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了!

謝洐也好,宋史愚也罷,算上風予鶴,所有人都沒有料到三紋宗和靈瓏仙域會把事情做到這份兒上來。

直接將張硯的身份揚出去,還是選擇在眼下這種場合,完全就是不留任何餘地以及旁人應變的空間。並且言語裏陰陽怪氣總是把明月穀拿出來說事,將明月穀頂在前麵。

倒是讓明月穀有些騎虎難下的意思。

將張硯安排在首賓席的本意其實就是要擺明明月穀的態度,同時刺激另外幾家。進一步挑動他們與張硯之間的矛盾。可如今反倒成了自己給自己挖的坑。

在不能把衍術和氣運告訴他人的前提下。若是繼續執意護住張硯,那就必然會被安上一個“吃獨食”的帽子。若不幫,好不容易才和張硯建立起來的關係很可能就會出現裂痕,進而影響明月穀關於大勢的盤算。

其實三紋宗和靈瓏仙域的想法並不難猜,隻不過事先沒誰往那方麵去想而已。事實情況估計就與這一次黑淵和張硯的接觸進而反跳的事情脫不了幹係。

本來是想著要拿捏張硯,從張硯手裏得到關於洪荒大世界的部分傳承。最起碼仗著自己一方有四家頂級勢力,大羅金仙的數量上占優,拚一把,或者反複試探,總能從雙方都能接受的地方尋到一個契機,好得償所願。

可如今一個晃眼的時間,黑淵就跳反了。通過交易的方式從張硯手裏換取黑淵想要的一份修行手段。而且看樣子張硯還大有準備答應的意思。

這樣一來即便黑淵不去,或者不被明月穀和一始宗接受,他們都算是脫離了三紋宗的隊列。

也就是說即便黑淵被孤立,那也不可能再跟三紋宗他們站一起了。與明月穀之間的對比一下就從四比二變成了三比二。而且大有繼續變化的可能。

換言之黑淵開了一個很不妙的頭。

黑淵能跟張硯商量商量就拿到自己想要的手段,付出一些代價而已嘛,這對於頂級勢力來說算得了什麽?哪家沒有豐厚的家底。總不至於一場交易就把自己偌大的家業都掏空了吧?

況且這樣做還不需要跟明月穀還有一始宗頂牛,減少不必要的風險。這何樂不為呢?

以前為何不這麽好說話?

因為手裏拿著錘子敲這敲那的早就習慣了,一時半會兒哪裏想得到自己其實還有一張嘴可以用來好好說話的呀?

可惜,前麵揮錘子揮得太猛,沒留餘地。黑淵能想起用嘴好好說話,三紋宗和靈瓏仙域卻不行,就算想起來也晚了。

那眼下的三比二或者三比三就可能因為跟黑淵情況類似的風沐天的後續反跳,而變成二比三或者二比四。情況可謂急轉直下。

到時候別人吃肉自己連湯都沒得喝。還可能被徹底穩住地位的張硯反過來暗中報複。

為了杜絕這種最不可接受的情況出現。三紋宗和靈瓏仙域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明白自己此時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直接拉所有混沌派裏的勢力下場。把水攪渾,然後利用洪荒大世界的傳承做誘餌,挑起更大場麵的對立。

既然吃不了獨食也享受不了小灶,那就都別藏著掖著了,大家吃大鍋飯不就好了?

如此一來退一萬步來講,最差的局麵三紋宗和靈瓏仙域都可以將自己摘出來,然後乘亂還有找機會滅了讓他們如此糾結的張硯。

說到底這也是三紋宗和靈瓏仙域迫不得已之後做出來的決定。由此也能看得出混沌派裏即便是最頂尖的勢力也喜歡在算計失敗之後攪亂整個棋局。

至於體麵收場承認失敗?完全想都沒想過。況且真有這種人嗎?

謝洐等人也不是沒想過三紋宗等勢力會受到黑淵的反跳影響出現變故,但他們更多的還是從自己身上出發,樂見對麵亂起來,這樣就能降低明月穀身上的壓力。卻從未想過三紋宗和靈瓏仙域會直接掀了桌子。

如今周圍逐漸嘈雜聲音越來越大,場麵迅速朝著三紋宗和靈瓏仙域所期望的方向滑過去。

“洪荒大世界早就消失不見了,即便有傳承者出現那也與洪荒大世界不存在本質聯係,可視為機緣。事關全混沌派的大事,怎麽能一人獨享呢?”

很多時候隻需要一顆小火星就能引來一大片的熊熊烈焰。

三紋宗和靈瓏仙域甚至不需要自己扔這顆火星,找個相熟的二流勢力,然後再找幾個起哄的就足以充當火星的分量了。

一句話就夠了,不一定需要立馬有人跟著言語起哄,因為這畢竟不現實。誰沒個怕?

但這句話,這顆火星子會在心裏繼續燃燒。

從周圍本來聲音逐漸變大的議論聲突然一下戛然而止的詭異場麵其實就看得出,那一句話所造成的火星子是有多麽的深入人心,以至於眾人在一瞬間就心裏隻有那句話而忘了自己原本的議論。

謝洐和宋史愚等一眾明月穀高層見狀立馬心裏暗道一聲“要遭!”。

可是想要解開這個局麵卻並不容易。甚至一時間謝洐都沒能相處破局之法。

而風予鶴則是眉頭緊鎖,心裏隻有懊惱:千算萬算明明算到今晚夜宴將會有大的變故,甚至可能是大勢變革的苗頭出現,並且會與牧歌派那邊的起始之地產生暗地聯係。可卻沒想到這個“苗頭”會是如此這般!這樣的話明月穀又該如何應對才不會被這大勢甩下去呢?

之前以為手拿把捏的衍術和大勢,如今一開始就給風予鶴上了一課。

而場中唯一一個自始至終都表現得很淡定的人就隻有依舊在不急不緩夾著菜喝著酒的張硯了。

甚至寂靜的場麵裏,離得近耳力好的都能聽到張硯咀嚼和吞咽的聲音。

很快,張硯喝掉酒壺裏最後一口酒,咽下桌案上最後一口菜,擦了擦嘴巴,笑眯眯的才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也不多言,就見似乎吃飽喝足的張硯就這麽走到了之前紅雲宗和嘯日門表演歌舞的那個中間空地上。

就在所有人盯著張硯不明所以的時候,張硯開口說話了。

“洪荒大世界的傳承多不勝數包羅萬象。說是機緣也無不可,畢竟洪荒大世界的確從虛空世界裏消失得太久了。

所以,機緣嘛,能者居之。誰想要的話就來找我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