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講衛生的女乞丐
小可鬼使神差的在遠處跟在這名拾荒女身後由她帶領著，不知不覺竟從東三環一路走進了主城區。小可從沒來過城區裏這些較偏僻的位置，直到經過了延路的區域他才發現：這座繁華的城市裏竟然生活著數量眾多的拾荒者、流浪漢和乞丐。
那拾荒女進了位於一座天橋之下的橋洞裏之後小可才駐足於外。這橋洞原本是可供行人通過的，不過這一帶近年來在拆遷之後變成了工廠和糧庫，一年下來也不會有幾個人通過這個橋洞過馬路，這幾乎廢棄的橋洞就被水泥和磚頭砌死了。這被水泥牆一分為二的橋洞反而因此變成了兩個半封閉式的空間，想必那道水泥牆的對麵也正如那拾荒女所在的橋洞一樣有著相同的規模，能容得下十幾人席地躺下。
這半座橋洞正是那拾荒女的“家”。也不知她是怎麽找到這麽一處背風的好地界的。她有一套被褥在這裏，橋洞深處還放著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和她撿到之後還沒來得及賣出去的瓶瓶罐罐罐。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那拾荒女連晚飯都沒吃就早早的鑽進了被子裏。小可在橋洞外觀察了她好半天，猜測她一定是被那大媽罵過之後心裏悶得慌才如此失落的，這拾荒女子的內心一定特別的孤獨。
小可嚐試著去感知這拾荒女的心境際遇，一種悲天憫地的淒涼之意頓時席卷而來，他不由自主的走進那橋洞去。見那拾荒女已經警覺的坐了起來，便向她點頭示意，問：“不介意我借宿一晚吧？”
這拾荒女見有生人進了橋洞來很是意外，但小可隻是和她客氣一下，這橋洞又不是她的私有財產，她哪來的理由平白無故的趕人家走？
小可見對方沒言語，便老實不客氣的把背包丟在橋洞口附近的牆角，席地躺靠在背包上閉起眼安穩的留下來休息。他原本以為拾荒女出於對陌生人的防備定然不肯同意的，哪想到對方竟然全沒拿他當回事。思索了一番並毫無結果之後小可便安慰自己：“或許她是認為我這麽和藹可親的人對她沒什麽威脅吧？”
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深秋的夜裏寒意十足，小可自背包中翻出所有能禦寒的的衣物都穿上了，入夜之後他仍舊感覺冰冷刺骨，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拾荒女在被他的噴嚏聲驚醒之後考慮了好半天，最終讓出了她的褥子來僅用被子裹住自己，她指著褥子對小可說：“你拿去蓋上吧！”
“不！不用，你一個女孩子沒我抗冷。多謝你了。”小可婉拒了她的好意，隻覺得她的聲音非常動聽，這聲音既不冷傲又不魅惑，卻纏綿悱惻直抵小可的心間。
拾荒女看出小可並不是在跟她客氣，便低聲自言自語道：“原來他是嫌我髒……”
“我沒有嫌褥子髒的意思，我是擔心大晚上的靠你太近你再把我當成壞人。”小可問：“其實我看起來不像壞人，是吧？”
她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說“我不怕壞人！”然後這拾荒女轉眼間卻又疑惑起來，她很奇怪自己這麽小聲的話對方怎麽能聽得到的？
這一整夜小可都忘了自己是怎樣在半夢半醒中度過的，時間就像被無限拉長了一樣。雖然冷餓難挨，他卻不願就此離開這令他感到極為眼熟，又特別有親切感的女子。
靜謐的夜晚車流聲稀疏不停，到天傍明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卻漸行漸近。小可本就睡的不深，當他注意到這腳步是奔著這橋洞而來之時便立即提高了警惕，他將雙眼眯成兩條縫假裝還在睡著，卻已經偷眼向橋洞口瞄去。
隻見那進來的人身材瘦小，身後背著一卷鋪蓋。小可心中一熱，心想：“難道是觀音菩薩看我可憐，派了散財童子來給我送一床溫暖厚實的被褥？不對！這散財童子穿的也太寒顫了點，原來是個小乞丐！”
雖然可供橋洞照明的路燈早已熄滅，小可借助微弱的光線仍然看出了對方身形婀娜、線條清晰，打眼一看就是個性別標誌很明顯的女生。
而且這女子的身形舉止依稀令小可感到非常熟悉，他在有了這樣的念頭之後反而在心中嘲笑起自己來：“你小子怎麽看到對方是個女的就覺得眼熟呢？這兩位一個拾荒、一個行乞，你以前怎麽可能認識了？”
小可瞧這女乞丐眼熟並沒什麽奇怪的，一大早來到橋洞的這位乞丐妝打扮的姑娘正是程雙。
程雙雖然在警校進修，但她在課餘時間並沒閑著，她經常穿梭於大街小巷，通過對生活的細致觀察來鍛煉自己於平常中尋找問題、偵察案件線索、推理和分析案情的能力。
她前幾日無意中從幾名流浪行乞者那裏了解到省城近來出現的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一個多月以來城裏已經失蹤了數十個乞丐和拾荒人。
這些拾荒者、乞丐和流浪漢大多都是城市戶籍中的“編外生”，他們在城裏的流動性很強，卻又很少會在不同的城市之間遷徒，所以程雙認為這事並非他們搬到了其它城市這麽簡單。
本著警察的敏銳直覺，程雙意識到這件怪事中一定隱藏著什麽非法的勾當。隻不過縱然有數十人失了蹤，卻不會有人來管這些“編外生”的事。於是她將自己化妝成小乞丐，每天混跡於這些拾荒和行乞的人群之中，她在統計失蹤者的數量之餘更希望能在努力之下解開這人口失蹤的秘密。
天傍亮時程雙就來到了這個白天時已經提前選好了的地點。她看到橋洞裏正睡著兩個人並不感到意外，隻見這兩個離得很遠的人各自像貓一樣蜷縮成一團，其中睡在橋洞裏麵的一個蓋著被子，斜倚在外麵的大概是個醉漢一類臨時在這裏歇腳的人。
她在小可的對麵選了一塊相對幹淨些的空地，先踢去地上的碎石，又翻出一大塊塑料布墊在地上，之後將打疊整齊的被褥鋪在塑料上，鋪的那是相當細致，以保證被角不會超出塑料布覆蓋的範圍而沾上地麵的塵土……
小可見這看著眼熟的女乞丐行事怪異，便想：“怎麽省城裏的流浪漢，啊不，是流浪女都有著如此高的生活品位？不對！這人定然不是職業乞丐，在這麽惡劣的生存環境下怎麽可能有條件對衛生如此講究？難道城裏的年青姑娘就好這口，都愛打扮成小乞丐？還喜歡大半夜帶著一床幹淨的被子睡橋洞？
難道這姑娘就跟那黃蓉一樣，把自己打扮得如乞丐一般落魄是為了釣得她的乘龍快婿？你以為郭靖是那麽好碰上的嗎？人家郭巨俠出門就開著汗血寶馬，穿的是貂裘，花的是金磚。別的女生都去參加電視征婚節目了，您這位大小姐想找到你人生中的“靖哥哥”也犯不著跟這地方來碰運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