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嘴角露出難以察覺的細微笑容,多年的訓練,早已養成了肌肉記憶。
那人的師刀攘了過來,人群爆發驚呼聲。
也有戴著禮帽的叔伯想要過來阻攔那人,大聲嗬斥,但偷襲者顯然也上頭了。
許落一棍打落了師刀,反手又是一棍,也不知打到了下巴還是什麽部位,那人應聲倒地,吐出一口血,浸潤到水窪裏。
偷襲者從地上彈起來,要撲到許落身上,卻被許落壓製在地,一棍又一棍,毫不留情。
此時許落的腦海中,是破碎的染血碎花裙,是駭人的傷口,是鞋底拉絲的血泊,是滿目的濃煙,是灼人的烈焰,是失去了光彩的擴散瞳孔。
周圍的喧囂消失了,雨聲也聽不到,世界仿佛瞬間安靜了下來。
許落感受到了一股從所未有的快感,仿佛憋了三天的一泡尿,終於**。
“許落!停手啊!”
“停手!”
馮超的聲音如同炸雷,震得許落渾身打了個顫。
那股子快感如潮水般退去,馮超和同事們,足足四個人死死抱住許落,總算是將他製服。
偷襲者躺在地上,滿臉是血,亮著的眸子裏,充滿了恐懼。
鬧騰的人群呆若木雞,即便是最激烈的爭吵,剛才混亂的相互拉扯推搡,都未曾停止的鑼鼓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
“馮所,他襲警,我這是必要措施吧?”
馮超用力去掰開許落的手,想將甩棍奪了過去,但許落卻不撒手。
“我知道,是必要措施,你先冷靜……”
“我沒事,馮所,我很冷靜,咱還要出警呢。”許落拍了拍同事的手,後者鬆開了許落。
許落撿起帽子戴上,正了正,又整理了淩亂的製服,往前走。
來到了扛著將軍塑像的隊伍麵前,許落用甩棍指著隊伍。
“警察辦案,麻煩讓讓。”
隊伍的人麵麵相覷,再看看目瞪口呆的叔伯們,乖乖讓到了一邊。
許落將遺落在路上的一個小皮鼓踢開,皮鼓咕咚咚滾到一旁,他卻立正,如同指揮交通的警察,做了個通行的姿勢。
馮超看著一臉驚愕的同事們,沉聲說:“都上車!”
同事們上了第一輛警車便往前開,馮超指揮後車停在了許落身邊,一臉冷峻地說。
“你也上車。”
“我有車……”
許落可不敢麵對黑雲壓頂一樣的馮超,可扭頭一看,阿勝這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開著麵包車溜了。
“上車!”
馮超不容置喙,許落也隻是訕訕笑著鑽進了車裏。
馮超轉身朝人群說。
“你們辦你們的事,我們辦我們的事,剛才動手的,想投訴的,要賠償的,完事了都去村委說清楚,去村委還是去派出所,你們自己想。”
言畢,馮超默默敬了個禮,轉身上了車,車子發動。
那些村民的眼中,已經再無半點驚恐,眸子最深處,全是野獸一般的仇恨野火!
車廂裏安靜得嚇人。
張如芸驚魂甫定,呼吸急促,馮超臉色難看。
“許落,你這是違反紀律!你知道事情有多嚴重麽!”
許落嘿嘿一笑:“馮所,我不是跟蹤你們,我的任務本來就是熟悉轄區環境,我在所裏閑著也是閑著,這不是出來巡視一下轄區環境麽……”
馮超氣不打一處來:“你以為我在開玩笑麽!這個時候還嘻嘻哈哈,你眼裏還有沒有紀律,還想不想穿這身衣服!”
許落自知理虧,也不敢再狡辯,可憐巴巴地看向了身旁的張如芸。
“芸姐,我腦袋疼……你幫我看看是不是被開瓢了……唉,要是被謝叔知道了,又不知道要嘮叨多少天……”
聽到謝叔兩個字,馮超氣炸了。
“天大地大,紀律最大,就你今天的做法,謝衛安來了也得先揍你一頓!”
張如芸此刻也緩了過來,當即打圓場說:“行了行了,孩子也是上進,這一個月你也沒給他碰什麽案子,心急了一些也情有可原,先別罵了,孩子身體要緊。”
張如芸一邊勸著,一邊從勤務腰帶八件套裏取下警用急救包,為許落消毒包紮。
許落滿臉是血,芸姐一邊清理,一邊忍不住心疼。
“阿落你疼不疼,要是疼的話你就喊,我手腳輕一點……”
許落嘿嘿一笑,豎起大拇指:“媽媽你放心。”
芸姐忍不住笑了出來。
“都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誰是你媽!”
許落這才呲牙咧嘴,嘶嘶喊疼,掐住芸姐的小臂,後者直翻白眼:“剛才不是很勇嗎?現在知道痛了?快鬆手啊你!”
車廂裏的氣氛輕鬆了起來,不過芸姐也著實有些後怕。
雖然隻是被石頭砸破了眉骨,但傷口很深,警用急救包裏雖然有酒精和紗布繃帶之類的外傷急救用品,也隻能處理小傷口。
“芸姐,今天要辦的是個什麽案子?具體什麽情況?”
“出門前不跟你說過了嘛,有人失蹤了,當然,也隻是疑似案子,需要咱們進一步確認,看看是否需要立案偵查……”
“阿芸你不要多嘴,這個案子沒他的份,一會讓他呆在車裏,敢下車就打報告讓他滾蛋!”馮超是真的生氣了。
“馮所……來都來了,不如讓他跟著看看學學也好,再說了,剛才沒有他的話……”
“沒有他就不會有這麽多麻煩!剛剛他打人的時候還有半點警察的樣子麽!”
“馮所……”張如芸還想求情,卻被馮超打斷。
“阿芸,你別說話!”
馮超“震怒”,大家也不敢再說話,就這麽來到了報案人的地方,馮超悶悶地下了車,張如芸愛莫能助地朝許落攤了攤手。
許落也隻能苦笑,眼看芸姐剛要下車,許落喊住了她。
“芸姐,穿上吧。”
許落將一件執勤背心遞給了芸姐,後者才意識到自己的衣服早已濕透緊貼,臉色隱約有些羞紅,但還是感到暖心。
套上背心,她又小聲提點許落說:“阿落,有時候吧,用在女人身上的心思,換到男人身上,同樣好用,甚至更好用哦。”
她甚至調皮地朝許落拋來一個“你懂的”眨眼,將馮超的保溫杯遞給了許落。
許落心領神會,“跟屁蟲”一樣黏上了馮超,後者白了許落一眼,接過保溫杯,悶聲對張如芸道:“你和他說說情況。”
許落暗中朝張如芸豎了個大拇指,都說死纏爛打是男女愛情的真諦,看來男男同樣適用,我芸姐不愧是搞思想工作的!
而事實證明許落的“付出”也是“物超所值”,這還真是個看似簡單卻又匪夷所思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