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壽撩開帳篷門簾手一擺,兩位高手一閃而進,專等肅順一來便拿下他。雙方侍衛搏鬥了一陣子,睿親王大聲叫喊:“眾侍衛且住手,本王奉聖上諭旨,前來捉拿罪臣肅順。”
他邊喊邊將諭旨亮了出來,奉梓宮回京的侍衛們也不是肅順的親信,他們意見黃陵聖旨,便紛紛退下,肅順束手就擒。仁壽與奕環一路押回了肅順。肅順見事已至此,悲憤不已,他對天長嘯:“先帝啊,你忘了祖訓:滅建州者葉赫。今日,呂後武曌在世,那拉氏即將掌握大清國政,大清的氣數盡矣!
人們任憑肅順哭叫、廝打,而不予理會。肅順離開熱河時,帶了三個小妾同行,按禮講,大臣承辦公務不允許帶家眷,若不是發生政變,也無人知道這件事。如今肅順被擒,他的三個小妾十分的害怕,生怕被押回京城,難保全屍,有兩個人一時想不開,投河自盡了。另一個哭哭啼啼,也被押到了京城。
肅順明白,等待他的一定是砍頭。
政治的鬥爭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這一天是公元一八六一年十一月二日,即鹹豐十一年九月三十日。
兩宮太後在奕集團的密切配合下,一舉擊敗了肅順集團,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掌握了國家的最高統治權力。大清曆史上的八位顧命大臣結束了他們的政治生涯,葉赫那拉氏從此正式的登上了政治舞台。在晚清的腐朽統治中,她三次垂簾聽政,雖然她始終未能坐上皇帝的寶座上,但她的確是一位紗簾後“女皇”,統治大清竟然長達四十八年之久。
一八六一年的這場政變被稱為“辛酉事變”,即“祺祥政變”。
辛酉政變在西太後和奕看來,勢必發生,但在朝廷上下文武百官的眼中,來的那麽突然,以至於許多人驚慌失措,朝廷上下一時混亂不堪。“肅黨”分子不用說,肅順、載恒、端華被擒拿,他們如驚弓之鳥,終日惶恐不安。即使是一些中立分子,他們也提心吊膽,生怕牽連到自己的頭上。於是,許多大臣稱病不上朝,甚至有的人開始偷偷地轉移財產,送走家眷,隻等著“鬼子六”來擒他。
雖說愛新覺羅載淳在熱河行宮大行皇帝的梓宮做了皇帝,但登基大典必須在紫禁城舉行,此時人心慌亂,皇帝如何登記?再者,政治經驗並不豐富的西太後那拉氏麵對鹹豐朝留下的爛攤子,她也感到頭疼。
如何治理朝政,她一點兒經驗也沒有。鬼子六奕幫助西太後消滅了肅黨集團,但此時他不敢公開篡奪皇位i,他隻能躲在背後“指點江山”,在這個特殊時期裏,西太後與恭親王奕必須緊密的團結,以迅速控製大局、穩定人心。
西太後又開始焦慮不安了,這次不是為生命安全而焦慮,而是為江山社稷的混亂狀態而擔憂。奴才安德海見主子一臉的愁雲,他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這幾天來,西太後終日不說一句話,她一個人悶在寢宮裏,坐立不安。一會兒凝思,一會兒來回踱步,小安子湊了上來,小聲地問:“主子,可以用午膳嗎?”
西太後不耐煩的說:“罷了。”
太監、宮女們隻好暫不傳膳。主子沒有吃,他們敢吃嗎?儲秀宮裏的奴婢們都跟著挨餓。到了午後,西太後覺得有些餓了,她大聲的說:“傳膳。”
“嗻”
禦膳房的廚子不敢遠離,隻要儲秀宮的大太監一呼“傳膳”,他們必須馬上端上熱騰騰的飯菜。所以,一刻鍾的功夫,三十道美味佳肴便傳了上來。有西太後最愛吃的鹿肉,還有燉乳鴿、炸大蝦、燉蹄子、溜鯽魚等。小安子一看,心中暗喜:“這麽多的美味佳肴,又到了午後,主子一定能多吃一些。”
可誰知道西太後隻吃了幾口,便說:“撤吧。”
“主子,再吃一點吧。”
小安子心疼主子,低聲勸道。可他一時忘了宮裏的規矩,叫侍膳不勸膳。西太後本來就不高興,她一聽小安子這句話,火不打一處來,她怒斥小安子:“大膽奴才,掌嘴。”
小安子深知西太後的脾氣,這個女人喜怒無常,在她心煩意亂的時候,千萬不要惹惱她,不然的話,加倍受處罰。小安子連忙打了自己一個大耳光,口中念念有詞:“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西太後冷冷的說:“跪下去吧!”
小安子像老鼠似的,立刻竄逃了。他並沒有馬上回到自己的住處,他徑直到了坤寧宮。雖說西太後剛才為了一點兒小事兒懲罰於他,但忠心耿耿的小安子並不記恨主子,西太後是他的靠山,是他在宮中最親近的人,他從心底深處關心主子。
“母後皇太後吉祥!”
慈安皇太後正在閉目養神,忽見儲秀宮的安德海來請安,她知道儲秀宮那邊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兒,不然,小安子不會來。
“免禮!小安子,什麽事兒啊。”
小安子見東太後也是個明白人,他也沒有必要拐彎抹角了,他便回到道:“母後皇太後,小安子急啊,我們主子整日愁眉不展,這樣下去會損傷玉體的。”
東太後歎了一口氣,說:“這也難怪她整日愁眉不展的,朝廷上下一片混亂,她能安寢嗎?”
東太後雖然不像西太後那般坐立不安,可她也是整日為混亂的朝廷擔憂的。此時,一向軟弱的東太後也拿不出什麽好主意。她沉思了一會兒說:“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等會兒哀家去和她聊一聊。”
如今的西太後不再是當年的蘭貴人,有什麽事情總是蘭貴人來請皇後鈕鈷祿氏;如今是東太後去請教西太後,這便是“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吧。小安子一聽,竊喜,他高興地答應了一句:“嗻。奴才這便回去告訴主子,說母後皇太後即刻便到。”
不到一個時辰,東太後果真到了儲秀宮,涼宮天後一合計,最後決定召七王爺奕環進宮求見。奕環一向不露鋒芒,他為人比較的圓滑,性情也比老劉奕溫和一些。再者,就是西太後的小叔子加妹婿,親上加親,與西太後之間的關係更融洽一些。
兩宮太後生怕奕環入後宮,引起人們的非議,於是決定以召七福晉為名,讓奕環陪伴福晉入後宮。七福晉已近臨產,她行動不方便,見到兩宮太後,正欲下跪施禮,東太後連忙說:“小杏兒,快扶起福晉,福晉免禮吧。”
七福晉連忙謝恩。姐姐西太後上前幾步,拉住妹妹的手說:“身子越來越笨了,看來這一胎還是個阿哥。老七,恭喜你啊。”
奕環與七福晉相視而笑。七福晉明白姐姐急著見奕環,絕不是敘家常的,她找奕環一定有要事相商,七福晉知趣的說:“我讓小杏兒陪我敘敘話兒,你們談正事兒吧。”
七福晉離開了儲秀宮的正廳,正廳裏隻有兩宮太後及奕環,小安子令太監、宮女全退下,自己則站在門外,隨時聽命於主子。西太後輕輕的歎氣,問:“老七,朝廷上下文武百官乃混亂不堪嗎?軍機處的幾個大臣反應如何?
奕環如實相告:“太後,目前人們人人心惶惶,我不住在軍機處,那邊的情景六阿哥知道。”
東太後插上一句:“老六,他人呢?怎麽兩天沒來請安了。”
奕環張開嘴,他欲言又止。一向謹慎小心的他總是吞吞吐吐的。西太後急了,忙說:“老七,這兒又沒有外人,一家子有什麽不可以說的。”
東太後也催促道:“老七,但說無妨,別顧慮那麽多。”
奕環猶豫了一下,最後說:“兩位皇嫂是新寡,恐怕皇兄幾個人不便入宮過密。”
一聽這話,西太後急了,目前這個形勢,這個混亂的局麵,非出來一個人穩住不可。她自己是個女人,不可能站在大殿之上指手畫腳的:再者,以她的政治經驗來說,單槍匹馬整頓好朝政,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西太後忙說:“原來老六還有這等的顧忌,怪不得兩天不見他的人影呢?”
兩宮太後一時無語,奕環怯怯的說:“掃除肅黨,六阿哥功勞最大,如果他能得到嘉獎,又任重職,他便可以放開手腳地去幹了!”
“對,老七言之有理。”
西太後興奮的站了起來,她熱切的望著東太後,堅定的說:“該給老六以嘉獎了,讓他大幹一場。”
西太後曆來有雷厲風行之作風,她不喜歡拖拖拉拉的,奕環尚未離開儲秀宮,她便親自擬旨。一是授予恭親王奕未議政工兼軍機大臣,二是補受宗人府宗令。
愛新覺羅奕手中有了實權,細心的東太後發現老七奕環稍有不快。同時大行皇帝的弟弟,當今皇上的叔叔,一個高高在上,一個平庸無比。東太後一向對奕環很愛護,她這次沒有和西太後商量,自己做了一次主,開門道:“妹妹,老七這次也立了大功,哀家認為也該晉升為親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