怪般的皇帝要做什麽他再也不猜了,至少今天不猜了!否則,好不容易培養適應的腦細胞今天非死光不可!
“初兒,”皇帝偏了偏頭,倒是難得認真地說:“你真是個懶人。”
“為什麽?”元初大惑不解。
“你難道沒有發現?”皇帝頓了頓,笑得奸詐:“你很聰明,卻不願更多地動腦,你一旦發現你應付不來的事情的時候,你便開始推脫,不願再想,你會告訴自己‘容後再議’。”
元初的笑容僵在臉上,那是被人看穿後的尷尬。
“不過,”皇帝話鋒一轉:“你的優點是,這些被你‘容後再議’的事,你並不是真的會忘記、真的去逃避,你確實會在事後去想它們,然後找出對策來。那也是為什麽你需要那麽長時間仍沒明白朕的用意,卻終究想通朕之用意的原因。”
“皇上是想說,我應變不足?”仔細想想,皇帝說的這些話竟都是事實。
從前他是靈,人類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可以很輕易地操縱大局,把握好所有事情的節奏。他已經習慣在事情發生後加以操縱利用,從前是如魚得水。如今,此道反而成為製肘,在失去隱形偽裝後,成為這個宮廷鬥爭中的一員,他必需具備洞悉先機、未雨籌謀的能力,而不是等事發後再去應變,那樣便失了先機,處處受製。
仔仔細細地想,自己之前果然一直如此處事,皇帝這一習話猶如醍醐灌頂,令元初瞬間醒悟。
“謝皇上提點。”第一次,元初認真地道了謝。
皇帝笑笑,竟沒有繼續調侃他,縱身往甬道中一躍,道:“跟朕來。”
元初趕緊跟了上去,雖仍是不知道皇帝要做什麽,但他相信,至少今天,皇帝還不會害他。
這條通道的布局造型還有風格,和元初以前去過的差不多,所以他相信,這裏也是機關重重,隻是有皇帝在前帶路,此時才暢通無阻。對於上次被困的經曆元初仍是心有餘悸,再加之此通道也不若從前去過的那些地方一般燈火通明,每隔很遠的地方才有一盞昏暗的油燈忽閃忽閃,所以他努力緊跟皇帝腳步,跟丟就完蛋了。
皇帝顯然是對這裏熟悉至極的,七拐八彎都不帶停的,加之是習武之人,腳程極快健步如飛,元初幾乎要跟不上。
“我說,皇帝陛下,能不能慢點?我……咳咳……我……”元初已是累得氣都喘不過,忍不住又抱怨了下這具沒用的身軀。
然後,也要跟大家解釋一下這麽久未更新的緣故。
因為上月中旬的時候,大病了一場,打針吃藥吊點滴,身體變得很虛弱,然後又誘發了以前的老毛病——流鼻血,幾乎每天都要無故流上一兩次,所以人變得很累。
故此,休息了很久,讓大家久等了,撓頭。。。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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