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天罰
“菊兒,今年的秋蠶似乎纏繭不錯。”
菊兒不懂姑娘怎麽突然說到了這個,養在閨中生於富貴的姑娘居然也關心起了農事。菊兒每日都在太子府邸自然也接觸不到農事,好在今年的收成似乎很好,天天地聽著傳言她也知道一些。
歡快如鶯般說道:“很不錯呢姑娘,老百姓怕都合不攏嘴了。”
安然突然沉著臉,暗啞道:“焉知世事無常,這歡樂又能持續多久。”
菊兒不知怎麽接話,以往她‘侍’奉姑娘好在還算了解姑娘的心思,可自從來了太子府姑娘就變得深沉了,她越來越不懂了,索‘性’便沒有開口。
趙安然並沒指望菊兒說什麽,她看看天‘色’,如今這天比酷暑也隻好上幾分罷了,這般異常的天‘色’...誰會想著過後會是那樣風暴,多少人的傷亡尚未可知,她能做的也隻是提醒表哥提前做好準備,希望還來得及。
赫連希不明白太子為什麽隻要是安然的主意都堅決地支持,但他有一天可以確定,太子對安然的信任超乎想像,這分信任對他亦是莫大的幫助。
十日後的清晨,微風徐徐地吹著,卻在猛然之間呼嘯了起來,就連窗格都被吹得碰撞之聲乒乓直響。微亮的天空濃雲遮蔽了初升的日頭,厚厚的層雲如同一池黑水粘稠地看不到一絲的光亮。
清晨濃雲蔽日,白晝如同黑夜般愁濃。
“啪!”
一聲巨雷穿越蒼穹入耳,驚醒了沉睡中的夢人。
“怎麽回事?”
內‘侍’急忙地進屋來報:“陛下,天...天突然黑了。”
不怪這內‘侍’磕磕巴巴,這等白晝變黑夜的事在當時看來卻是天怒的表現,何況靖王的事剛了,這邊就有了天怒之事,他作為皇帝就算是要保靖王怕也難堵悠悠之口。
武德一瞬間便想到了諸多的事。“開窗!”
內‘侍’見陛下鐵青著臉,也顧不得勸說陛下身子要緊,急急忙忙地推開窗子,隻見呼嘯得風將剛剛打開的窗子砰地一下合上了,內‘侍’趕忙再打開窗子,風太大,他隻能手支撐著窗子。
“陛下,這天變乃常事,您...”
祝雲非站在陛下的身側,武德抬眼看他。“這次怕是有大災難了,雲非,朕如今誰都不信。你全權打理賑災之事吧。”
祝雲非沒有推辭,他知道陛下對太子有隔閡,雖然陛下為太子肅清前路而將靖王發配,到底是心疼了那麽多年的侄兒,陛下對靖王的情意豈是那麽輕易放下的!
這樣也好。此番賑災太子不出麵反而容易立足,朝堂之上爾虞我詐,靖王雖貶謫卻並未削減實力,他不給太子下絆子是不可能的,但若主事的換成祝雲非就不一樣了,靖王對祝雲非隻有尊敬。何況就算是祝雲非辦的不好。也怪不到太子頭上。
此時的太子隻要保持低調,不冒險進取,他就會穩坐儲君之位。將來的君主也隻會是太子而不是殘暴的靖王。
靖王不是沒有機會,但他卻把機會推給了太子,是他太過看重了陛下的寵愛,也有些過分的恃寵而驕,需知陛下的寵愛從來不是無休止的。他寵愛的基礎是靖王本分。
這本分無關競爭儲位,在武德看來。有誌氣的都會去爭這天子的寶座,但競爭可以,卻不能肆無忌憚地濫殺無辜,靖王或許不知,他的動作從來就沒有瞞得住武德的眼睛,赫連家...根本談不上懷瑾握瑜,這般就著了靖王的忌諱而遭到屠戮,那太子多年來同他之間的暗鬥,武德真的不能保證靖王上位太子的下場。
雖然他疼愛靖王多一些,但太子畢竟是他的親骨‘肉’,他怎麽可能看著自己唯一的骨血喪命黃泉。
武德有意地將這場冰雹歸於自然,卻不知怎地民間竟然流傳起“天罰”的說法,原本穩坐宮中的武德此時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從不怕災害,因為隻要人活著他就能重建家園,但這場災難若是按著百姓的流傳,“天罰”這樣的罪名卻不是他能承受的,更讓人氣憤的是,這罪孽的根源竟然是已經貶謫的靖王!
穩坐大殿的武德頓時眯緊了眼睛,隻留出一條細縫微瞥了一眼太子,暗想道:希望不是太子。
這件事武德同樣‘交’給了祝雲非,因為他實在是不相信別人,隻有祝雲非對他忠心。
結果卻是教武德更加的震怒了,當他看到祝雲非遞上來的宣紙時臉‘色’瞬間鐵青,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最終化作一聲長歎,“作孽呀!”
祝雲非此刻默不作聲,他沒辦法安慰武德,更不知道說什麽。
靖王...對自己如此的狠,可謂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他這一招若真的算在太子頭上,隻怕這儲君異位也不是不可能,終究祝雲非心細如塵,調查的結果也很是確鑿。
武德蒼白著臉‘色’,一口鮮血吐出。
祝雲非連忙上前,“陛下!”
武德擺擺手,“我沒事。”
他良久不語,愣神不知在想什麽。
半晌,武德陛下動動嘴‘唇’,說道:“是朕害了軒兒,他...他本是善良的孩子,是朕誤了他。”
武德的話在祝雲非看來有幾分道理,若不是武德陛下的溺愛,靖王不會長成如今跋扈囂張的樣子,更不會是這般的凶殘之人,可是他卻不能說武德陛下的不是,隻能安慰道:“陛下,這...隻能怪世事無常,您對靖王殿下已經是厚愛了。”
武德心裏清楚祝雲非是在安慰他,也沒多說什麽。
不管他心裏有多麽的不舍,此間之事他必須給個說法,就算不是為了太子,隻為這江山社稷他也不能任由著靖王胡作非為。
“雲非,傳令下去,靖王無道招致天罰,特撤去靖王封號,於鄞州王府圈禁榮養。”武德微微一閉眼睛,再睜開眼,眼中多了一分的堅定,“朕教導靖王無方,自覺有愧天下,於玨林禪寺吃齋一年,朕吃齋期間太子輔政。”
一石‘激’起千層‘浪’,武德的詔書一下頓時傳開了。
不論是帝黨還是太子黨都是震驚的無與倫比,且不說武德陛下正當壯年,就是太子這般懦弱模樣一旦上位,靖王的黨羽豈會甘心?
不管大家怎麽想,太子輔政卻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