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升起一種安全感,黑也不怕了,鬼也不怕了,第一次感到男人的後背竟然有種醉醺醺的感覺。
那一刻她就想,最好永遠爬在大栓的後背上,一輩子也不要下來,腳下的路長一點,再長一點,最好永遠沒有盡頭。
她對大栓的那種感覺是對孫瘸子沒有過的,也是對張二蛋沒有過的,跟王長水更找不到那種共鳴。
大栓就像她的親人,也像她身體的某種器官,當它存在的時候,她一點也感覺不到它的珍貴,一旦離開,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至今讓她難以忘記。
她曾經愛過大栓,疼過大栓,也曾經把整個心交給過他。在Z市郊區的哪間民房裏,無數次她都想鑽進男人的被窩,再次跟男人纏綿一下,可大栓卻一次次把她推出來。
這種期盼已經等待了很久很久,仿佛是一千年,現在大栓終於跟她表白了,她有點受寵若驚。
巧英瞪大了眼睛問:“你說的是……真的?”
大栓說:“當然是真的,巧英對不起,當初我一直把你當做我嫂子,怕對不起我哥。
他忽然將女人裹在了懷裏,跟她緊緊相貼……哪知道這時候巧英卻攔住了他,說:“大栓,你可別後悔。”
大栓問:“我後悔啥?”
巧英說:“俺嫁過人,你不介意?”
“不介意。”
大栓道:“巧英,你別這麽說,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隻不過你在追求自己幸福的時候命運不濟,誤入歧途。三喜死了你再嫁,這是天經地義。嫌棄我哥,那是你為了追求完美。
至於嫁給張二蛋,那完全是個誤會,因為張二蛋根本不是個東西。
到小紅樓做小姐,那不是你的本意,你是被人逼迫的。
所以說,你是個命苦的女人,是一個讓人產生憐憫的女人,我要好好對你,以後再也不讓你受一點委屈,讓你一輩子都幸福……”
大栓的話非常的誠懇,沒有一點鄙視她的意思,這讓巧英非常的感動。
王長水翻過牆頭,就聽到裏麵嘻嘻哈哈地笑。
巧英跟大栓如泣如訴,兩個苦命的人兒粘合在一起,根本就舍不得分開。
王長水的心裏酸酸的,狗日的大栓啥時候回來的?
他娘哩,這小子啥時候進了巧英的被窩?聽那意思,她倆相好很久了。那我算啥?
王長水怔住了,沒有離開,也沒有進去,就那麽站在門口,跟門神一樣。
他的心裏糾結不已,真想衝進去,一刀把大栓給劈了。然後把巧英奪回來。
但是王長水忍住了,巧英又不是自己媳婦,女人喜歡跟誰上炕睡覺,那是人家的自由,法院都管不住。管他王長水鳥事?
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巧英跟了大栓?長水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
他忍啊忍,熬啊熬,搓著屁股在外麵聽了很久,也忍了很久。
最後王長水跺跺腳,算了,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強求也沒用。巧英喜歡跟大栓好,就隨她去吧。
隻要女人能幸福,自己也算了了一樁心願,
等他想明白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沒想到巧英會過來開門。
而這時候的王長水身體正好靠在房門上,巧英一開門,他站立不穩,一個倒栽青蔥滾進了屋子裏。
王長水非常的尷尬,不知道該說啥,他衝著大栓和巧英嘻嘻哈哈地笑,說:“不好意思,我走錯路了,不打擾你們了,你倆繼續,繼續。”
人生最尷尬的事情莫過於此,踹寡婦門的時候跟別的男人撞車。
王長水拍拍屁股就要走,巧英卻喊住了他,說:“長水叔,你別走。”
王長水停住了腳步問:“還有啥事嗎?”
巧英的臉蛋紅紅的,就像八月裏的石榴,女人抽抽搐搐說:“長水叔,對……對不起,俺跟大栓……好了,咱倆以後不能……在一塊了。”
女人的臉上滿含羞澀,王長水的臉上也滿含羞澀。
王長水說:“沒啥,沒啥,你相中就好,隻要你樂意,我就沒意見,大栓人挺好。”
王長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臉紅脖子粗,好像是一顆紫茄子。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哪兒尷尬地不行。
巧英說:“長水叔,謝謝你,謝謝你這些天對俺的照顧,你……是個好人,老天爺會保佑你的,以後……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家。”
王長水說:“嗯,我知道,知道,巧英,你也要好好的。”
“長水叔,你不會怪俺吧?”
王長水說:“怎麽會呢?巧英,你是個好女人,叔看到你跟了大栓,叔……高興,高興,那個啥,你們聊,我走了。”
王長水不走不行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說啥。
大栓不跟他拚命就不錯了。
王長水剛要走,大栓卻攔住了他,說:“長水叔,你別走。”
王長水首先嚇了一哆嗦,還以為大栓要跟他拚命,趕緊問:“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