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場賭,膽識與氣魄,是贏家必備的最大條件。
劉邦見項王獻玉是一場賭,賭的就是那份氣魄,諸葛亮空城戲司馬,這也是一場賭,賭的就是膽識,而如今趙世書也要賭,賭的是膽識加氣魄,當硬幣穩當的落在手裏,緩緩攤開,硬幣是菊花的一麵向上,意思就是這場宴會一定要去。
既然事情天注定,伯辰幾人也沒有什麽話好說,各自懷著心思喝悶酒。
無所事事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趙世書收拾一番,叫上橙子幾人,開著車朝文翔路去了,赴會之前總要準備一些善後工作,咱又不是蝙蝠俠,奧特曼能英勇善戰,以一敵十,單身前往龍譚虎穴如無物,趙世書隻是一個肉眼凡胎的凡人,沒有多大的本事能獨擋一麵,如果真要動起手來,那兩套截拳也就拿不上台麵,到時候拳腳相加,也就隻有被魚肉的份。
文翔路離茸興路很近,隻是隔著一條街,如今北陽社占了茸興路,跟龍騰是近在咫尺,雙方卻遲遲沒有動手,而今天這突如其來的鴻門宴,怕是要費些心思琢磨。
文翔路的一家桑拿城裏,一間比較安靜的屋子裏,趙世書跟橙子幾人,正在快速的套著裝備,這深入虎穴必須得搞點裝備,不然真要動起手來,如果沒兩真家夥,吃虧的還是自己,桌子上放著四把槍,這是伯辰搞的四把,奧地利格洛克25型38自動手槍,具體是從那裏弄的,伯辰也不願意多說,趙世書也理解,畢竟各行都有各行的規矩。
“辰哥,你真行,這好家夥你居然也能搞到手。”橙子把玩著槍,興奮的說。
伯辰擦著槍,抬頭笑道:“我可比你們要混得開,道上做什麽買賣的都有接觸,弄兩把槍這並不是啥難事。”
趙世書瞧了兩眼興奮的橙子,喝道:“趕緊把家夥收好,被人發現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玩意這麽大,放那兒比較合適呢,如果去赴會,史偉陽那小人一定會搜身,到時候查出來就露餡了。”橙子擔憂的說。
“放你檔你,保證安全又穩當。”一旁不說話的安沛江壞笑道。
橙子一聽,樂了,“這法兒不錯。”邊說著,還真把槍往褲檔裏比劃。
伯辰一看,道:“你還真放檔裏啊,要是一不小心把老二蹦了,你下半輩子的性福可就有著落了。”
橙子抬頭瞪著伯辰書,罵道:“烏鴉嘴,就沒說句好聽的。”
趙世書看著二人,笑道:“其實小江這法子不錯,用膠布纏在大腿內側,相信史偉陽再聰明,也不一定就能察覺到。”
一番輕裝上陣,幾人開著車前往茸興街的九甲城,九甲城是茸興路最為較好的桑拿中心,位於茸興路是為繁華的中心地帶,現在這世道,開酒店與桑拿的比比皆是,小姐之類的服務更是不能少,少了誰還來光顧,反正總歸一個字,錢,隻要是來錢的路子,做什麽不是做。
九甲城門口,整齊的站著一排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個個手負背後,抬頭挺胸的,樣子好不威武,趙世書一行人下車後,抬頭環顧周遭地形幾眼,徑直的朝著裏麵走,在門口的時候,卻被兩個男人攔了下來,趙世書也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自覺的抬高胳膊,任由兩個男人搜身,兩人一番搜查,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就放他進去了,身後橙子幾人,也都一一放行。
大廳裏緩緩走出一個男人,史偉陽,趙世書一眼就認出了他,要知道上次救周小青的時候,就差一點就栽在了他手裏,那筆賬他心頭一輩子都記得。
史偉陽依舊是那副樣子,上輩子吃過不少苦,趁著這突然的爆發戶趕緊享受著生活,一身奢侈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非常沒有格調,帶著碩大南非鑽戒的左手摟著身邊一個看上去十分妖豔的女人,女人身材其實很豐滿,濃厚的豔妝下,藏著一張還算精致的臉蛋,隻是強顏歡笑的背後,極其不願的被史偉陽蹂躪著那對豐滿挺撥的酥胸。
“趙世書。”史偉陽盯著趙世書看了好一會,夾著雪茄的右手抬了起來,僵硬的臉色頓時樂了起來,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呢。”
趙世書搖頭笑了笑,一雙賊溜的眼睛在大廳裏打量起來,現在人在屋簷下,史偉陽的心思還沒琢磨透,無論要發生什麽事情,都要以最壞的打算,先打探下地形,到時候兩人話不投機,真要動起手來,打不過還可以跑嘛。
望了一會,趙世書收回目光落在史偉陽身上,冷冷的笑道:“怎麽不敢,我趙世書的字典裏,從來沒有‘不敢’兩個字,況且你史大龍頭請自邀請,如果我不來,似乎太不識抬舉。”
史偉陽猶豫片刻,一把推開身邊那妖豔女人,冷哼道:“你不來,那肯定是不給我史偉陽麵子,可你來了,有沒有想過後果,難道就不怕老子給你來個甕中捉鱉,你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見得能逃出去。”
趙世書沒有理會史偉陽的挑釁,放慢腳步朝著旁邊沙發上走去,靠在沙發上,他拿起桌子上的紅酒為自己倒了一杯,接著湊到鼻間聞了聞,再淡淡的抿了一小口,橙子幾人如今的身份,就是一幫打手,或者跟班,這種場合也沒有他們說話的份,隻能安靜的站在趙世書身後,靜觀其變。
“甕中捉鱉這招的確不錯,不過我趙世書今天既然敢單槍匹馬來赴約,也就沒有考慮生死這東西,至於能不能安然走出去,這就不勞你費心了,相信你也能猜得到,我趙世書一向不做虧本的買賣,雖然這茸興路現在是你北陽社的,可別忘了,這裏曾經是屬於龍騰。”趙世書托著酒杯,一字一語緩緩的說,像在告誡。
“有膽識,有氣魄,不愧為是龍虎堂堂主。”史偉陽拍著手掌,一副強顏歡笑的臉孔,讓人看了,著實有些討厭。
趙世書搖晃著酒杯,笑道:“你史偉陽也不賴嘛,狡詐、奸雄,我龍騰一半場子,一夜之間全歸你北陽社所有,沒點狠辣,怕是辦不到啊。”
此時,史偉陽也走了過來,坐在趙世書對麵,倒上一杯酒,肆無忌憚的喝了起來,絲毫不把趙世書的言語放在眼裏,也影響不了他的心情,史偉陽本身就是小偷小摸起家,對於這些背地裏下黑手的事情,已經是見慣不過,習以為常了。
史偉陽冷笑著臉,道:“如果有一塊肥肉放在你麵前,而且是你很想吃掉的那一樣,給你選擇,你會怎麽辦,是假裝路過,還是不擇手段奪過來?”
趙世書思慮一會,道:“當然是不擇手段奪過來,到眼前的肉不吃,那是傻子。”
史偉陽拍著大腿哈哈大笑,笑得很狂,整個大廳裏隻能聽到他的笑聲,而趙世書眉頭卻緊鄒了兩下,默默的靠在沙發上,久久沒有說話,好奇的看史偉陽這猴子耍些什麽戲法。
笑過一陣,史偉陽環顧四周,發覺隻有自己在一個人幹笑,尷尬了一陣收起笑容,道:“咱們是英雄所見略同,想到一處去了,既然這樣,你認為我吃掉你的場子,這還有錯嗎?”
“沒有。”趙世書冷冷的說,臉色十分難看,看著史偉陽那一臉的囂張,真想上去湊得他媽都不認識。
史偉陽從桌子上的鐵盒子裏抽出一根雪茄,身旁的夥計很自覺的替他點火,他一副很享受的表情靜靜的吸著,雪茄獨有的香氣彌漫在空氣裏,趙世書覺得這味道,有一種舒服,也有一種很特別的難受。
史偉陽長長吐出煙氣,接著繼續說,“人活在這世上,一切都是為了利益,,連親兄弟都得明算賬,又何況龍騰跟北陽並非兄弟,這一點,你趙世書不會也看不開吧。”
趙世書吸了口氣,道:“我很看得開,我就是不知道,你堂堂北陽社龍頭,吞了我龍騰的場子,還大氣的遞邀請函,你這葫蘆裏,是賣的什麽藥?隻怕並非隻是為了談一塊肉這麽簡單吧!”
“好小子,夠爽快,你這性格很合我口胃,既然咱的話都到這份兒上了,我史偉陽並非宵小之輩,那咱就把話摞明白了。”史偉陽大拍桌子,很是興奮的說。
他媽的,你這樣都不算宵小,這世上也就沒人敢稱宵小了,趙世書鄙視加無視,這犢子純粹就是一畜生,占了人家地盤還理直氣壯,感情華東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史偉陽道:“咱都是明白人,那些彎彎繞繞也沒多大必要,那我就直說,我霸了龍騰場子是不假,今天請你來,目的隻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咱們來次合作,以你我兩家的勢力,一口吞掉李家灣這並不是什麽難事,我再助你榮登上龍騰大哥的位置,咱再一起合計拚天下,稱霸整個上海。”
趙世書一愣,感慨史偉陽這口胃還真不小,居然想吞掉李家灣,要知道李家灣的勢力都在周、史兩家之上,隻是多年一直不曾涉足江湖爭鬥,而李家灣的碼頭是最主要的經濟來源,是一塊肥得流油的好地方,也難怪史偉陽會打這注意。
“你似乎很有信心?”趙世書笑著問。
史偉陽道:“信心是自己給的,我也相信你趙世書並非甘心為別人,做一輩子苦力,總歸要為自己以後打算,對於這個計劃,你可是占了很大便宜,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方霸主,比起許多人來,打拚一輩子都還隻是個小弟。”
“這麽說,我似乎要感謝你咯?”趙世書臉色有些冷,鄒著眉頭把玩著酒杯。
“不用,大家都是為了追求得道,不過你放心,如果吞掉李家灣,除了幫你當上龍騰大哥的位置,其龍騰原有的所有地盤,如數奉還,這條件夠吸引人吧。”史偉陽再次強調了計劃。
趙世書抬頭望著對麵財大氣粗的史偉陽,說,“如果我不答應呢?”
史偉陽冷笑兩聲,道:“其實我很看重你這人的頭腦,所以今天才會很客氣的邀請你,至於你答不答應,那就是你的事情,而事後的結局,或許有些不盡人意。”
雙方的談判已經進入了僵局,史偉陽這句話的意思也很明顯,對於雙方的合作不能達成一致,以史偉陽的性格,是寧殺錯也不放過,他決對不會再像上次一樣,給自己落下強有力的對手,榮登金字塔上的絆腳石,是除之而後快。
如今史、周兩家的局勢,如果史偉陽來硬的,怕是討不到半點好處,隻能從一些小事情著手,然後逐個擊破,史偉陽也不是傻子,這些事情他還是能夠想到,隻是他心裏的驚天想法是先吞掉李家灣,有了足夠的勢力再慢慢的陪龍騰玩,到那時候,就算有兩個龍騰也不足為懼了。
趙世書就料到史偉陽的邀請沒那麽簡單,可讓他沒想的是,居然兩人合作吞掉李家灣,麵對史偉陽給出的條件,幫他登上龍騰一哥的位置,掌管鬆江區與北竹港所的地盤,這無疑是一個很大的誘惑,試想,當有一天,天上突然掉下隻天鵝,而癩蛤蟆又怎能狠心舍棄。
趙世書是隻癩蛤蟆,這是無容質疑的,而且還是一隻永遠也不會娶母蛤蟆的主,麵對天鵝的誘惑,趙世書心裏很明白,這天上掉下的天鵝背後,藏著一個很深的陷井,是史偉陽處心積慮布下的陷井,如果,雙方的合作達成一致,龍騰與北陽社的勢力吞掉了李家灣,那麽,史偉陽這條老狗的勢力無疑再上一層樓,到時候吞掉龍騰,也是動動手指的功夫,而史偉陽現在的這番承諾,也就會像隨風吹散的浮雲,不覆存在。
趙世書抿嘴淡淡笑道:“你拿這套去糊弄三歲小孩子還成,想要把我套進去,這手段似乎不太高明。”
史偉陽的臉色瞬間變色,不怎麽友善的眼光盯著趙世書,他抬手將煙頭在桌子上狠狠的蹂躪了兩下,狠狠的說,“這麽說,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