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我送你的珊瑚手鏈呢?這不是我生日送你的那條!我送你的那條呢?為什麽不戴了?”

唐斯澤重複了好幾次。

他往回找記憶,是什麽時候開始不戴的?

好像從他生日第二天開始,手鏈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手腕上。

原來從那時她就決定了。

決定不要他了。

不要他了。

珊瑚手鏈就像唐斯澤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以前桑玖枝愛不釋手,一直不舍得摘下。

現在,她摘下了。

她走了,不要他了。

他最後一點唯一的僥幸也被淹死了。

桑玖枝收回手,摸了摸現在戴在手上的珊瑚手鏈,摸到她名字的刻痕,釋然地說:“扔了。”

“扔了”這兩個字給唐斯澤判上了死刑。

他頹然地倒在沙發上,聲音似哭似笑,一遍遍地重複桑玖枝的話。

“扔了?哈哈哈哈哈,扔了!丟掉了!確實是弄丟了,是我弄丟了!”

桑玖枝沒有理會唐斯澤的前言不搭後語,所有心思都在靠在她肩膀上的祁煜之身上。

“不要喝了,我送你回家,好嗎?”

她聲音軟軟的,溫柔得像是掬了一捧清泉在喉間,和迷路的小朋友說:走,姐姐帶你回家。

祁煜之心情暴雨轉晴,勾唇道,“好。”

趴在沙發上的唐斯澤突然坐了起來,恢複了半分清明和理智。

“祁煜之,你是要認輸嗎?說好了沒喝趴下之前誰要是中途喊停那就是輸了,你是要認輸嗎?”唐斯澤不依不饒厲聲質問。

桑玖枝蹙眉喊了一聲,“唐斯澤!”

“我認輸。”

祁煜之埋在桑玖枝肩上,依著這個姿勢,瞥了一眼唐斯澤,然後緩緩直起上半身,直勾勾看著桑玖枝,露出非常聽話的模樣。

小狗狗,迷路的小朋友,都是他。

“枝枝說不喝那就不喝,我認輸。”

桑玖枝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輸了、懲罰是什麽?”

祁煜之坦然又直接,“親一下在場的人。”

桑玖枝:“……”

開玩笑的吧?

在場的人裏,她沒來之前都是男的!

桑玖枝不相信向旁邊的宋硯禮求證,隻見人點了點頭,是的。

“你們……”桑玖枝語塞,“你們玩這麽花嗎?”

她又突然好奇祁煜之的選擇,“要是你輸了,你打算選誰?”

祁煜之非常自信,“我誰都不選,你不來,我不會輸。”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桑玖枝好笑道,“那還是怪我咯。”

祁煜之厚臉皮說,“嗯,所以枝枝可不可以……”

“不行!”唐斯澤先替她拒絕了,臉色越發地難看,“說好了在場的人隻包括我們四個,她是後來的,不算。”

祁煜之卻道,“怎麽不算,又沒規定是什麽時候在場的人,她現在就在,當然算。”

桑玖枝感受到祁煜之炯炯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那麽熾熱,那麽誠懇,那麽的讓她無法拒絕。

祁煜之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小聲征求她的意見。

“枝枝,可以幫個忙嗎?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桑玖枝現在懷疑,祁煜之真的醉了嗎?明明眼神混沌為什麽說話條理還這麽清晰?

“親,怎麽、怎麽親?”

“沒要求,親一下臉就好。”

桑玖枝羞赧道,“趕緊親趕緊走!全是酒味,臭死了!”

拒絕不了,她隻好通過催促祁煜之快點來掩飾自己的羞澀。

祁煜之又往她身上靠了靠,“不臭。”

桑玖枝剛洗完澡,身上染了淡淡的桂花香,香氣沁人,香的很。

祁煜之說親一下,就隻是親一下。

溫熱的唇瓣輕輕貼著她的臉頰擦過,像花瓣落下,又被風輕輕吹走。

桑玖枝在祁煜之慢慢靠近的時候閉上了雙眼,睫毛蝶翼一般輕顫。

她在緊張。

能不緊張嗎?

現場還有其他人在看。

這個吻落在了靠近她唇邊的位置,古時候在臉頰兩邊點朱砂的位置。

祁煜之是歪著頭湊上來的,觸碰的時候桑玖枝能感覺到他的睫毛輕劃過她的鼻尖,“刷”的一下掃過。

桑玖枝心裏覺得有些奇怪,似乎也有一把小刷子在她心上亂撓,癢癢的。

她一直閉著眼,直到聽到祁煜之勾著笑意的聲音。

“枝枝,可以睜眼了。”

聞言,桑玖枝先悄然掙開一隻眼,神態像極了藏在草叢裏窺探敵情的小狐狸,在看到祁煜之沒有離她很近後才完全睜開了另一隻眼。

在場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宋硯禮看好戲,唐斯澤氣得臉黑沉,張偉顧慮比較多,一會看他們一會看唐斯澤。

氣氛有些許尷尬,桑玖枝催促道,“懲罰完了,可以走了吧?”

現在隻想逃離。

祁煜之淺淺笑著,“可以了,回家。”

“哦,回家。”

桑玖枝帶好口罩,把帽子扣到祁煜之頭上,將人扶了起來,“能自己走嗎?”

站起來後,祁煜之腳下有些踉蹌,“有點困難,我現在看枝枝、好像有兩個。”

剛才不是還挺清醒的嗎,現在酒勁突然上來了?

桑玖枝隻好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一隻手環住他的勁腰,轉頭想去找宋硯禮幫忙,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沒辦法,隻能靠她自己了。

“那你往我身上靠一靠,我們慢慢走。”

每一步都很小心,千萬不能摔了,祁煜之一米八七的身高,她可撐不住。

在他們準備離開時,一直沉默的唐斯澤終於有了動靜。

“小枝。”

他很少這樣叫她。

桑玖枝腳步遲疑了一下。

隻聽見身後沉默之後響起了唐斯澤頹喪的聲音。

“你、你真的不要我了?”

借著酒勁,唐斯澤終於將這句話問出了口。

破罐子破摔的姿態,判死刑就判死刑。

“不要了。”

桑玖枝背對著他,肯定地說,“沒有誰會等誰一輩子。”

唐斯澤再次沒有了聲音,現在該說的話全都說了,他們之後隻會是陌生人。

桑玖枝帶祁煜之離開了包廂,沒有聽到唐斯澤在她離開後的低喃。

“沒關係,我喝醉了,明天醒來就會忘了你說過的話,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