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半個江湖人,李萬良終究是懂人情往來的,得罪誰他也不敢得罪“公門中人”,更不敢得罪“六扇門”的人。

當許落準備進去“興師問罪”之時,李萬良一臉不情願地走出來了。

“許警官又有什麽吩咐?”

李萬良不斷回頭看自己的鋪子,仿佛隨時會“錯億”一樣。

“你們不是信日遊神嗎?怎麽改信夜遊神了?”

李萬良被揭了傷疤一樣,但吊詭的是,僅僅隻是過了幾秒,他的憤怒化為了虛偽的笑容。

“我們信武將軍這麽多代人了,從未見過這麽興旺的場麵,可現在呢?”

“什麽意思?”這次輪到許落有些看不透了。

李萬良一語道破:“沒有誰會跟錢過不去,你燒香拜佛還不是為了錢?大家不都是這樣麽?哪個靈就信哪個,哪個能讓你發達就信哪個。”

許落頓時明白了,他這話雖然直白,但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不過讓許落瞬間對他們的信仰沒有了太多的敬畏,這麽隨意的信仰,又算得哪門子的信仰?

“現在村廟誰在管?”

許落轉移了話題,李萬良希望能趕快回去賺錢,也是有問必答。

“沒人管,那鬼仔一直不回來,來村裏的人又多,村幹部就打開了村廟,讓這些人來拍照祭拜,平時由我們來打理。”

“他的住處呢?”

“住處沒人敢動他的。”

許落鬆了一口氣,也不再理李萬良,徑直走到了村廟。

不少穿著道袍的青年男女正在拍照或者錄製視頻,他們穿著改良版的道家常服,化妝精致,男俊女美,正在照著台詞念稿子,有些單槍匹馬,有些帶著團隊。

整個村廟其實不大,這些人再加上真正來祭拜的人,基本上擠得水泄不通。

許落好不容易才進到村廟裏,看著夜遊神的塑像,也是有種荒唐的感覺。

在他的印象中,夜遊神應該是凶神惡煞,金剛怒目的形象,可如今的夜遊神,卻是悲憫世人的菩薩程文君形象。

然而這些人根本就不去深究其中的原因,甚至沒有人抬頭去看一眼這尊神像。

每個人都希望能從這裏,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隻要名利雙收,管他神座上都是誰?

許落繞過小小的大殿,準備往後麵走去,卻被一個白衣黑褲,腰帶上掛著一大串鑰匙的禿頭大叔攔住了。

“這裏不能進,在外麵拜拜就得了。”

看他樣子,不難猜測,或許是負責村廟管理的村幹部,亦或者村幹部委派的村裏人。

許落也不跟他羅嗦,直接出示了警官證。

“我跟李特認識,老熟人了,就進去看看。”

那人看了看警官證,再抬頭看看許落,臉色也有些複雜。

“許警官?”

“你認得我?”

鑰匙男不置可否地笑了兩聲,算是默認,讓開一條道,也不再阻攔許落。

許落想想也釋然了。

當初第一次來花麻地,他可是“威風凜凜”,大打出手之下,誰能不認識他?

更何況後來又出了收購站那檔子事兒,而後因為遊神儀式攔路的那夥人,又全都被登記和錄口供,當時可是許落大鬧一場的。

這樣也好,省去不少麻煩。

到了後院之後,外麵的喧囂漸漸被隔絕起來,甚至於氣溫都低了很多,空氣質量都好了不少。

後院並不是很大,庭院裏是一口井,還是手壓式的那種老水泵,再過去一點是曾經被燒過的廚房。

左邊兩間房,一間用來存放各種法器和平時做紙紮之類的,透過窗戶能隱約看到不少紙庫和金山銀山一類的東西。

另一間掛著鎖頭,應該就是李特的房間了。

看著這鎖頭,許落也沒有太多猶豫,走到外麵的垃圾桶,也不用翻,找到一個廢煙盒,將裏麵的錫箔紙抽出來,又回到了房間。

這種掛鎖沒有什麽技術含量,但凡手腳齊全,腦子不傻,多看幾遍視頻教程,都可以用錫箔紙開鎖法等手段,輕易打開,更不用說許落沒入職之前,就已經提前了解過這些扒手和小偷的看家本領。

李特確實很長時間沒有回來了,剛打開門,撲麵而來的是一股子黴味。

想想也是,李特住院的時間雖然比許落短,但自從大棚的搏鬥發生之後,突然事件接二連三發生,李特估計就算回來,也不會留宿或者長住。

看到房間裏的布局,許落知道這就是李特的房間,因為實在太過整潔,甚至可以說,像……像監房一樣。

房間裏除了床,**疊成豆腐塊的被子,放在被子上的枕頭,除此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當然了,現在還沒冷,與其說是豆腐塊,不如說是豆皮更準確一些。

房裏的其他擺設也是一目了然,除了床,就是一張寫字桌,桌邊一張椅子,寫字桌上有台電腦,倒是有些紮眼。

許落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打開了電腦,不出意外,這電腦需要開機密碼。

他完全可以把電腦帶回去,交給技術科的同事來破解,但許落並不認為這有什麽價值和意義。

因為他能想到的,李特也一定能想到,他沒有把電腦帶走,說明這電腦並不重要。

該如何尋找線索呢?

許落不得不靜下心來,代入到李特的角色當中,想象著李特的日常點滴。

他對李特的了解,在此刻,發揮了作用。

睜開眼睛,許落站了起來。

他走到床邊,試著在**打坐,但這不符合李特的個性,因為他有潔癖,不太可能在**做這個事。

他檢查了一下床底,裏麵果然有一張瑜伽墊。

將瑜伽墊取出來,照著地板上一個隱約的色差印記,許落鋪下瑜伽墊,坐在瑜伽墊上,打坐了一會兒,許落再度審視這個房間。

房間實在太空了,根本沒有太多花裏胡哨的東西。

可許落很清楚,李特要謀劃這麽龐大的計劃,除了在腦海中推演,他一定會把重要的東西,都記下來,就好像數學教授需要一塊黑板一樣。

李特的“黑板”,會藏在哪裏呢?

“阿特,你把東西藏哪了?”

許落喃喃自語,閉上了眼睛,又開始打坐。

過了很久,許落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