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嚇了一跳,也吃驚不小。
趙鐵柱弄了個大紅臉,想著昨天晚上的那個夢,他的心裏又突突跳了起來。
還好是個夢,如果是真的那就糟了,怎麽對得起家裏的媳婦巧兒,怎麽對得起死去的梨花啊?
正在鐵柱為自己沒有碰過秋萍感到慶幸的時候,那邊的呢喃聲更大了。
就這在這時候,秋萍忽然輕輕喊了他一聲:“鐵柱哥……鐵柱哥。”
那聲音有氣無力,叫得鐵柱的心裏隻癢癢。
“秋萍,你咋了?”
秋萍說:“鐵柱哥,俺……不舒服……冷……你抱抱俺……行不行?”
“啊?”鐵柱一聽打了個哆嗦,立刻明白秋萍可能是病了。
接連趕了十多天的路程,昨天的溫度又那麽低。因為沒有顧得上添加燃料,帳篷裏爐膛的火也熄滅了,屋子裏跟冰窖一樣,一定是秋萍凍病了。
現在的趙鐵柱也顧不得女男授受不親了,一下子抓開了布簾子,看到了那邊。
他發現那邊的秋萍果然已經哆嗦成一團,女孩子臉蛋紅紅的,眼睛都睜不開了,臉色蒼白,蜷縮在被窩裏一個勁的顫抖。
鐵柱趕緊伸手摸向了秋萍的額頭,額頭上非常的熱,能燒開一壺開水。
“秋萍,你發燒了?瞧這事兒弄得。”
趙鐵柱大呼自己魯莽,秋萍是女孩子,自己是他的姐夫,沒有好好照顧小姨子。
為啥睡得那麽死,竟然忘記了往爐膛裏添加燃料呢?
鐵柱經曆的女人無數,他能從女孩子的眼光裏看到女人的內心世界。
他沒有表現出過分的驚慌,也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擔憂。
他知道秋萍隻是感染了風寒,也有點水土不服。打一針吃點藥就好。
秋萍說:“鐵柱哥,不怪你,怪俺,俺拖累你了……”
鐵柱一下子抓住了秋萍雪白的手腕,感受了一下她的脈搏,點點頭說:“沒事,沒事,你健康著呢,就是著了涼。別怕,鐵柱哥是小神醫,一副藥包好。”
趙鐵柱一邊說,一邊拉過了自己的行李袋,伸手拿出一個藥瓶子,擰開蓋子,倒出兩粒藥丸,命令秋萍:“嘴巴張開,鐵柱哥喂你吃藥。啊——”
他像哄孩子一樣。
秋萍非常的乖巧,張開了嘴巴,鐵柱將一粒藥丸送進了秋萍的嘴巴裏,然後又倒了一杯水。
秋萍皺著眉頭咽下,使勁皺緊了眉頭:“鐵柱哥,這是什麽藥?真難吃!俺是護士,怎麽沒見過這種藥?”
鐵柱說:“這副藥是鐵柱哥自己用草藥配置的,味道怎麽樣?”
秋萍搖搖頭說:“不好吃,有點像……羊屎蛋。”
趙鐵柱一聽噗嗤笑了,說:“良藥苦口,鐵柱哥的藥啊,你有錢買不到,不但治標,而且治本。”
趙鐵柱絕不是自誇海口,這種藥製藥廠根本生產不出來,他用的是宮廷秘方,都是當年他太爺爺為皇帝和妃子們服用的。
恩恩,當初的皇帝跟妃子們也吃這樣的羊屎蛋。
喂女孩子吃了藥,鐵柱想燒一壺開水,剛剛站起來,秋萍卻拉住了他的衣服角,女孩可憐楚楚說:“鐵柱哥,你別走,別丟下俺……”
秋萍的聲音讓他震撼了一下,她像個孩子那樣,一聲鐵柱哥你別走,立刻牽動了他的心。鐵柱就覺得心口裏酸酸的。
鐵柱說:“你放心,鐵柱哥不走,我去燒開水,你發燒了,應該多喝點水。”
“那你別走遠……”
鐵柱說:“我就在屋子裏,哪兒也不去。”
趙鐵柱燒了一壺開水,將水壺放在了火爐子上。他又坐回到了秋萍的身邊。
秋萍的腦袋不知不覺靠了過來,靠在了趙鐵柱的膝蓋上。她緊緊抱著他的小腿,好像怕他飛了一樣。
遠在千裏他鄉,鐵柱成為了秋萍最大的依靠,他不單單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的大哥哥,也是她魂牽夢繞了幾年的戀人。
從鐵柱當初把她拉出廢墟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永遠的粘在了他的身上。
為了他,秋萍一直沒有談戀愛,一直沒有找男朋友。她把鐵柱哥當做了標杆,比不上他的男人從不多看一眼。
直到現在,秋萍還是個閨女。
現在的秋萍是滿足的,因為至少這段時間鐵柱哥哥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她不想家,甚至懶得回去,如果鐵柱哥同意的話,幹脆俺就跟他在這兒過日子算了,天塌下來也不怕。
她知道這隻能當做一種願望想一想,所有的失望就化成眼淚,盡情滴潑灑。
鐵柱說:“秋萍,你哭啥?想家了?”
秋萍搖搖頭說:“沒有。”
“那你為啥哭?”
“人家心裏難過,鐵柱哥,不如你唱個歌兒吧,你的山歌唱的那麽好……”
趙鐵柱笑笑說:“你睡吧,好好休息,鐵柱哥要去救人了,還有很多災民等著看病呢。”
發現鐵柱拒絕,秋萍就變得很不高興,說:“鐵柱哥,你就連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也不答應人家嗎?你就這麽狠心?”
趙鐵柱沒辦法,隻好拿起了牆角處的那把吉他。
這次來到災區,要呆好長時間,鐵柱害怕悶得慌,所以他不但拉來了獵狗金毛,也拿來了自己心愛的那把吉他。
他輕輕撥動琴弦,一陣悠揚的琴聲穿過帳篷的縫隙,在大草原上久久的回**。
趙鐵柱扯起渾厚的嗓音唱了起來:“你是荒郊外,一株無名草,沒有花一樣的妖嬈,雨裏生長,風裏飄搖,一生風雨知多少。
無名草,小小的無名草,你在青春的角落,寂寞地舞蹈,桃紅柳綠,花開花鬧,有誰肯為你嫣然一笑……
你是苦崖上,一株無名草,沒有樹一樣的依靠,寒霜侵襲,烈日煎熬,一生冷暖知多少。無名草,小小的無名草,你在青春的角落,寂寞地舞蹈。
桃紅柳綠,花開花鬧,有誰肯為你嫣然一笑,無名草,小小的無名草,你在歲月的角落,寂寞地舞蹈,形頹根枯,魂斷魂消,有誰會對你淒然一笑,有誰會對你淒然一笑……”
一曲終畢,帳篷裏鴉雀無聲,秋萍被趙鐵柱的琴聲感染了,鐵柱自己也被自己的琴聲感染了。
就連門口的獵狗金毛也豎起了耳朵,專心致誌聽得有滋有味。
秋萍說:“鐵柱哥,你是不是還在想著俺大姐,還有三姐?”
鐵柱說:“是,不知道她們在天堂好不好。我趙鐵柱這輩子有愧啊,欠下了她們兩筆難以償還的孽債。我想補償她們,可惜上天再也不給我這個機會了。”
秋萍知道鐵柱這首歌是專門唱給大姐梨花還有三姐荷花的。
上次回家,路過虎嘯河上麵的那座斷天涯,她就聽到鐵柱撥動琴弦在哪兒唱。她偷偷看著他,發現男人流下了兩滴心酸的眼淚。
荷花完全可以感受到鐵柱哥那種傷心欲絕的樣子,五年的時間,他仍然忘不掉梨花,也忘不掉荷花。
因為梨花曾經是鐵柱的初戀。
秋萍長頭發的小腦袋在鐵柱的膝蓋上蹭啊蹭,喃喃說:“鐵柱哥,你別難過,要不,你就把俺當成大姐和三姐吧,俺可以跟她們一樣疼你……。”
趙鐵柱的心裏又是一震,他就怕秋萍說這個。
正在他不知道怎麽回答的時候,忽然門簾一挑,畢力格老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