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嫂沒辦法,隻好祈求地看著鐵柱:“鐵柱,俺的好兄弟,嫂子求求你了,你就幫嫂子一把吧,嫂子好了,你想吃啥給你做啥,想吃烙餅,嫂子給你烙,想吃麵條,嫂子給你擀。你就別客氣。”

趙鐵柱哭笑不得了,他說的是實話,最近大地震,受傷的人太多太多,消炎藥跟消毒藥水真的用完了,大山的道路已經徹底封死,根本不能進城。

因為一直在治療傷者,他跟趙慶華根本沒空上山采藥,中藥也所剩無幾。

女人的樣子可憐楚楚,那趙鐵柱隻好這樣了。

他拍拍心口說:“嫂子放心,我會治好你的,保證一條疤瘌也不會留下,跟從前一樣、”

“去你妗子,費什麽話。”

那趙鐵柱就不客氣了,湊向了素娥嫂。

鐵柱胡子拉碴的嘴巴幫著素娥嫂吸取傷口上的毒血。

“完了?”素娥問,

鐵柱說:“完了。”

“這麽快?”

趙鐵柱心說,你還想咋著?

接下來他從醫藥箱裏拿出一個飯盒,飯盒打開,裏麵是他精心熬製的創傷藥。

這種藥是鐵柱家的祖傳秘方,他太爺爺留下來的,隻要是外傷,抹上藥膏當場止血,三天結痂,七天痊愈,表皮脫落以後肌膚跟當初一樣,疤痕都沒有。

鐵柱幫著女人上好了藥,然後包粽子一樣,包得嚴嚴實實。

因為沒有紗布,隻能用布條了。但是這對傷口的愈合沒有影響。

一切收拾完畢,趙鐵柱才籲了口氣。

“收工,三天結痂七天包好,放心。”

狗娃哥樂壞了,趕緊從抽屜裏拿出好煙,甩給趙鐵柱一根,笑眯眯說:“鐵柱,辛苦了,辛苦了。”

趙鐵柱拿起煙,夾在嘴巴上,伸過頭去,狗娃哥給他點著,努力呼出一條濃濃的煙霧,這才問:“狗娃哥,你給俺嫂子用的是啥化妝品?咋就這麽好聞?”

狗娃哥高深莫測嘿嘿一笑說:“保密,你呀,悶著吧。”

趙鐵柱道:“不說算了,還兄弟呢,狗屁!將你老婆的保養得那麽好?還保密?以後你老婆再被狼爪子撓了,也別找我幫她。”

狗娃哥嘿嘿一笑,隻好交代了實話:“其實也沒啥,就是一般的沐浴露,咋?你也想為巧兒買一瓶?”

鐵柱搖搖頭:“嗯,不用,巧兒的身上有體香,那東西她用不著。”

趙鐵柱背起了藥箱子準備離開,狗娃哥把他送到了帳篷的外麵。

鐵柱說:“哥,睡吧,你家孩子呢,咋沒見孩子。”

一句話不要緊,狗娃哥機靈靈打了個冷戰,這時候才想起來,孩子沒有了。

孩子呢?被狼叼走已經一個小時了。

一個小時前,素娥嫂被咬傷,女人慌不擇路跌跌撞撞跑進了屋子,褲腿子都被鮮血染紅,當時狗娃哥睡得迷迷糊糊。

忽然聽到外麵的喊殺聲,他掄起一條大杠子出去跟著大家一起打狼,淨顧著忙活了,把孩子這茬給忘了。

素娥嫂撲進屋子以後,一腦袋紮進了被窩裏,淨顧著喊疼了,也忘記了孩子的事兒。

如果不是鐵柱提醒,兩個人根本沒有想起來。

狗娃哥渾身機靈靈打了個冷戰,眼淚嘩的流了下來,雙手開始打哆嗦:“孩子……我的孩子,被狼叼走了,是一條小白狼。”

男人撲進了屋子,飛身撲向了女人,將素娥嫂的肩膀抓住嚎叫起來:“素娥!你告訴我,孩子咋了,到底咋了啊?”

素娥也打了個冷戰:“哎呀狗娃,我親眼看見一條小狼把孩子叼走了,你出去沒看見?”

“廢話!當然沒看見。”

素娥嫂晃了晃,眼前一暈差點栽倒,猛地揪住了狗娃的脖領子:“兒子,俺的兒子,狗娃……沒有兒子,俺也不活了……啊嗬嗬嗬。”

這時候,狗娃哥和素娥嫂才感到了慌亂,兩個人好像發生了塌天大禍,手足無措起來。

趙鐵柱手裏端著那把鐵弓,穩穩站在一塊磐石的背後,冷冷的月光將他孤獨的影子拉出去老長。

天還沒有亮,漫天的星星亮光閃閃,不遠處的岩石和樹冠在暗夜裏猙獰恐怖,好像一隻隻魔鬼的利爪。

旁邊是他忠心的獵犬金毛,他和金毛兩個蹲在這裏已經接近兩個小時了。

這是野狼逃回青石山唯一的一條出路,穿過前麵的斷崖就是翁子口,翁子口的那邊就是野狼的老巢,那個地方叫野狼穀,野狼回歸的道路已經被鐵柱徹底切斷。

他拉著金毛是連夜趕過來的,必須要趕在野狼返回巢穴的前頭將狗娃哥的兒子救出來。

狗娃哥三代單傳,到他兒子這一輩,隻有這麽一根獨苗,不能眼睜睜看著狗娃哥絕後。

狗娃哥的兒子才兩歲,還不會走路,隻會攀爬,正在牙牙學語,

他是在熟睡中被一條狼叼走的,叼走他的那條狼是個年紀不大的小狼,渾身通體雪白。

那條狼趙鐵柱見過,應該是瘸腿狼王其中一個女兒,也是它眾多女兒中最漂亮的一個,是一條小母狼。

就在三年前,趙鐵柱在大山裏采藥,當他走到一個斷崖邊緣的時候,忽然從草叢裏跳出一條成年母狼。

母狼的嘴巴裏叼著一隻剛剛出生不久的小狼,身子一閃就不見了。

當時那頭母狼正在窩窩裏抱著小狼喂奶,趙鐵柱的侵入讓母狼感到了不安和恐懼,叼著小狼逃走了。

鐵柱認得出那條母狼是狼王的王後,而它嘴巴裏的那條小狼出生才剛剛不到一個月。

小狼渾身毛茸茸的,一片雪白,這是趙鐵柱走遍整座大山,遇到的唯一一條白狼。

那時候的小白狼非常可愛,就像一隻貓,它的眼睛剛剛睜開,想不到三年不見,它已經出落成一條亭亭玉立的狼公主了。

在狼的世界裏,那條小母狼是非常俊美的,它體態輕盈,奔跑起來就像一條白狐,身後會劃過一條優美的狐影。趙鐵柱給她取了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白雪。

所以聽到素娥嫂說一條小白狼叼走了她的兒子,鐵柱立刻就想到那是白雪幹的。

趙鐵柱曾經多次跟那條小母狼擦肩而過,但是卻沒有想到過傷害它。

其實鐵柱根本就不想傷害任何一條狼,除非它們主動對人類發動攻擊。

趙鐵柱跟金毛的身影一動不動,宛如兩塊磐石。

他們埋伏的地點非常好,這裏不但是通向野狼穀的唯一通道,而且前麵的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溪潺潺流過。

那條小溪是一道山泉,水袋子一樣綿綿延延,一直通向斷天涯下的虎嘯河。

鐵柱知道,狼通常都是在這裏喝水,補充身體的水分,所以他選擇在這裏截擊。

讓趙鐵柱說對了,狼群果然還沒有返回野狼穀。

它們在北崗村沒有占到便宜,於是就趁著半夜直接襲擊了附近的幾個村子。

附近的南崗村,梁家潭,還有潘寨村,跟北崗村一樣全部遭遇了地震的襲擊。狼感到的時候人們正在熟睡。

等發現狼進去村子的時候,狼群已經咬死了大部分的牛羊,幾乎將幾個村子的家禽毀滅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