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元初卻是笑:“晰兒,你若不是有一定的把握,必不會輕易讓我去找她。”

元晰輕歎,也有些無奈:“她知道我同父皇的事。沒有人說告訴她,也不知她是怎生知道的。你也知道,父皇做事隱秘得很,他若不想讓人知道的,別人就很難知道,所以這宮裏,真的沒幾個人知道這事。可是她卻知道。最奇怪的是父皇的反應,不知為什麽對她聽之任之,即像是相信她不會害她,又像是對她有所顧忌。”他搖搖頭,雖然能隱約猜到一些事,但也僅僅隻是猜測,比便輕易說出口。

見元初沒有做聲,元晰想了想,又說:“也許她幫我隻是憐憫我,畢竟我從未與她有什麽過深的交集,她既知道我和父皇的事,想必也能知道你並非是我,她既願意幫我,我想她也必然願意助你。”

元初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了。可是他知道,元晰還是保留了一些話,也可能是保留了一部分真相,他既然不願意說,自己也不想勉強他,畢竟,自己也有不願意對元晰說的東西。還有就是他相信,至少目前,元晰是不會害他的。

“那我盡快想辦法見見她。那日,她也確有見我之意。本以為,她是你派係裏的人,沒想竟是這樣。”元初自嘲笑笑,他還以為寧儀那日對元劍的喜愛和對自己的冷淡是裝出來的,現在看來,興許真是自己想偏了。

“還有,就是關於安王。”

“他怎麽了?”

“你莫輕易惹他就是。眾人看來,他雖是被父皇軟禁著,但是,我看父皇其實對他客氣得很。你也知道父皇登基的時候殺了不少人,過去的很多事,怕是都被那場殺戮掩蓋掉了,史官也換了父皇的心腹,外麵已經很難追查當年的種種了。我知道的大概就這些,希望能幫到你。我看父皇這回是鐵了心要關住我了。”

元初點點頭,他將元晰說的話一句一句都記在心上,元晰給的資料整合童靈的情報,他可以猜到很多事情,暫且不提。“你的派係還有人麽?”

誰想元晰聞言竟是大笑:“傻初兒,我哪有派係而言?隻有顏世軒傻!那手裏都是些什麽人?貪贓枉法、溜須拍馬之人!顏世軒本就不是什麽好貨色,為了媚主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他全身都聚上了寒氣,幾乎要殺意畢露:“偏偏他誌大才疏、目光短淺,能同他一道混的,其實基本都是父皇想清理幹淨的每用東西。此次雖說名裏是拔我根基以儆效尤,但其實,除去的都是那些沒用的。”

元初可以猜到,元晰口中的“媚主”之事,大概和他現在同皇帝的關係有關。怪不得,元晰提起此人,總是滿眼冷然。

元晰頓了頓,又接著說:“我倒是暗地給自己打了些根基,養了一些探子,有時候也借機在朝中安插上幾個人,可惜,仍是瞞不過父皇,全部讓他暗中拔了。這也是他把我關在這裏的原因之一。”

“原來如此。”元初陷入沉思。

不過,元晰突然壓低了聲音,拉近元初的頭顱,將唇抵在他的耳邊輕輕說:“我一直相信,皇姑手裏有能對付父皇的東西。”媚眼一挑,不知怎地,竟將這句話說得無比邪氣。

元初耳根一熱,竟是有酥麻的感覺傳至全身,突然有些不大適應,有點尷尬地挪了挪身子,幹笑道:“我都記住了。”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腦子會忽然變得模糊,便是反應也比平日慢了一拍。

元晰用意不明地勾唇笑了笑,很自然地將臉移開,神色自若。

此時屋內忽然響起一陣鈴聲,自己屋內看不見的角落傳來。元晰淡淡朝那個方向瞟了一眼,沒什麽起伏地道:“父皇在示意我們聊得差不多了。”

若的平時,元初定會暗罵狗皇帝時間掐那麽準!可是今日,他頓時有如獲大赦之感,抬起頭,勉強如常般笑:“那我便回了。改日再來看你。”匆匆說完,竟是開了門便徑直離開,速度之快,令人驚愕。

元晰望著打開又被甩上的門,先是一愣,隨後咧開了嘴笑,眼裏也染上了一絲邪氣。

被元晰莫名的舉動鬧得有些頭昏腦脹,某些東西,他還是懂得的。且不說他曾經從其他靈體那裏吸取到的記憶,就是他前世的哥哥也是有女朋友的,雖然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但是,他上次又見過那個狗皇帝對元晰做的事。。。。。。於是他的腦中一片混亂。。。。。。

雖然他實在不是一個有著明確道德觀的人,也不會糾結於常人所糾結的一些問題,但元晰最後的故意挑逗,還是讓他的腦袋停擺,尷尬難當。首先,從未有過的身體變化就已經讓他有些吃不住了,更別提其他。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怎麽就出來了。回到了禦書房,對上皇帝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好像什麽都知道了的眼睛,元初才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般冷靜下來。

可是神色依舊狼狽,見了皇帝,竟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皇帝卻笑得愈發可惡:“晰兒真是個尤物,是吧?”

一句話引得元初怒目以對,那種明顯帶有侮辱性的話語,傻子也能聽出來,可卻懶得再同他爭執,正待拱手告退,卻忽然聽得四周有所異動,還不及反應,便聽有破空之聲直傳入耳——那種聲音元初再熟悉不過了——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

不過,這次,利器卻不是飛向元初的,而是狠狠地直奔禦座上正悠哉著的皇帝。

終於來了!那個打破一切平靜的契機終於來了!

隻是,元初沒有想到的是,會在今時今日的此種情境下到來。他本想對事件的本身置身事外僅僅做個幕後的旁觀者,以便掌控行動的節奏,但如今,似乎有人刻意拉他下水。

與此同時,門外也傳來兵器交駁的撞擊聲、有人倒地的聲音,直到有人破門而入,才傳來侍衛們“護駕”“有刺客”的呼喊聲。

這些事,其實都僅僅發生在一分鍾之內,元初的心思卻已轉了幾轉。

皇帝的反應及塊,隻見他腦袋輕輕一偏,看似十分輕鬆地就躲過了利刃的攻擊。也就是在這短短的空擋見,那個狗皇帝居然還有時間瞪著元初說:“還不過來護駕!”

護駕!護你的頭!元初忍不住暗罵。說美其名曰那叫“護駕”,其實就是肉盾!他一不會武,二,這剛適應沒多久的身體正處於重創尚愈的狀態,讓他護駕,不是現成的肉盾是什麽?

可惜,抱怨歸抱怨,身為“臣子”的戲份還是要做足的。在這種前有狼後有虎的情況下,就是肉盾也得做了!咬咬牙跑上前去,元初的動作故意慢了幾拍,心不甘情不願地擋在皇帝身側。雖然他的心裏無比希望這個狗皇帝可以馬上掛掉,可惜的是,他偏偏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且不說禍害遺千年這種事情,就看皇帝現在這般淡定自若、老神在在、甚至有點奸計得逞的鬼樣子來看——這根本就是個陰謀!

同時,他也明白了皇帝今天為什麽會善心大發地讓元晰見自己!根本就是想要拖他下水、火上澆油、繼續把他往風口浪尖上推!

其實,自皇帝躲過那把飛刀之後,破門而入的兩個黑衣人就被一道自房梁頂端忽閃而下的影子擋住,激戰片刻,本該在人數上占優勢的兩個刺客,就明顯地落了下風。

故此,身為“肉盾”的元初,也站在皇帝身邊看起了好戲。

噗!黑衣!精神放鬆下來後他才注意到這點,楊尚風擋下來的兩個人以及已同外麵的侍衛廝殺成一片的眾刺客,居然皆是一襲統一的黑色夜行衣!

他實在是不能不噴出來。他從前一直以為,那些爛電視劇中,白天也會傻呼呼傳個夜行衣行動的刺客,是腦殘導演全身抽搐短路後的搞笑傑作。。。。。。沒,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有人做這種事!看來那些導演也並不是真的腦殘哪!元初在心中對他們小小地道了一個歉。

神啊!可不可以不要在這麽嚴肅以及殘酷的宮廷鬥爭、政治鬥爭中摻入這麽滑稽的元素?幾位刺客大哥,難道你們不知道,白天穿著統一的、純黑的衣服的很、很、很引人注目的嗎?

元初笑不可抑,很就沒碰上這麽開心的事情了,笑得他幾乎都要忘掉這是在什麽地方。

直到一隻手很不客氣地爬上他的腰,還極不老實地來回撫摸了幾下。

元初的笑聲杳然而止,身體變得僵直,他緩緩回頭,對上了皇帝滿是冷然卻偏帶著濃濃興味的眼睛:“你幹什麽!”也顧不得什麽身份不身份,他的聲音已是極其無禮。

哪知皇帝愈加放肆,一勾手臂,元初整個人就直直跌進他的懷裏跌坐到了皇帝的大腿上,那個姿勢——要說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初兒何事笑得如此開心?說來給父皇聽聽,好讓父皇也一同開心不是?”這是他第一次在元初麵前親口承認,他是他的父親。

元初心中已是大怒,本就有元晰那一茬在,如今有遭戲弄,怎能不怒火中燒?再者,他一點也不認為做這個變態的兒子是件好事,看元晰就知道了。

幸好理智尚存,綜合從前的經驗,自己理智喪失的時候,依舊會難以自控地散發出強大的怨氣,狗皇帝如斯奸詐,之前又問及元晰鬼神之事,自己不能不愈加小心。於是強忍著怒火和不適,就那麽僵直地任他抱著,鐵青著臉色一語不發。

“怎麽?朕問話,怎生不回答?初兒的膽子真的越來越大了。”說話間,還在元初腰間最柔軟之處狠狠捏了一把。

元初的臉都氣綠了。這個不要臉的狗東西!他居然能對人體、特別是男性的身體如此了解,那一掐,完全是掐在敏感點上,不僅不疼,他的身體居然還起了反應。。。。。。@#¥%……&&*。。。。。。

“皇上。。。。。。”元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幾個字的:“請,自重。。。。。。”

“自重?”皇帝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初兒在寧怡館時。也這般對客人們說話的麽?”

“初兒自知出身卑微,不用皇上您費心時時刻刻提醒。隻是初兒在寧怡館之時,既無相貌又無才學,一直不得老板青睞,隻做些小廝打雜的活,倒還真沒見過什麽客人。再者,皇上,初兒當初為何而傷、楊尚風又為何而出現在寧怡館中,您可莫說您什麽都不知道。”初兒不就的因為不接客而逃跑,最後才弄得一命嗚呼被他占用了身體?皇帝想用這種事刺激他!明顯是弄錯對象了!

不過,皇帝明明頗為在乎初兒,理應也不會對初兒這麽說話,大概他仍是沒把自己當原來的初兒。還有那個約定,他至今都不知道是什麽。還有還有,就的皇帝如果真的在乎初兒,又怎麽會讓他流落在那個地方那麽久,眼見他被逼接客、受看大刑而不管不問?

元初很久沒去想這件事了,這事總是越想越亂,越想越沒個所以然,越想越頭痛!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