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的秋生就在牆頭的外頭,他根本沒走。

秋生知道孫偉一直在暗殺他,也知道孫偉盯上了思思,他當然要保護思思的安全。

秋生已經預感到思思要出危險,所以躲在了張二蛋家的圍牆外麵,他的手裏緊緊捏著一把鋼針。隻要孫偉這小子敢對思思不利,老子就把他打成蜂窩煤。

孫偉現在就是想要逃走,他害怕思思掙紮,也害怕小花大喊大叫,他不想殺人。

孫偉抱著思思,從西屋出來,慢慢向著門口靠近。他想奪門而逃。

想要靠近門口,就必須要經過北屋的屋門。

可他怎麽也想不到,張二蛋就在他的後麵。

張二蛋早就怒火竄天了,他跟孫偉的仇恨也早就鑄成。

狗曰的,竟然綁架我女兒,現在還挾持她,小爺跟你拚了。

張二蛋是不忍看到小花跟思思受到傷害的,媳婦和女兒是他的一切。保護自己的親人不被傷害,是張二蛋義不容辭的責任。

張二蛋決定要出手了,他早就將懷裏的刀子拉了出來。

等孫偉的背影接近屋門的時候,張二蛋的身影就像一條竄出草叢的狐狸,嗖的一聲飛了過來。

孫偉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張二蛋手裏的刀子已經捅進了他的後脖頸子。

張二蛋捅的目標也早就看好,之所以一刀捅向他的後脖子,是因為人的中樞神經在哪裏。

一旦中樞遭遇破壞,全身就不聽使喚,他手裏的刀子也不會拉向懷裏的思思。

一股鮮血從孫偉的脖子上汩汩流出,他呆立了一下,整個身體果然一陣麻木。

他慢慢扭轉了頭,看到了張二蛋那張恐怖扭曲的臉。他幾乎不相信捅他的人是張二蛋,也不相信自己會死。

“你你你……?”

張二蛋飛起一腳,孫偉的屍體就撲倒在了他家的院子裏。直挺挺一動不動了。

張二蛋殺人了,小花跟思思一起傻了眼。

第一個發出尖叫的是思思,因為孫偉倒下的時候,一強子血剛好竄出來。

思思啊地一聲,身子晃了晃差點暈死過去,張二蛋一下子將閨女攬在了臂彎裏。

“思思,別怕,別怕,沒事了,過去了,什麽都過去了,爹在這兒,爹在這兒。”

“爹---!”思思嚎哭一聲,終於撲在張二蛋的懷裏嚎啕大哭。

十八年了,第一次見到爹,思思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幻想。

這些年在國外,她一直在想著爹,想著娘,想著秋生哥。無數次在夢裏跟親人團聚,淚水打濕了枕巾,可一次次夢醒,總是一場空喜。

她不知道爹為啥會出現,所有的委屈頓時化作淚水一股腦的潑灑,心裏也得到了安慰。

張二蛋抱著閨女,眼光中閃出一種慈祥。

他很少有這樣的眼光,這種眼光也隻有麵對兩個人的時候才能閃爍出來,第一個是小花,第二個就是思思。

張二蛋非常愛自己的家,小花是他唯一付出真愛的女人,思思是自己跟小花愛情的結晶,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團聚了。

思思問:“爹,你怎麽回來了,你到哪兒去了,想死俺了。”

張二蛋歎口氣:“一言難盡啊。”

思思知道二十年來,她離開Z市到國外讀書的時候,父親張二蛋就已經是Z市的一代大亨了。

張二蛋做過很多案子,幹過很多壞事,但從沒有親手殺過人,今天是第一次。

他沒有因為殺人而感到害怕,反而因為保護了自己的妻子跟女兒而覺得釋然。

“思思,你沒事吧,這混蛋傷到你沒有?”

思思搖了搖頭,抱著爹死死不撒手。

小花撲了過來,女人嚇壞了,說:“二蛋,你殺人了,咋辦?咋辦啊?”

張二蛋衝孫偉的屍體呸了一口:“殺就殺了,這小子死有餘辜。”

小花說:“可這樣,你會坐牢的。”

張二蛋說:“坐牢就坐牢,債多了不愁,反正我已經罪惡滔天了,也不在乎多殺一個人。”

小花問:“那現在怎麽辦?”

張二蛋說:“很簡單,把他埋了,神不知鬼不覺的。沒有人知道。”

“那……埋在哪兒?”小花問。

張二蛋的眼睛來回的踅摸,一眼看到了院子裏的紅薯窖,張二蛋家的紅薯窖也荒廢很久了,奶奶的,不如將這小子扔進去,用泥土將紅薯窖填死,誰也找不到。

張二蛋說:“拿鐵鍁來,我把這小子埋進咱們家的紅薯窖。”

小花卻說:“不要啊二蛋,埋在咱們家,俺怕,怕啊,夜裏會睡不著,這個家還怎麽住?”

張二蛋想了想,一哈腰將孫偉的屍體抱了起來,跟抱著一隻母雞差不多,一下子抗在了肩膀上。

他伸手拿過了牆角的鐵鍁,吩咐小花說:“好好照顧閨女,我找個地方把這小子埋了,你們別害怕,早早睡吧。”

張二蛋若無其事,跟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殺人對他來說已經司空見慣。

雖然他沒有親手殺過人,但他是老江湖,閱曆豐富,見過成群的死屍,經曆過無數血肉橫飛的場麵。也從死人堆裏爬出來過。

所以他殺人跟殺一隻雞一樣平淡。

張二蛋大步流星出了門,直奔青石山的山道,來到村子莊稼地外頭那片密林,他找到一個深深的大坑。

然後扔死豬死狗那樣,把孫偉的屍體扔進了土坑裏。

他衝手心吐了口唾沫,鏟起了地上的泥土,就那麽把孫偉埋掉了。

他的膽子出氣的大,無數次的出生入死,已經把張二蛋磨練成為了一個鋼鐵意誌的硬漢。

他才不相信鬼神之說呢,老子就是鬼,老子就是神,欺我女人跟家人者--死!

張二蛋不愧是青石山出來的,雖然壞事做絕,可有一樣,決不許別人動他的家人。

張二蛋殺死了孫偉,將孫偉埋掉,所有的一切都被暗處的秋生看的清清楚楚。

秋生本來是要出手的,打算把孫偉製服,將思思救出來,可沒想到張二蛋就在家,而且比他出手更快。

那省事兒了。

秋生沒有對孫偉的死感到惋惜,這樣的壞蛋死不足惜,他早想下手了,可迫於幹姥姥的麵子,一直在猶豫。現在張二蛋替他做了。

張二蛋埋掉孫偉以後,抗著鐵鍁連夜趕回了家,但是卻沒有停留。

進門以後對小花說:“小花,我要走了,你跟思思保重,我這一走,說不定以後根本回不來了,你們娘倆就當我死了,”

思思舍不得爹,再一次撲了過去,哭著說:“爹,你上哪兒去啊?為啥要走,不走行不行?咱門一家好不容易才團聚,多不容易啊,一塊過日子不好嗎?”

張二蛋的雙手顫抖著,撫摸著閨女的頭發:“思思,你長大了,已經學會獨立,爹必須要走,要不然會拖累你們。

爹已經走投無路了。你要好好照顧娘,家裏的一切都靠你了。

秋生是個好男人,他會給你一生的幸福,當初我竭力訓練他,就是期盼著這一天,期盼著你跟他成親。爹祝福你,告訴秋生,爹不恨他!”

思思抓著爹不鬆手,可是張二蛋還是強行把閨女推開,跳過牆頭走了。這一走又是一年多沒回來。

思思再一次跟爹見麵的時候,沒想到會是跟爹的永別,因為那時候的張二蛋,已經被警察跟青石山的群狼圍困在了姑娘峰,他從姑娘峰的懸崖上跳了下去。

當然,這是後話了。

眼看著爹的身影消失,思思哭的聲淚俱下,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家跟別人的家不一樣。

別人家都是和和美美其樂融融,而自己的家總是被拆的七零八落。

小花將閨女拉進了屋子裏,跟著閨女一起睡,這一夜娘倆一夜沒合眼,都是心事重重。

第一是擔心張二蛋被人圍捕,第二,擔心孫偉的死會被村子裏的人發覺。第三,擔心孫國明跟張二蛋反目成仇。

因為孫偉是孫國明的兒子,張二蛋殺死了孫偉,孫國明豈能放過他?

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以後的日子非常的平淡。

小花繼續給閨女準備嫁妝,趙鐵柱那邊也在歡天喜地籌備婚事,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進行著。

思思卻多了很多心事,女孩子憂心忡忡,臉上整天看不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