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和人族是什麽關係?本質上就是“食物”和“食客”之間的關係。妖族吃人族血肉,人族吃妖筋。兩邊誰都不是省油的燈。隻不過在種族的底氣上,人族比起妖族來是要差上許多的。就算武聖徐風陽掀起了人族習武之風,但這種種族之間的差距也不過是縮小,依舊沒能扭轉。

誰會跟食物聊天?沒有。

所以妖國這一封國信遞過來之後就讓南淵國從上到下全都覺得很蹊蹺。

這是什麽意思啊?

周倉絲毫沒有耽擱,馬背上就掏出紙筆潦草的寫了一份簡況之後,立馬就飛羽先一步傳會白石城。接著遣一隊騎兵護送那根銅條朝著白石城快馬加鞭的送了過去。

白石城的西軍軍帥楊世明同樣心裏覺得驚疑,但仔細的分辨了這銅條的真偽並且打開看過之後才將這根銅條繼續往兵部衙門報,而沒有直接朝宮裏報。因為銅條裏的內容讓楊世明知道妖族來信的原因雖然古怪,但也不是那麽急。也不是什麽聊得不得的需要抉擇的事情。走兵部衙門顯得更合規。

那楊世明之前打開國信合規矩嗎?自然是符合規矩的。身為西路軍軍帥,對麵又是妖族的古怪行徑,怎麽可能就直接把銅條往皇帝麵前送?敵對關係,你說是國信就國信?戲耍人怎麽辦?不是鬧大笑話嗎?

銅條裏的內容並不多,飛羽完全也能承載。所以不等正式的國信遞到淵定皇城,皇帝楊升也已經通過飛羽的簡訊傳遞了解到了西麵剛消停下來的局麵又來了新的消息。

楊升將飛羽裏的內容看了不下十遍。心裏就算知道無誤了,可內心裏還是覺得奇怪。

“吳奎,你接觸過妖族,也審過不少,覺得妖族,或者說妖國這次是在打什麽主意?居然會提出要派使節來訪?”

西南麵妖族的戰事一了結,吳奎就從東軍大營裏返回了淵定皇城。而石軒也在之前就率領東軍主力返回了北江郡繼續固守銅虎關同時策應越水一線。

吳奎聽到皇帝的詢問連忙躬身回道:“陛下,妖族的習性其實跟那山裏的野狼一樣,就是吃肉的,不可能改。對我們人族也是能搶就搶能殺就殺,從未有過第二種態度。史書上有過記載,曾經也有人族國度想要求和,甚至願意以附庸的身份屈居妖族之下。可依舊被妖族理也不理。直到後來武者興盛,妖族攻伐的代價開始變大,沒辦法以戰養戰轉戰千萬裏了之後,才逐漸形成了如今人族國度的格局。

這一次皓月妖國提出要派使節來,老奴不知其用意。但是老奴覺得或許跟之前它們對西原郡瘋狂攻伐卻失敗退走有關係。”

楊升聽了也沒表示詫異。吳奎說的也正是他所想的。

妖族跟南淵國也比鄰數百年了,算上前朝乾德的時間更是上千年。以前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妖族主動來使節的事情。人族曆史上也是不曾有過。

“西原郡有什麽吸引妖族的嗎?”楊升思來想去還真就想不出別的可能了。甚至如果以這個思路往回看,妖族大舉進攻西原郡擺出一副要攻城略地的架勢。可以將其理解成“明搶”。如今明搶不了了,派使節過來是準備要智取?還是威逼?抑或者是交涉?

“奴人不知。”吳奎哪裏曉得妖族的想法?

“擬一份文書給兵部衙門,讓他們責令楊世明立即對西原郡全郡進行一場摸排,西原郡各地方衙門全力配合,人手不夠可以讓重嵐郡和長門郡協調。我要求是要從西原郡自古以來的文獻開始查,包括各地方誌。以及一些傳說故事也不能放過。

另外著重查白石城後方的那一片區域。隻有沒得到的才會想要得到。妖族若是真如我們所想是衝著什麽東西來的,那必定是尚未拿到。”

白石城西南之前被妖族拿下過,若是尋東西自然會被妖族拿到手,也就不需要死命的攻打白石城一線了。所以也是猜測若有那麽一個東西在吸引妖族,必然是在白石城後麵某處。

“是,陛下。”

吳奎這邊應是,邊上書房的角落裏就有一個時刻準備著的書記官開始書寫。將皇帝的口語變成正式的文書令條,這就是文書官的職責。之後再由皇帝確認無誤後加上印簽,再由專人送達。

等到文書擬好,楊升看了一邊,覺得沒有問題之後便落上自己的印簽立即讓人送到不遠的兵部衙門去。事情雖然不算急,可想要按他所說的那樣摸排整個西原郡必然耗時不少,早一點開始也早一點有結果。最好是在妖族的使節過來前出結果。當然,也有可能沒有結果。

等令條被送走。楊升似乎也因為這件事牽扯了腦子,放下了手裏的筆,暫時把公務放在一邊。端起桌上一把小茶壺,出了書房,準備到後麵小花園裏遛彎換換腦子。

“前些日子看小十三的信裏說張硯在帶著他們建房子立山門?這事兒你知曉的吧?”

“回陛下的話,張硯也沒有藏著掖著,所以奴人也知曉這個事情。而且張硯的山門所在就是上次陛下賜給他的那座斷崖山上。如今每隔一個半月就會過去一次。山上是有些土木新建,可暫時還不成規模。看起來想要建好還要許久。”

楊升對著小茶壺嘴抿了一口,笑道:“看樣子張硯是準備脫掉身上那一件雜學一脈的掩飾咯?立山門,以後叫什麽呢?”

“陛下所言甚是。以張硯的舉動來看的確是想要跟雜學一脈做區分了。其實很早之前就有在說了。說張硯的本事裏有雜學一脈的手段,但又不止雜學一種。其他的手段其實更在雜學之上。誰包容誰一目了然。

隻不過當初張硯應該是沒想到自己的實力可以提升這麽快。不然雜學一脈這件外套他完全不用穿的。”

楊升卻搖頭不同於吳奎的說法:“張硯的本事且不論,畢竟那不是我們所熟知的範疇。但單論張硯之前一步步的借勢而起,說實話九成九的人是沒這心性的。你以結果去回看他前麵的舉動自然覺得多此一舉,可當時來看,他幾乎每一步都給自己謀求到了最大最寬的蓄力環境。不然但凡多一個變數,他都可能走不起來。”

楊升這話一說,邊上的吳奎自然不可能跟他爭辯。不過吳奎也不得不承認皇帝說的張硯如今的確是走起來了。南淵國裏怕是誰都奈何不了他了。反過來還得對他依靠頗多。

末了,楊升突發奇想,笑著說:“張硯對山門似乎挺看重,你說我再賜他一片位於西原郡的湖景丘陵,他會不會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