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歌聲非常的好聽,猶如天籟之音,好像一股涓涓細流注入寧靜的大海,又好比一陣清風拂過稚嫩的柳梢,在青石山的空曠的山野裏傳出老遠老遠,讓人如醉入迷。

所有人都被這稚嫩的歌聲驚呆了,誰呀?竟然有這麽好的嗓子?

大家順著歌聲傳來的方向一看,全都笑了,這歌聲不是別人唱的,竟然是王長水家的四閨女……秋萍。

最近學校放假,秋萍背著書包從學校風塵仆仆趕了回來,還沒走進村子呢,就聽到趙鐵柱跟巧兒姐在唱山歌。

秋萍被一男一女的歌聲感染了,她情不自禁也扯開嗓子唱起來。

他爹王長水就在旁邊,王長水惡狠狠瞪了閨女一眼,怒道:“嚎什麽嚎?大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趙鐵柱他家沒一個好東西,以後不準搭理他!”

王長水家有五朵金花。

大閨女梨花因為兩年前跟著趙鐵柱私奔,被爹老子王長水追上,一棍子從斷天涯上打下了虎嘯河,直到現在為止是生是死沒有人知道。

二閨女石榴嫁給了南崗村村領導陶大明的傻兒子憨子為妻

再後來石榴拉著憨子到城裏打工,鐵柱為了把石榴找回來,他怒闖都市。

巧兒千裏尋夫找到了Z市,石榴不忍破壞巧兒跟鐵柱的感情,所以選擇了退出,默默離開了,到現在為止同樣是杳無音訊,究竟去了哪裏,趙鐵柱也不知道。

三閨女荷花是個石女,也是個伯虎星,活活克死了三個男人,命中注定她孤獨終老。

荷花羞愧之下跳下了虎嘯河,全村的人都認為荷花死了,鐵柱也認為荷花自殺了。

四閨女秋萍跟三閨女荷花是雙胞胎,兩個人同一天出生,而且都在Z縣一中上高中。

荷花被學校開除以後,秋萍繼續完成了她的學業,已經是個高中畢業生了。

高中畢業以後秋萍沒有考上大學,但是她考上了專科學校,她在Z市一家護士培訓學校學習,明年的五月就可以畢業。

應該說秋萍跟趙鐵柱是同行,最近學校放假一個月,秋萍就準備回家看看。

她跟荷花一樣,12歲到鄉中學上初中,七八年的時間很少回家,村裏人都知道王長水的五個閨女美若天仙,一個個跟畫上的仙女一樣,立刻是真正見過荷花,秋萍還有曉霜的卻很少。

今天王長水領著閨女從青石山的山道上經過,立刻亮瞎了很多青年後生的眼睛。

秋萍跟荷花一樣,都是細眉大眼。

哇塞,王長水好福氣啊?他老婆紅杏長得跟個紅杏一樣,尖嘴猴腮滿臉的麻子,為啥生出的閨女卻個頂個水靈靈的?就像細蘿篩出的白麵。

看來賴窯也能燒出好磚塊啊。

村子裏的人荷花大多都認識,但是卻叫不出他們的名字,女孩子隻是微微笑著,衝著大家打招呼。

但是她認識趙鐵柱,趙鐵柱是村裏的小中醫,也是他的姐夫。上次放假回家的時候感冒,姐夫還幫著她打過針。

因為女孩子第一次被人摸,所以對趙鐵柱的印象最深。

走到趙鐵柱跟前的時候,秋萍衝他甜甜一笑:“鐵柱哥,你的山歌唱的真好。”

鐵柱趕緊打招呼:“秋萍回來了?你的山歌唱的也不錯,比你巧兒姐唱的還好聽。”

秋萍的臉騰地紅了,跟在王長水的後頭扭扭噠噠跑了。

看著荷花遠去的身影,趙鐵柱的心裏浮想聯翩,秋萍的出現再一次讓他想起了死去的梨花,也想起了失蹤的石榴和自殺的荷花。他的心裏就是一陣酸楚,眼淚差點掉下來。

巧兒在一旁不樂意了,上去揪住了男人的耳朵,差點把趙鐵柱的耳朵扯成豬八戒:“你看什麽看?要不要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貼她身上?”

趙鐵柱疼的哇哇大叫,趕緊求饒,說:“老婆饒命,這不是豬耳朵,小心扯成風箏。”

旁邊的人看到巧兒吃醋,立刻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休息一陣以後,大家繼續開始幹活,打炮眼的打炮眼,整理路麵的整理路麵,整個青石山再一次熱鬧起來。

修路的進程很快,短短十多天的時間就前進了三百多米。

趙鐵柱的心裏非常欣喜,按照這個速度,不用十年,短短的五年的時間他就可以把這段大路修通,到時候他可以讓人把青石山上的野果和草藥采摘下來,運進城裏,換成渣渣響的鈔票,村民的腰包會快速鼓起來。

一旦有了錢,北崗村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不但可以開工廠辦企業,說不定這裏的小夥會娶上城裏的姑娘做媳婦。青石山人們的幸福生活指日可待。

心裏這麽想著,趙鐵柱手裏的鐵錘掄得更歡了,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

他故意光了脊梁,二頭肌和三頭肌鼓鼓冒起,六塊腹肌也鼓鼓冒起,全都擰成了結實的硬塊。

水淋淋的汗珠子肆意潑灑,把不遠處的大姑娘小媳婦撩撥得心潮起伏,一個勁的往這邊偷看。

巧兒的心也被自己男人的雄壯徹底醉謎了……。

但是事情沒有按照趙鐵柱的思維繼續發展下去,就在大家熱火朝天幹勁十足的時候,一次毀滅性的大災難好比一場鋪天蓋地的驟風,襲擊了青石山一代的村落。

大災難像野火灼燒青蔥翠綠的田畝,像烏雲遮掩湛藍如洗的天空,整個青石山都在這場大災難裏強烈顫抖……。

命運的多變總讓人無所適從,第一場大災難很快襲來,是史無前例的大地震。

大地震的來臨是有前兆的,隻不過大家誰也沒注意。

就在秋萍回到北崗村十天以後,村子裏發生了很多變化。

首先是天氣很熱,北崗村的村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炎熱的秋天。

立秋以後,秋風並沒有按照人們預料的那樣慢慢變涼,反而吹來越來越多的熱量。

熱風吹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燒壞了人們的皮膚,燙壞了地裏的莊稼,烤幹了河裏的溪水,燒紅了山上的岩石……整個大地變成了一個碩大的火爐子。

每天早上,太陽剛一出來地上就像下了一場火,地麵被炙熱的陽光曬得燙手,地裏的莊稼也開始變得焦黃苦幹,全都耷拉下了穗子。

地麵上被曬出一條條巨大的裂縫,好像老人死後不肯閉合的嘴巴。

半空中漂浮著一層霧蒙蒙的東西,似雲非雲,似霧非霧,河邊的楊柳無精打采,一起卷起了葉子,家裏的家禽也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嘎嘎鳴叫,在籠子裏撲棱著翅膀。

院子裏的狗躲在了屋簷下,吐出紅紅的舌頭,呼呼喘著粗氣,舌尖上滴滴答答流著饞水。騾,馬,牛,羊躲在圈裏,任憑人們怎麽拉,也撅著屁股不肯出來。

因為天氣太熱,田野裏再也看不到人,所有的人都躲在家裏乘涼去了,老人們也不肯縮在屋子裏,而是搖著蒲扇坐在大樹底下乘涼,大家都在談論著這個異乎尋常的秋天。

秋老虎肆意橫行,村子裏中暑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剛剛走出屋子就一步跌倒,然後不省人事,無論怎麽叫也睜不開眼。

孩子們晝夜的啼哭,身上生起了一個個毒瘡,那毒瘡又麻又癢,用手指抓破就流出黃黃的汁液,惡臭難聞,繼而開始潰爛,在身體的各處蔓延,青石山的上空徹夜都是女人無奈的歎息聲和孩子們的嚎哭聲。

趙慶華的醫館已經人滿為患,看病的人排出一條條長龍,他早就忙不過來了。

於是趙慶華就跑上青石山,讓兒子下山幫忙。

趙鐵柱正在哪兒抓著鑽機忙活,他揮汗如雨,後背上已經被太陽曬出了一個個閃亮的水泡。

手裏的鑽機十分的燙手,鑽機打過,前麵到處都是碎石銷子。

這段時間,修路的人中暑的也越來越多,曠工的更是不計其數,三百人的隊伍幾天的時間不到,就減員減到了一多半。

趙慶華上去抓住了兒子的手,對趙鐵柱吼道:“停住!你立刻給我停住!住手!!”

趙鐵柱擦了把汗問:“爹,咋了?”

趙慶華怒道:“你不知道咋了?這麽熱的天怎麽幹活?你想拿人命開玩笑啊?馬上停住,讓所有人下山,秋後再上山也不遲。”

趙鐵柱也感到了無奈,整個青石山都被太陽烤紅了,根本不能再修下去了。還是人命要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