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的心率很慢,慢到自己都感受不到心髒的跳動。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動手,但在牢裏的時候,他請教過很多前輩,他將自己帶入到他們的實踐當中,在腦中反複演練了無數次。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有信念。
隻要你的信念夠強大,就沒有什麽辦不到的事情。
外麵的摩托車聲漸漸平息,那刺眼得誇張的燈光也熄滅。
沒有腳步聲。
但門縫裏透進來的影子,卻暴露了來人已經站在了門外。
“蜜啊,是我,五哥。”
來人敲了敲門,喬蜜猛然看向了李特,但李特仍舊如同雕像一樣。
喬蜜不敢出聲示警,因為她看到李特已經舉起了手術刀。
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被捆綁的喬蜜頓時展現在了來人的麵前。
李特突然閃現出來,手術刀果斷刺了過去。
根據前輩們的經驗,刀子捅刺腹部最隱秘,也最難躲閃,捅刺頸部雖然能一擊斃命,但人有本能反應,頭部太靈活,容易被躲。
刀子攘入之時,李特感覺到了不對勁。
為了這一刀,他曾用生豬等各種接近的材質進行了無數次的練習,但這種阻力和手感,全都不對。
雖然實踐跟理論,實踐跟試驗多少會存在一些差距,這全都在李特的預算之中。
但這差距實在太大了。
當他往下看時,發現這位五哥手裏拿著一個折疊起來的編織袋。
這編織袋應該很大,因為疊了很多層,此時就擋在了他的腹部,堪堪擋在了李特的這一刀!
五哥戴著一個碩大的封閉式摩托車頭盔,全黑反光的麵罩,令得李特看不到他半點麵容。
猝然遭襲,五哥慌亂後退了一步,但僅僅隻是一瞬間,他就一個頭錘砸在了李特的臉上。
隻從這一點,李特就萬般確認,這個五哥,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厚重的摩托頭盔作為保護,這個頭錘並未兩敗俱傷,李特口鼻流血,而五哥則快步返回到摩托旁邊,從摩托上抽出了一根鐵管。
這種鐵管隻是自來水鐵管,但都是精心挑選的,這可是鬼火少年精神小夥們的標配。
但這五哥的水管卻不一樣,上麵焊接了刀刃,而且李特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他的摩托車聲音會這麽大。
五哥把排氣管開了口,將這長柄刀塞進了排氣管裏。
此時,這烏漆嘛黑的長柄刀,刀頭竟隱約發紅!
也難怪他大熱天戴著厚厚的皮手套,隻怕他時刻都在準備著抽刀。
僅僅隻是從這一點,別人看到的或許是個時刻警惕的殺手,而李特則萬分確定,五哥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隻是短短的一瞬間,五哥拖著那滾燙火紅的長柄刀,衝向了李特。
焊接的刀刃就這麽砍了下來,然而李特不退反進,撞入對方懷中,刀刃砍在自己的肩膀上,肩頭頓時血流如注,染紅了他大半邊身子。
李特的手術刀卻攘入了五哥的胸口,不過五哥並未當場斃命,可能因為手術刀的刀刃太短,而五哥的皮衣太厚,即便入刀精準,但未能傷及心髒。
滾燙的刀刃卡在了李特的肩頭,傷口竟然傳來茲茲的炙烤聲,一股子烤肉味頓時彌散開來。
李特抽出刀刃,又是一刀刺了過去,仍舊是同樣的位置。
五哥知道李特這是奔著殺人的心思,用力拖扯刀刃,硬生生將刀刃拖到了李特的脖頸處。
他也不顧胸口刀傷,左手死死壓在了刀刃上。
李特也沒法再刺第三刀,而是將手穿插到刀刃與脖頸中間,刀刃割破手臂,似乎卡在了臂骨上。
從頭到尾,兩人沒有發出半點哼聲或者叫喊,如同一場凶險的默片。
然而五哥有體重優勢,那刀刃已經貼在李特脖頸上,隻要他用力往左右拖動,李特就要身首異處!
關鍵時刻,一道人影從旁邊撲了過來,將五哥撞飛了出去。
許落也是豁出去了。
當他趕到現場之時,心中滿是震撼,以及恐懼。
因為那頭盔他見過,十年前見過!
雖然此人的身材變得肥胖臃腫,但這個迪斯科風格的頭盔,卻跟十年前的頭盔人一模一樣!
這一幕勾起了十年前那場火,勾起了血泊中的程老師,勾起了頭盔人逃走前,給他留下的那個身姿。
許落陷入了恐慌之中,躲在大棚的拐角處,雙腳被釘在了地上,根本無法挪動半步。
直到李特被死死壓製,再不行動,李特的腦袋就會被割下來,許落才咬住自己的舌頭,不管不顧地衝了出來。
將五哥撞開之後,許落被腳下的李特絆倒,滾了兩圈才停下,但他很快就站了起來。
“別動!警察!”
聽到警察二字,五哥非但沒有逃走,反而一刀砍向了許落。
雖然不清楚前麵發生了什麽,但許落幾乎可以肯定,李特真的把十年前那個法外狂徒給釣了出來!
因為隻有像他這種窮凶極惡的人,才會非但沒有逃跑,反而想要殺死警察。
情急之下,許落抓起小屋旁的一塊板子,抵在了身前,刀刃劈砍下來,卡在了板子上,距離許落的額頭,也就隻有一指距離。
許落的肌肉記憶被激發,奮力往前一頂,將五哥壓在了身下,用膝蓋壓住他的一隻手,後者無法掙脫,用力一擰,焊接的刀頭留在了板子上,他卻抽出了鐵管,砸在了許落的頭上。
“梆!”
許落抬起手臂格擋,鐵管跟骨頭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梆梆梆!”
五哥發了瘋一樣,水管不斷砸在許落的手臂、肩膀。
許落腎上腺素飆升,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他用身體壓住木板,抓住刀刃,用力一拔,刀刃被拔了出來。
這一刻,許落的雙眼已經被血紅所覆蓋,用力將刀刃刺入了五哥的肩窩。
後者吃痛,悶哼一聲,趁著這個空檔,鐵管梆一聲就砸在了許落的腦袋上。
許落整個人都懵了,腦子嗡嗡作響,視野開始搖晃模糊,身子發軟,壓製力減弱,被五哥一腳頂飛了回去。
五哥丟掉鐵管,撿起了血淋淋的刀刃,走到拚命搖晃著腦袋,意圖恢複清醒的許落麵前。
他如同行刑的劊子手,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