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硯上一次單獨在虛空裏進行長距離移動還是在大鴻天聯盟裏為其中一員的時候。那次是大鴻天跟他談妥了交易,他給了對方幾門人仙境的秘術,然後對方給了他兩個新開天地的世界的訊息。他體內的三條鴻蒙紫氣有兩條就是那個時候得來的。

如今張硯已經對鴻蒙紫氣有了更詳細的了解和分類。

鴻蒙紫氣跟世界一樣,都是有生有死的。而鮮活的鴻蒙紫氣才存在於元神以及下丹田道丹的相互反應,才能產生張硯最期待的變化。而死掉的鴻蒙紫氣雖然沒有諸多變化,但也可以在他體內猩紅能量的肢解下成為養分,其營養程度遠超過了靈氣,甚至超過了世界本源力量。

所以對於張硯而言,活的鴻蒙紫氣很重要,而死的鴻蒙紫氣同樣也不容錯過。

唯一需要考慮的不是鴻蒙紫氣這件事,而是鴻蒙紫氣背後的明月穀。

鴻蒙紫氣的秘密張硯不擔心被人發現。畢竟這是經過青山仙境等五個牧歌派裏最頂尖的大勢力都琢磨過的事情。明月穀雖強,也不過是和青山仙境差不多的勢力罷了。青山仙境瞧不出的,明月穀大概率也瞧不出來。

但張硯擔心的是明月穀的人會不會也從他身上的蛛絲馬跡中察覺到他身負洪荒大世界傳承的這件事。看看牧歌派那邊的大陣仗,他有理由相信在混沌派這邊一旦走漏這個消息,他將受到的待遇是一樣的。

在出發前張硯思前想後,把自己當日與李殿川接觸時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從記憶裏提出來仔細反複的琢磨了數遍。唯一可能被對方看穿的地方隻有他這一身符兵的模樣。畢竟在他認知裏,符兵和符籙一樣,在虛空世界裏同樣屬於未曾有過的套路手段。一旦被盯上那就沒跑。

最後張硯也隻能選擇搏一把。依據是符兵是比符籙冷門得多的旁門手段。洪荒大世界裏記載這門手段都鮮有人。如果洪荒大世界消失得足夠突然,那就不用擔心被發現。反之,他不但必會損失一具符兵,更是斷了一個可能行走混沌派的手段。

一路挪移過去,路上能遇到非常多的人。特別是在一些匯聚星標的節點處,茫茫虛空會給人一種宛如鬧市的喧囂感。

張硯發現大多數與他擦身而過的人都會下意識的露出提防的樣子。更有甚者會直接選擇避在一邊,讓張硯先行。

是因為符兵如今地仙境後期的實力嗎?

顯然不是。因為張硯在半路上曾遇到過一個天仙境的仙人,可對方依舊如旁人那樣對他保持戒備。

這種戒備不是害怕所引起的,更像是避讓一個誰也保不準的瘋子。

這讓張硯不由的想起了當初在耀光風暴裏見到李殿川時的場景。當時他猶記得李殿川也在臉上下意識的露出過類似的表情。這麽看來,李殿川也好沿路遇到的那些仙人也罷,應該是都對張硯的這一具符兵之身產生了某種誤會。

這種誤會應該來自於身份,而不是實力。

到底是什麽身份呢?自己審視之後,張硯唯一能從符兵身上察覺與旁人不同的就是符兵一身的死氣。畢竟死屍,煉化成符兵之後死氣也不可能消失。甚至會因為符兵煉化程度的加深而變得越來越重。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張硯故意找了一個人仙,然後攔住對方直接問對方“你為何看得出我與旁人不同,不然憑什麽躲著我?”

這話沒頭沒腦,再配上張硯符兵身上死氣沉沉的表情,自己那渾身散發著像是要擇人而噬的氣息,饒是一個混沌派裏見慣殺戮的人仙也不禁猛的緊張起來。想要跑,卻發現周身空間規則大變,一時半會兒根本走不脫。

若不是此地乃是忙碌星標節點,不許胡亂殺人話,這人仙還以為自己今日走黴運要栽在這裏了。

“這位前輩,晚輩不是躲著您,而是修為低微,承受不了前輩身上的死氣。完全沒有冒犯前輩的意思。”那人仙還算有些膽識,知道跑不了也就不抵抗了,周圍那麽多人看著,對方真敢下殺手的話也一樣跑不了。

而且對方的身上死氣雖重,仔細分辨的話也不存在殺意。也就強製自己鎮定下來了。

張硯自然是沒有殺人的想法,他要的就是對方被自己嚇一個激靈之後的回答。如今看起還正中他下懷。說出來的原因的確就是他猜測的那樣。是他身上的死氣。

說完,那人仙便察覺到周圍的空間規則恢複,心裏鬆了口氣,心知自己果然還是看對了,麵前的這個瘋子不是要殺人,而是瘋病犯了。

“既然前輩沒有吩咐了,那晚輩這就告辭了!”那人仙哪裏還敢停留?聲音尚且還沒落地,身形就已經竄了出去,最後一字出來都見不著人了。

同時周圍的人則是以“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了張硯一眼,迅速散開。張硯再走,周圍的人散得就更遠了。就像迎風臭十裏的惡心玩意兒,無人願意靠近。

死氣而已,真就這麽讓人嫌?

張硯一直以為混沌派裏各種稀奇古怪的修士和路子都有,死氣也是一條路,按理說也不至於如此受嫌棄才對。這裏麵必然還有別的內情。

但現在張硯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深度答案就殺人。這裏跟在耀光風暴裏情況不同。而且亂來麻煩極大。

所以心裏疑惑被張硯按捺下去。

但張硯見了有效也就並沒有就此忍著。路上這種星標的節點還有不少,他也開始有目的的去試探路人,並且試探的力度也在慢慢加大。比如他已經開始朝著與他這具符兵修為差不多的地仙境後期的路人“為難”了。

不過風險雖有,但收獲卻也不少。

“你不要太過分!別以為你們死氣獨行就了不起,真要惹到我宗門也讓你身死道消!”

這種言語雖然還是不盡詳細,可已經足夠張硯了然於胸了。

從現在起,張硯明白自己就是一個“死氣獨行”了。至於怎麽裝?這一路來怎麽個模樣那就保持住。甚至似乎發瘋也是“死氣獨行”的一個特征。

瘋子……張硯心裏莫名掀起一些感觸。他當初才到這個世界時也是被當作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