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下氣必是有求於人。這個道理誰都明白。更何況是黑淵這種人大麵大的頂級勢力了,若不是仔細的盤算過得失,必不會如此突兀的低頭認慫。

不過聽到對方提到符兵,張硯也有些好奇,問道:“金長老,假身有何讓貴宗好奇的地方嗎?這倒是想不出來。”

“張硯閣下謙虛了。閣下那假身之術應該是叫符兵之道吧?乃是洪荒大世界裏極為偏門的一條修行路數。金某說得可對?”

嗯?

張硯驚疑道:“金長老此話從何而來?”

金燦見張硯沒否認便心裏有底了,知道自己所說是對的。於是端起茶壺給張硯斟茶,然後才說:“洪荒大世界雖然早已不在,可畢竟偌大的威風橫在虛空無數年,總會有些隻言片語的流落出來。符兵之道也便是如此被我們所得。但得到的也不過些許皮毛罷了。沒法與閣下所施展出來的相提並論。”

言語點到即止,但也讓邊上的張硯聽明白了。

“這麽說來,金長老是想要跟我做買賣了?”

“嗬嗬,想與閣下交個朋友,順便問問能不能指點一下迷津。”

符兵之道張硯還真不怎麽在乎。那就不是一個可以拿來當作立身之本的東西。唯一被張硯認可的也就符兵之道的一個“奇”字,能應付一些特殊的情況。比如之前張硯利用符兵化身長石行走四方規避風險。

如今被金燦問起,張硯也並不會覺得不舍。隻是好奇對方對符兵到底了解多少。知不知道符兵之道的本質其實並不適合作為主要的修為脈絡來用。

有些話張硯覺得很有必要事先就說清楚,免得後麵扯皮扯起來麻煩。

於是張硯直言道:“洪荒大世界流落在外的東西其實並不少,沒想到黑淵還能對符兵之道這種即便在洪荒大世界裏也屬於冷門的修行路數有所了解。但符兵之道為何成為冷門,不知金長老知道否?”

“略知一二……”金燦見張硯話頭深入,也連忙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符兵之道的大致情況全都倒了出來。其中主要的就是回答符兵之道之所以在洪荒大世界裏都冷門少見的原因。還別說,知道得還挺清楚。

“金長老既然知道符兵之道的弊端以及它為何成為冷門修行路數的主要原因,那為何還要趨之若鶩呢?”張硯是真的很好奇。

“不瞞閣下。我們黑淵修行之法過於酷烈。前期雖然精進神速,可越往後越是凶險異常。很多時候甚至可以說是必死無疑的絕路。每一道關口都是百不存一,形容慘烈。

這種明知必死的路子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泰然處之的。更多的是心裏的極致不甘。即便死路一條也該留下些什麽對吧?與其飛灰湮滅倒不如想想別的辦法總該有個念想才好。

所以符兵之道雖然諸多弊病。可對於我們黑淵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極上修行至寶。其中門道想必我說了這麽多,閣下也應該能夠猜得到了吧?我們黑淵對閣下可是說到做到知無不言了。”

張硯聽得身子都往後靠了靠。左右看了看四下還沒有第三人聽得去。就連李殿川也被擋在外麵,沒有靠近。

說實話張硯沒想到黑淵這些人會把符兵用來如此用法?!

按照金燦言語裏明裏暗裏所說的意思,黑淵拿符兵不是對外人使用的,而是針對自己內部的弟子來用。

黑淵修行越往後越難。而修行往往不是你想停就停得下來的。身不由己才是很多時候的常態。別的修行路數尚且還有一個“九死一生”可以盼一個活頭盼一份希望。可黑淵的弟子嚐嚐麵臨的是十死無生的絕望境遇。這就是他們修血煞和怨氣的最大弊端。

沒有人願意就這麽在絕路上等死。就好比金燦所說的那樣:總要留下些什麽,不能就這麽死了。

所以黑淵上下想到的不是扭轉自己一直以來的修行基礎,因為想扭轉也早就船大調不了頭了。隻能想到留下些別的東西。比如說留下屍體。

一身修為,到死就這麽散去?心不甘!

一路修行而來吃了多少苦頭?就這麽白白無用?心不甘!

倒不如明知必死的情況之下主動求死,提前了結自己的性命。餘下屍體用作符兵,最起碼能把生前的修為留下來一部分。不求原原本本,但凡每具屍體都能留下七八成實力,這對黑淵來說就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對弟子來說心裏多了一份念想。絕望之下好歹知道自己就算死,自己一路吃苦得到的修為並不會就此消散。不至於什麽都留不下。

而對黑淵來說,好處可就更了不得了。

試想一下。原本應該在修行過程中不斷死去的黑淵弟子被用符兵手段以另類的方式保存了下來。即便最終隻餘六七成實力,但加上數量和時間的雙重積累,同時參照黑淵的修行特點。張硯覺得真要讓黑淵達成了目的的話,混沌派裏最強大的勢力很快就非黑淵莫屬了。

有話叫“蟻多咬死象”,更何況黑淵要搞的符兵可不隻是“螞蟻”那麽簡單。

見張硯久久不言,金燦明白對方是在琢磨什麽。於是補充道:“閣下不必擔心。黑淵終究隻是虛空中一方勢力而已。以後不論怎麽變化,都不會,也不可能有什麽稱霸的心思。同時若閣下願意,黑淵也能永遠是閣下的朋友。”

朋友?

張硯看了對方一眼卻沒有去接茬。東西到手前可能真心交你這個朋友。東西到手之後那就不好說了。更別說還要加上“永遠”二字。但凡心智健全也不會那麽草率的便相信。因為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眼下張硯需要考慮的可不是符兵之道落入黑淵之手後會對虛空世界造成什麽影響。他要考慮的是代價二字。這比起他之前用來給牧歌派那邊交換金箔的那些“秘法”可完全是兩回事。

金箔加上十個世界收獲,再加上立場的支持。這些不少了。但覺得還是虧。

“我還需要一個承諾,一個貴宗之主的承諾。”張硯考慮之後如是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