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老爺子在眾人中,顯然是得高望重,站起身子將彌漫的硝煙壓了下去,自己低調的退回了椅子上,自顧的端起杯子喝著熱氣騰騰的清茶,而剛才雙方爭執的兩人,都坐回了椅子上,兩人重重的冷哼一聲,臉色很是難看。
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伯辰,他心裏很是清楚,今天唱主角的是趙世書,而他們不過是一起來見見世麵,畢竟這裏都是龍騰的大人物,對以後的路都有很大的好處。
趙世書掃視著屋子裏各懷心思的幾人,突然將目光停在最邊上喝茶的老頭,忽的淡淡笑道:“三爺有什麽高見,不妨說出來,讓我長長見識。”
老爺子本名姓方,名南良,地道的上海人,因在家裏排行老三,開始以三哥稱謂,後來也就漸漸改為三爺。
或許是多年練拳的緣故,他的性子頗為冷靜、沉著,一般也是很少說話。
方南良抬頭望著屋頂,長歎氣一陣,雙手摩挲著青花茶杯,此刻,屋子裏所有人的眼光都聚在他身上,見他思慮了一會,才緩緩道:“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什麽事情自己拿主意就好,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是睡棺材的人了,也指望不上幫上什麽忙。”老爺子緩緩的轉過身,看似平淡卻藏著熱情的目光落在趙世書身上,細看了一會,道:“至於你,有些事情還是要好自把握,多聽聽前輩的意見是好樣的,一意孤行未必是好事,我們雖然都老了,不過有句話說的好,我們過的橋也比你走的路多。”
老爺子的心思不簡單啊,寥寥幾句,概括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也不得罪在場的所有人,一句我們,的確,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沒有像趙世書今天這麽幸運,被慧眼識中,一舉提拔為多少人打拚多年得來的地位,讓人羨慕又妒忌。
老爺子突然起身,朝著門外走,走了幾步又轉過身子,“至於你們,我沒有別的話說,都是半百歲的人了,還較什麽真,這樣不斷的打拚又為了什麽,到頭來還不是一堆黃土,有時候是該好好的享享生活,有些事情也該交給年輕人去做,相比起來,我們都老了。”
老爺子的話,如針紮一般落在心口,總覺得不是滋味,又覺得很有道理,老爺子環顧兩眼,挺起身子歎了口氣,盯著屋子平壩外麵那顆光禿的老樹幾眼,接著緩緩下樓去了。
一番商議在老爺子的離去,也草草的收尾,趙世書今天這舉動,隻是想多學點東西,對於如何要收拾史偉陽那畜生,他心中倒有了些頭緒,等眾人離去,趙世書靠在椅子上長長的喘著氣,橙子幾人也靠了過來,望著一臉無奈的趙世書發呆,像看一個空前絕後的外星人一樣。
“這裏就是龍騰的核心所在啊?我咋越看越淒涼呢!”橙子四處打量了一番,看著冷靜平淡的屋子,撇著嘴說。
趙世書嗬嗬笑道:“這裏比較清幽,是議事的地方,其這裏藏著一個小金庫,聽龍爺說,鑰匙隻有兩把,一把在他身上,而另一把就不清楚了。”
“靠。”橙子大大例例的罵起來,“搞得跟美國中情局似的,鑰匙還分兩把,為啥不學咱老祖宗,弄兩機關暗器啥的!”
在一陣鄙視聲中,幾人拜別方南良,駕著車離開了武館,趙世書一路上都心事重重,而開車的橙子則一臉樂嗬樣,興奮的叫聽嚷,“原來光有錢也是扯蛋,還得有勢力,瞧剛才那幫老爺們,盡然敢拍巴掌發毒誓,動不動就提小弟砍你,丫的太狂了,要是俺們比起來,就差了十萬八千裏了哦。”
趙世書看了他一眼,道:“把你泡馬子的心收一收,安心做點正經事,大大小小也算一個哥,再說了,以哥們幾個現在的狀態,也不比那幾個老東西差,他們不就是比我們多混了幾年,除外還有啥。”
“現在我們去哪裏?”後排的伯辰突然問道。
趙世書回頭看向他,問,“你有事兒?”
“沒。”伯辰搖了搖頭。
趙世書嗬嗬一笑,道:“沒事就好,今天咱們去拚酒,已經有些日子沒在一塊聚聚了,什麽學習女人的,都給哥滾一邊去。”
墨酒吧,從一輛黑色奧迪車上走下來四個放*蕩不羈的野小子,搖搖晃晃著身子,大大例例的動作,讓趙世書突然之間覺得,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還在上高中的那個混球小子,整天無所事事泡酒吧,逗美女,趙世書突然停止了一切有些超出自己形象的動作,長長歎氣一聲,心底裏安慰著自己,過去的究竟是過去了。
墨酒吧可以說是一天24小時營業,白天的生意不是很好,隻有幾名女服務員加一名調酒師,冷清的場子沒有勁爆的音樂,趙世書倒認為這樣顯得安靜,幾人一路相互打趣著走到吧台前,衝著趴在吧台上發呆的調酒師吹著口哨,整個就是一副流氓痞子模樣。
調酒師是個男的,叫於江明,是長期以調酒為工作,其餘的基本上都是業餘,所以他就守在酒吧裏上白班,他突然聽見口哨聲,立刻打起精神站直身子,整個一副顧客就是上帝的模樣,準備隨時為其效勞,當看到是趙世書幾人的時候,臉上的神色稍稍從容了一些,甜甜的叫了一聲,“老板。”
“辛苦你了,這大白天的,你一個人怪無聊吧,怎麽不找那幾個美眉聊天呢?”趙世書打趣著問。
幾人也算比較熟,對於趙世書的笑話也見怪不怪,可他的年齡不過二十五六,個性比較靦腆,對於趙世書的戲弄,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都在上班呢,這聊天似乎不大好吧。”
趙世書瞪了他一眼,道:“腦子靈活點嘛,沒人的時候聊聊也沒什麽事情,隻要不耽誤工作就行,順便把那個阿嬌泡到手,到時候請哥幾個吃喜糖。”
於江明臉色一紅,偷偷瞄了那邊與幾個姐妹聊天的阿嬌,抿著嘴急忙叉*開話題,“老板要點什麽,最近我新調出來一種酒,味道還不錯,要不要嚐嚐。”
橙子大大例例的拍著吧台,嚷嚷道:“江明哥,把你的手藝整出來,哥幾個今天是不醉不歸啊。”
“成。”於江明應了一聲,開始忙碌起來。
酒吧白天的客人很少,一般到了晚上六七點多的時候,人就逐漸多了起來,而此時,門外一個穿著非主流服飾的男人走了進來,先是左右環顧打量了幾眼,接著朝著裏麵走,他手上還拿著一封信件之類的東西。
一旁橙子瞅了兩眼,喝了一口於江明調的烈酒,大聲感慨,“現在的90後啊,真是越來越離譜了,自己老祖宗的東西不多用心學,倒學起那些腦殘體玩非主流,整個爆炸式頭型,一身衣服破破爛爛,吊帶比頭發絲還多,看上自認為很吊,其實他媽的就是一根草。”
安沛江不甘寂寞,問道:“你怎麽知道他是90後?”
“你看他那體格,瘦瘦弱弱的,跟大姑娘有啥區別。”橙子一把眼淚一把辛酸,感慨這世道,“哎,現在的年輕人那有我們當年的風範,想當年,哥我是跨長江,越黃河,氣得老師直跳腳,戲同學,玩雞婆,那裏有妞那裏過,耍大刀,打過架,佛祖麵前鬥過罵,那腰裏藏刀的氣勢,簡直就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遇見老尼姑,一個不放過。”
典型的畜生,比畜生還要畜生,眾人隻能用這幾個字來形容橙子,橙子一臉滿不在乎,突然盯著趙世書,喝道:“你裝啥純潔,當年的事,你不一樣也有份。”
幾人一番打鬧,突然,非主流那小子跟一名阿嬌說了幾句話,就莫名的走了,阿嬌邁著小步朝這邊走來,手裏拿著一封類似信件的東西,站在趙世書麵前,靜靜的說,“老板,這是剛才那人讓我轉交你的。”
“是什麽?”趙世書疑惑的接過信函,眼神卻故意在她身上遊走了一圈,細看這妮子長得還不賴,隻是便宜了於江明那小子。
趙世書欣喜的折開一看,臉色忽然陰了下來,凝重的盯著插著一朵白菊花的邀請函,落款是史偉陽。
“寫些什麽,該不會是那個美女的情書吧。”伯辰打趣的說。
趙世書放下信函,遞給好奇的伯辰,他快速接過看了起來,興奮的臉色也迅速沉了下來,而身邊搶過信函的橙子則大聲讀了起來,“趙世書,明日午時,茸興路九甲酒店一聚,落款史偉陽。”橙子讀完,接著一愣,道:“史偉陽,茸興路九甲城?這……”
“鴻門宴啊。”伯辰衝著橙子嚷道。
橙子尷尬的撓了撓頭,緊接著陷入沉默。
“這是史偉陽的邀請函,就是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是什麽意思,是奪了無雙城趁機炫耀一下,還是學項王擺弄鴻門宴?”安沛江疑惑的說。
“管他是紅門宴還是藍門宴,就直接了當兩個字,不去,就算他有陰謀詭計,又能奈我何。”橙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仰著頭,大義凜然的說。
“去,怎麽不去,不去倒顯得我趙世書還真怕了他。”趙世書冷笑著說。
伯辰靠在吧台上,端起酒抿了一口,深遂的目光望著酒吧門外,一副意味深長的像個得道高僧憐憫蒼生的模樣。
“真打算要去呀,史偉陽使出這招,明擺著是讓你有去無回。”伯辰鄒著眉頭。
趙世書長吸了一口氣,道:“有去無回才夠刺激,我也想看看史偉陽究竟能玩出什麽花樣,隻會些偷偷摸摸的勾當,能成什麽氣候。”
此刻的氣氛很壓抑,趙世書環顧四周,長吸一口氣,道:“那咱就賭這一把,以拋硬幣決定,人頭麵就不去,若是菊花麵朝上,意思你們都懂。”趙世書說完,不知道從那裏找來一枚硬幣,雙手一疊,硬幣騰空而起,在空中轉著圈緩緩落下,趙世書盯緊了硬幣落下的方向,雙手一接,將它死死扣在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