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了一會兒柴,累得她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她撩起衣袖來擦汗。這麽一大捆柴火,可怎麽運回家啊?她四處張望了一下,一個人影也沒有,即使附近有人,人家也不一定來幫他。蘭兒隻好背起一捆柴火,吃力的往回走。
“蘭兒妹妹,我來幫你背柴吧!”
好像是天上掉下來一個人似的,說話的正是榮大哥。原來,漂亮的少女早就在小夥子的心理紮下了根,他時刻關注著蘭兒的一舉一動。十九歲的小夥子也日思夜想著,總想找個機會和蘭兒單獨相處。所以,蘭兒來洗衣服,他便去挑水,蘭兒來山裏砍柴,他便來挖山芋;蘭兒上街買東西,他便找借口串門,總之,蘭兒的身影像塊磁鐵,早已經牢牢的吸引住了他。
蘭兒畢竟是個姑娘家,沒有那麽大的力氣,一大捆柴火,她的確背不動。眼前現成的勞壯力,不用白不用,她放下了木材。榮大哥把為蘭兒效力看成是無比榮上的光榮,在心愛的姑娘麵前,他想表現一切。
一捆木柴背在年輕小夥子的身後像棉花捏在手裏一般輕巧,兩人並肩走出樹林,眼看都要到家了,蘭兒不願意左右的鄰居看見什麽,便說:“離家隻有幾步路,你忙你的去吧,我能行。”
俗話說:“戀愛中的男人最聽心上人的話。"真是對極了,小夥子溫順的像個姑娘,他把蘭兒的話當聖旨,放下來柴火。蘭兒背起便走。小夥子突然冒出來了一句話:“蘭兒妹妹,今晚你出來一下,我在林子裏麵等你。”
蘭兒驚愕的看著他,沒說什麽,小夥子連忙補充道:“我給你看一件寶物。
蘭兒一笑,頭一仰,並沒有說什麽。小夥子終於邁出了這艱難的一步,向心愛的蘭兒發出來約會的請求。這句話憋在心裏好久了,今天突然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吃驚。
到了晚上,蘭兒與母親在昏暗的油燈下做鞋子,妹妹蓉兒手裏雖然也有針線活,但一個勁兒的打瞌睡。平日裏,蘭兒的針線活做的又快又好,可今晚心不在焉的她。一會兒針打歪了,一會兒又紮到手了,一會兒又走錯針了。母親隻顧低頭做鞋,沒有在意女兒的異常,蓉兒更是困得睜不開眼了,哪有心思去注意姐姐。
蘭兒的心中像十五隻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榮大哥,一定在樹林裏等我。我去,還是不去呢。去吧,兩個青年男女私會,被人發覺了,臉往哪放啊。再者,他會不會冒冒失失的跑到這來找我。哎,真煩人。”
蘭兒相信小夥子一定在等她,而且等的很焦急。她是位聰明的姑娘,從小夥子熱情的眼神裏,她已讀的小夥子的心事。
去,不去?
不去?去?
去了,以後會發生什麽事呢?蘭兒不敢多想。算了,不去了,蘭兒起身去睡覺,可是,剛躺下來,小夥子那熟悉的身影又仿佛在她眼前跳啊跳啊的。蘭兒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幹脆,她又起身了。
“額娘,二嬸白天向我討個花樣,我送去便回來。”
蘭兒真佩服自己,撒謊時,心不跳,臉不紅的。像真的一樣。惠征夫人看看外麵說:“天色不早了,明天再去吧。”
蘭兒忙說:“那不好吧,沒事兒,您放心,不會太長時間的。”
惠征夫人不再說什麽了,蘭兒連忙拉開門閥,飛奔出去。她一路小跑到二嬸家剪了個花樣,又急匆匆的跑向林子。天很黑,一個人影也沒有,她打了個寒顫。
“蘭兒妹妹”
榮大哥從樹林子裏走了出來,正衝著蘭兒站著,蘭兒本能的向後退了幾步。
小夥子在天還沒有黑得時候,就來了。他等啊等,盼啊盼,在等待中盼望,在盼望中失望,最後,幾乎絕望。他正轉身想走,突然,眼前一亮:"是蘭兒,正是蘭兒。
蘭兒正朝這邊跑來,她上氣不接下氣,也許還有些害怕和緊張。蘭兒的身子一個勁兒的發抖,榮大哥脫下自己的外套小褂,輕輕的披在蘭兒的身上。
“蘭兒,怎麽這麽晚才來。”
小夥子靠近蘭兒的身邊,輕聲的問。蘭兒低頭不語,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物品放在手心裏:“蘭兒,你瞧這是什麽。“
蘭兒看見那物品在黑夜中一閃一閃的,非常好看,便好奇地問道:“這一閃一閃的是何等寶物啊。”
小夥子輕聲的說:“這就是夜明珠,是我小得時候從我奶奶的梳妝盒裏拿的。後來,奶奶發現她心愛的寶貝丟了,大吵大鬧,嚇得我躲在門後不敢吱聲。奶奶死後,我常拿出來看一看。你要是喜歡它,我把它送給你。
蘭兒長這麽大,還沒什麽像樣的飾物。母親原來有個金戒指,還有一對金耳墜,家庭貧困時典當了。最後隻留了個銀項鏈,過年時,母親把葉赫那拉家唯一的首飾送給了大女兒蘭兒。蘭兒舍不得戴,隻是偶爾拿出來看一看,然後再把它收藏好。
榮大哥手裏的夜明珠在黑暗中晶瑩透亮,實在好看。蘭兒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小夥子連忙把夜明珠放在心愛的蘭兒的手中,蘭兒緊緊的攥著這顆夜明珠,榮大哥貼在她的身邊柔聲的問。喜歡嗎?”
蘭兒無聲,小夥子一把抓住蘭兒的手,激動地說:“等你做新娘子的時候,我要看你戴上它,好嗎。
黑夜裏,蘭兒的臉一個勁兒的發燙,心也在砰砰直跳。小夥子緊緊握住蘭兒的手,不肯鬆開。蘭兒依在他胸前。
天上的星星悄悄地閉上了眼睛,它怕羞紅了年輕人的臉。溫柔的世界裏,隻有一對年輕人,他們忘卻了身外的世界。
“蘭兒,嫁給我好嗎。我要娶你當老婆。”
小夥子在姑娘的耳邊呢喃著。蘭兒的身子一抖,猛的推開了榮大哥,跑了。
她的耳邊一隻響徹著一個聲音:“不能,不能、萬萬不能!不能走錯了這一步,我不能嫁個他。”
我要嫁一個有權、有財、有勢力的男人。
蘭兒一口氣跑回來家,母親見女兒麵色蒼白、氣喘籲籲,連忙問:“蘭兒,你這是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額娘。”
蘭兒喚了一聲額娘,再也說不下去了。她望著四麵透風的牆,無語淚千行。
從這以後,蘭兒不願意再見到榮大哥,兩個年輕人都承受著愛的煎熬。可是,蘭兒的理智終於戰勝了情感,她不敢多邁一步。
為了逃避小夥子那熾熱的目光,蘭兒不再去河邊洗衣服、挑水,隻好用自己家門前井裏的水,惠征夫人有些納悶,一日她問蘭兒:“這井水有些澀,你怎麽不去河邊洗衣洗菜。”
蘭兒信口答道:“我嫌太遠了,來回太累了。
做母親的心裏有些酸酸的,她心疼女兒,但又無可奈何。想當初,葉赫那拉家境好的時候,蘭兒雖然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起碼也不用讓她挑水、做飯、洗衣吧。母親的鼻子一酸,說:”那讓你妹妹和大弟挑水吧,你也別太勞累了。“
蘭兒直搖頭,說:“不行,蓉兒八九歲。照祥才七歲,他們哪兒抬得動水。”
“沒關係,小孩子出去撒野比抬水還累,抬幾桶水累不著他們。”
蘭兒不好說什麽,她默默地做著家務事兒,心裏真不是滋味。她何嚐不想念那個對她關心備至又溫柔體貼的小夥子。可她告訴自己,長痛不如短痛,現在應該:“快刀斬亂麻”,痛下決心,咬緊牙關挺下去
世間的情千萬種,惟有愛情爆發是最熾熱。兩個人一旦相愛了,會朝思暮想,見不到對方便感到失落了什麽,好痛苦,好痛苦。。。。。
蘭兒受著煎熬,小夥子更是受著煎熬。甚至,他的痛苦比蘭兒還深。本來,小夥子仰慕已久的姑娘,那一個晚上,她差一點兒便擁有了蘭兒。蘭兒在他的懷裏是那麽的溫柔與嬌媚。一點兒也不像鄰居們說的“有些野蠻”“缺少文氣”。在小夥子看來,她們對蘭兒簡直是誹謗。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自從那個晚上以後,蘭兒不再到河邊洗衣服、挑水、不再到林子裏打柴。
小夥子天天失神的望著河邊,他百思不得其解。白天也盼。黑夜也盼;走路也想,吃飯也想;那痛苦的樣子真讓人難受。
見不到心愛的姑娘,小夥子焦急萬分,他鼓足了勇氣,決定到蘭兒家找她。其實,葉赫那拉家與榮家相差並不遠。中間隻隔三戶人家。可是在小夥子看來,很遠、很遠。仿佛蘭兒在天上,他就是那顆最皎潔明亮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及。月亮的影子浮在水中,他想伸手去抓,什麽也抓不著。他似乎感覺到:“蘭兒不屬於他!”真折煞人也。
小夥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向蘭兒家。惠征夫人正巧在門口做事,見到鄰居榮家大兒子來到,熱情的打了個招呼:“是你啊,快請進,有什麽事嗎?”
魁梧的小夥子竟不知說什麽是好,低著頭,紅著臉,直搓雙手:“沒,沒什麽大事,就是想找照祥去玩。
惠征夫人一聽這話,愣住了。他心想:“準是他神經不正常,十八九歲的大小夥子,竟然來找一個七歲的小男孩來玩。再者,兩家雖是近鄰,但平日裏來往極少,怎麽今天他?”
惠征夫人依然很熱情的說:“照祥不再家,他和蓉兒去河邊挑水去了,你等一會兒吧."
小夥子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局促的站在那兒,還是不停的搓手,那尷尬勁兒,真讓人難受。
屋子裏的蘭兒把外麵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她的心裏砰砰直跳,心想:“糟糕,這冒失鬼,還是找了來。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