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針的作用是打通穴道,刺入的都是那個地方的經脈,中醫講究通則不痛,痛則不通。隻要把穴道打通,讓經脈順暢,那個地方很快就會沒事。

金針刺入穴道,張二蛋立刻就感到不疼了,那個地方麻酥酥的,還有一種舒適感。

趙鐵柱是青石山一帶最有名的神醫,他是宮廷禦醫的傳人,不但學會了春術絕技,而且學會了針法秘要。一手金針玩得龍飛鳳舞。二蛋的傷對鐵柱來說不是什麽疑難雜症。

一個時辰以後,二蛋的那個地方就消腫了,雖然沒有完全恢複,但看起來不是那麽恐怖了。二蛋奶就噓一口氣,心情舒暢了不少。

趙鐵柱把金針全部起出,又在二蛋的胸口和那個地方上了最好的金瘡藥。

上麵的傷口並不嚴重,因為小娟的力氣不大,而且剪刀刺在了胸骨上,一切收拾完畢,趙鐵柱告誡他說:“你的傷兩個月之內不能跟女人在一起,要不然就遭了。”

二蛋吃了一驚,趕緊問:“會怎樣?”

鐵柱說:“會爛掉,一節一節爛沒為止。”

張二蛋諾諾連聲,千恩萬謝。

二蛋奶奶嘮嘮叨叨,把二蛋半夜鑽進小娟被窩的事情跟鐵柱說了一遍,還說要回家給孫子報仇。

趙鐵柱在心裏卻狠狠罵了一聲:活該!早知道是欺負女孩子受傷的,老子就不應該給你上金瘡藥,應該上腐骨散。

二蛋臨走的時候告訴鐵柱:“過幾天我要跟小娟成親,鐵柱,你一定要過來幫忙,到時候咱哥倆喝兩杯。”

鐵柱說:“你還成親?”

二蛋就撲哧一笑說:“我隻跟小娟成親,放心,兩個月之內,我不會碰她。”

張二蛋要成親了,這消息在北崗村不脛而走,幾天的時間就傳遍了村莊的角角落落。

張二蛋之所以這麽快要跟小娟成親,是免得夜長夢多。

媳婦畢竟是買回來的,不放心啊,隻有躺在被窩抱進懷裏才是自己的,飛出去還說不定是誰的。

所以二蛋奶就覺得應該速戰速決,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

日子很快定了下來,八月初八。小娟在二蛋的家裏整整待了半個月的時間。

她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出過屋子,二蛋奶也不讓她出屋子。

每天好吃好喝供著,飯後就把女人鎖在屋子裏,小娟隻能看到屋子裏四角的屋頂,她成了籠子裏的鳥兒。

她想到過逃走,可是二蛋奶老謀深算,已經沒收了她身上所有的錢,沒有錢往哪兒逃啊?

再說逃出家門也走不出大山,青石山八百多裏,綿延不斷都是大山,山連著山,山靠著山,根本沒有路。

山上的那條羊腸小道很難尋覓,也不好走,一不小心就會掉進懸崖裏。

而且山上淨是狼蟲虎豹,還有熊瞎子,走不出大山就會成為野獸口中的美餐。

對於北崗村的來曆,村裏人眾說紛紜不置一詞。

有人說這裏從前沒人,就是一片大山,村子的曆史最早應該推到500年前。

那時候幾家人為了逃避戰亂,就躲進了大山裏,開始的時候是三大姓,一戶姓孫的,一戶姓王的,一戶姓劉的。

三戶人家依山傍水在這裏駐紮下來,這麽一住就是500多年,他們交叉婚配,生兒育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500年後竟然發展成為了五個大村子,上千戶人家。

因為是聯姻,大家相互都很熟悉,也都能扯得上親戚,所以矛盾極少。

但是因為不跟外麵的世界接軌,他們的生活很貧困,思想也很落後,依然停留在蠻荒的原始時代。

他們善良,但是無知,他們熱情但是愚昧,他們有著山裏人的質樸。小娟就是這個蠻荒時代的犧牲品。

命運總是讓人無所適從,她怎麽也想不到會從天堂一腳踏進地獄。

小娟的家住在雲貴川的交界處,也是個與世無爭的地方,那個地方跟北崗村一樣窮。家裏有個父親,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

父親常年得病,需要吃藥,弟弟上學也要花錢,為了給父親治病,為了弟弟將來走出大山,小娟毅然決然要進城打工。

那個人販子是她遠房的一個表嫂,她跟著表嫂出來,希望走進大城市。

如果命運好的話,她準備在大城市安家落戶,找個城裏人做男人,再也不回那個鳥不拉屎的山窩窩了。將來把爹跟弟弟接過去,一起過好日子。

一腳踏進北崗村以後,所有的夢幻都撲滅了,她的命運徹底的被改變,竟然要強迫嫁給一個醜男人,小娟心有不甘。

現在她感到身不由己,隻要稍一反抗,二蛋奶就會撲進屋子,抓著她的頭發,把她拖上土炕,用大針在她的身上刺,。

小娟反抗不動了,她隻能適從。

張二蛋跟他奶一直沒閑著,白天黑夜守著小娟,害怕她逃走。趙家的幾個親戚也過來幫忙,換著班的守護。就怕女人插上翅膀飛了。

眼看著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張二蛋家就忙活起來。

他先是粉刷了牆壁,然後準備了新的鋪蓋,置辦酒席,喜帖也全部發了出去。

跟小娟成親的前三天,二蛋奶就發愁了,小娟該怎麽娶進門?

小娟沒娘家,不能從娘家門裏吹吹打打迎進門,按照老一輩的規矩,閨女不從娘家出門是不吉利的。小娟的老家太遠,總不能把他送回貴州再娶回家吧?

最後老太太眼珠一轉,想起一個辦法,就是“就親”

什麽是“就親”呢,就是新媳婦結婚的前天夜裏不能住在婆家,要住在鄰居家,成親的當天,從這個家門送進那個家門,拜完天地以後,“就親”就算完成了。

那麽小娟應該住在誰家呢?跟個女人住一塊一定不行,萬一跑了咋辦?最後二蛋奶一下子就看中了趙鐵柱家。

北崗村恐怕隻有趙鐵柱家有這個能力了,他是男人,女人再這麽折騰,也沒男人聰明。

二蛋奶對鐵柱很放心,趙鐵柱的人品那是沒說的。巧兒那麽漂亮,鐵柱都不多看一眼,他的心裏隻有梨花,而且鐵柱已經準備為梨花守一輩子了。

再一個,鐵柱的爹娘很厲害,看一個女人還是綽綽有餘的。所以她決定,讓小娟先住鐵柱家,晚上跟鐵柱娘睡一塊,第二天接走就算完事。

就這樣,小娟被拉拉扯扯帶進了趙鐵柱的家。

鄰居之間幫忙是應該的,鐵柱娘滿口應允了二蛋奶。

鐵柱娘很好客,第一眼看到小娟,就覺得這姑娘不錯,要是能給自己做兒媳婦,那該多好啊?可惜鐵柱已經娶了巧兒。

晚上,鐵柱娘專門做了一頓好飯,雞蛋鹵子麵條來招待小娟,熱情地端到了小娟的麵前。

小娟怯生生坐在巧兒的土炕上,女孩子就像一隻驚弓之鳥,蜷縮在牆角裏,可憐楚楚。

她的臉已經好幾天沒洗了,頭發蓬鬆,指甲縫裏都是泥巴,胳膊跟大腿也是髒兮兮的。

她沒有吃飯,瞪著一對驚恐的大眼看著鐵柱娘,也看著素不相識的巧兒。

巧兒上去拉住了她,說:“妹子,俺知道你心裏苦,不樂意嫁給二蛋,可俺跟二蛋是鄰居,這個忙一定要幫。”

小娟看了看巧兒,好像看到了救星,忽然抱著巧兒哭了,是嚎啕大哭,一下子就給鐵柱娘和巧兒跪下了:“姐,大娘,求求你們行行好,把俺放了吧,俺不想嫁給那個醜八怪,俺一輩子忘不掉您的大恩大德,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小娟的腦袋磕在地上蹦蹦響,把地磕的都裂縫了。

巧兒跟鐵柱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不舍,真想放她走,她們不知道該怎麽辦。

小娟雖然可憐,可她們也不想得罪鄰居張二蛋啊。

鐵柱娘的眼淚流了下來,長歎一聲:“作孽啊……”

趙鐵柱是晚上八點鍾回的家,通常這個時候他要回家吃飯,飯後繼續返回醫館睡覺。

他跟巧兒分居已經快半年了。

趙鐵柱進門以後,巧兒為他打來了洗臉水,然後將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了餐桌。

趙鐵柱進門就是一愣,一眼看到了坐在土炕沿上的小娟。

小娟就像一隻可憐楚楚的貓,蜷縮在炕沿上,女孩子臉沒有洗,頭發沒有梳,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

巧兒趕緊解釋說:“小娟是二蛋奶送來的,要在咱家就親,隻住一夜,明天就走。”

“就親”鐵柱知道,小娟他也認識,二蛋買來的媳婦嘛。趙鐵柱沒在意,就喔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