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逸的臉龐溢著和煦的淡淡笑意,任是誰也不好再說什麽,黑瘦的禮部侍郎執起酒杯訕訕的笑了下,倒也痛快的飲下此杯。

“唉!大女人怎可讓男人給擋酒,遙兒怎麽說也是雲月皇女,怎能這般點的酒量!”月輕揚儼然便存了多灌雲舒遙幾杯的心思,唇角雖是淺笑盈盈,但眼中卻是有絲不可捉摸的別樣眼神。

“嗬嗬……是啊!大女人是不讓男人替酒滴!”雲舒遙的舌頭在嘴裏都打了結,還發表了一下豪言壯語。

隻有風蕭離她最近,扯了下她的衣袖,輕語一聲:“遙遙!”

晶亮的杏眼閃動著迷離的光彩,看著溫潤似玉的風蕭,嗤嗤的笑著出聲:“蕭兒,沒事,妻主我酒量好的很!原先在酒吧我喝倒過三個男人,隻是你們這兒的酒倒是好喝,卻是這樣容易醉人!”

風蕭自是不知這酒吧是個什麽東西,什麽你們這兒,我們那兒的,一聽這話都有些個胡言亂語了,若是再喝下去,不定雲舒遙會說出什麽或是做出什麽離譜的事。

一旁坐著的葵木郎因著有原先的舊識在,便也和舊識們一杯一杯的喝了起來,倒是沒有注意雲舒遙這邊。

風蕭急在心裏,卻是沒有表現出來,見沒人敬酒,這雲舒遙倒是自自斟自飲喝的痛快,心裏無奈的笑了下,但還是瞅準了沒人注意的時候,手掌劈向了雲舒遙的脖頸。修長勻稱的長臂一攬將雲舒遙扶起,雨寒也踱了過來攙起了雲舒遙另一隻手臂。“女王,你看妻主已經不勝酒力了,我們便先告辭了。”

既是人家醉的都已人事不知,也不便在留著再飲,月輕揚笑著點了下頭,淡然開口:“想不到遙兒的酒量還真是淺得很,這般便是吃醉了,也罷,你們便好生的照料著,有什麽事隻管吩咐侍人。”

風蕭等人略一施禮便攙著雲舒遙出了殿門,隻留葵木郎被人拉著說是要再好好喝上幾杯無法抽身,想著這麽多人陪在雲舒遙身邊想是也沒什麽事,倒是心安的又和一幹舊識開懷暢飲。

出了殿門電語便是換下了鳳簫,和雨寒各守一側攙著醉的一塌糊塗的雲舒遙,耳際邊就聽到雷莫一個人喋喋不休的話語,“沒這般酒量,偏生的喝這麽多,每次都喝得像個醉貓似的!”

腳跟著來的兩個侍人想接下這攙人的差事,但電語和雨寒瞥了這兩個嬌嬌弱弱的侍男兩眼依舊的邁步前行。不知為何,這風月國皇宮裏鮮少見侍女卻是侍男一大堆,不過也真是符合了女尊王朝的本真。

本來攙著雲舒遙走路便不大好走,身後還有個絮絮叨叨的嘮叨聲不絕於耳,再說身後還跟著兩個侍人,這般言語會讓遙兒失了多少皇女的威儀。

“雷莫,莫要多言!”於雷莫並立而行的鳳簫終是聽得不厭煩的輕吐出聲。

雷莫看了眼鳳簫緊抿著唇的側臉吐了下舌頭,倒是識勸的沒有在多言,小腳邁動著歡快的腳步跟在後麵。

風華殿上沒有因為賓客的離場而靜寂了幾分,於雲舒遙遙相而坐的月如煙似醉未醉,隻顧低頭飲酒並不知人已離去。

光潔若玉的手將執起的玉杯放到桌案,迷離的眼神望向對麵女人坐的方位,可早已孤孤零零隻剩下桌案和淩亂的酒杯,桌前已空無一人。

月輕揚一直淡漠不語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那眼中滿滿的失落讓她的心跟著抽疼了幾分,自己到底做的對不對,這般折磨到底是折磨了誰?長長的歎息從喉間流溢出來,向著月如煙身後的小童擺了下手,輕言出聲:“扶殿下下去,煮些醒酒茶給他喝下,好生照料著!”

小童輕步走到月如煙身側,微微向下傾身,“殿下,我扶你回去吧!”

那雙原本黑亮的眼睛已經有絲渾沌,頭有些顫巍的看著小童,抿唇一笑間氣質風華如畫中走出的人那般的晃人心神。

“好!走!都走了好!”喃喃低語像是對小童所說也想是說與自己聽一般,說話間那恍惚的視線又是瞥向了那早已人去如氤氳的桌案。

不等小童伸手相攙,月如煙便是扶著桌案想著起身,一個不穩當便是向後退了一大步,差點踉蹌的倒在地上。

“殿下!”嚇得那小童顧不得自己那副小身板一下攬住了月如煙的腰,月如煙這才站穩。

月輕揚也已然嚇得起身,望著月如煙的眼中充斥著隻有慈母再能溢出的慈愛,帶著半分的斥責和半分的心疼說道:“煙兒,怎得喝這麽多酒?”

“嗬嗬嗬……母皇啊!我的母皇最是疼愛孩兒,隻有母皇要孩兒,是嗎?母皇不會也不要孩兒吧!”那眼中閃現的那一抹痛楚和微顫的話語讓月輕揚心疼的厲害!煙兒自小過得輕鬆自在,自打遇到這個女人便這般,剛聽打探來的消息,說是整個下午便在一起喝茶聊天,到了後來不知說了什麽,竟將煙兒傷的哭紅了眼,這般又喝了這麽多的酒,原來是說了不要煙兒嗎?眼底的眸色沉得見不到底,本就冷豔的裝束配著此時的表情卻是真真的看不到豔而隻是看到一片冷寒!

“我的煙兒是最好的,有誰敢不要你!”月輕揚橫眉一挑,說出的話帶著怒意濃重!

“嗬嗬,最好的麽,最好的卻不是她最喜歡的又有何用?”月如煙伸手將小童攙著自己胳膊的手撥拉到一邊,腿腳打著晃卻是口中含糊不清的嘟噥著踉蹌著向前走去。

月輕揚一張冷豔的臉上掛滿冷冽的冰霜,交代著小童好好侍奉月如煙,有什麽事便來稟告。

冷厲的眼神仿佛便是淒厲的寒刀,望著月如煙的背影,握著的手收緊了幾分,那套於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將手生生的硌出兩道淺淺的印痕。

顧不得看殿上還有何人,雲袖一甩晃動藍色的衣裳便抬腳出了殿門,不待隨身侍候的女官問去那個寢宮就寢,便沉沉出聲:“去尚景宮!”

女官倒是想問一下是否宣那個皇妃來此侍寢,但看到那橫挑的眉,緊抿的嘴還有那一臉的冰意便是唯唯諾諾的應了聲:是”便在沒敢言語。

許是月輕揚晚上不曾來過這尚景宮,整個尚景宮籠罩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倒是凸顯了幾分神秘的氣息,女官尖細的嗓音刻意拉長的聲線高呼了一聲:“女王駕到!”

這一聲卻是弄了個人仰馬翻,負責者尚景宮的侍男和女官不曾想女王這會兒會來,便是慌作一團,不過還是先將燭火燃上,一個個急匆匆的低著頭跪於宮門前。

月輕揚此時心裏滿滿的都被自己兒子那失落的眼神填滿,無暇顧及這些人,揮了下手讓那一幹人等退下便抬腳進了殿門。

太妃椅上落座,那女官又將剛侍人送來的茶水遞到了月輕揚的麵前,月輕揚似乎很是疲憊,眼睛半眯著看著女官淡然出聲:“春喜,你也退下吧!我不喚你不得進來!”

那春喜也是跟月輕揚多年的老人,一聽這話便是將拭嘴的絹帕疊放到桌前便反手將門掩上退了下去。

月輕揚依舊慵懶的側靠在太妃椅上,將那玉桌上的茶盞端起輕抿了一小口,望著那手中的清茶想是想著什麽,眉峰微微蹙起,略微思忖了幾許,便坐立起身,“啪,啪”手掌交he拍了兩聲,那占據著整麵牆的碩大的書架卻是應聲緩緩打開。

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從書架挪動而顯現出來的密室裏走了出來,因著本就光線不是太好再加上半張臉上金蝶片覆於上半張臉便是看不出是男是女,也看不出年歲幾何!

隻見那人雙手抱拳,單膝跪地,略微暗沉的聲線卻是有一股嗜血的冷厲散發出來。“屬下拜見女王!”

撫在椅背上的手微抬,淡漠的看著眼前之人,不帶一絲溫度輕語出聲:“夜,我有件事要你去辦!”

“你去丹町殿將在我國和親的雲月國皇女帶來!”說這話是月輕揚臉上又複清冷的神采,說到後麵便有加重了語氣。“不可讓人發現!”

那人隻是拱了拱手,便依舊從書架後麵的密室離去,書架自動閉合恢複原先的樣子,剛才談話的一幕想是沒有發生過一般。

本來想著將雲舒遙一行人安排在離月如煙最近的院子,但這位分一事卻是惹惱了月輕揚,便是又將這雲舒遙的住處改在了風月皇宮最北麵也是離月如煙最遠的地界。

丹町殿上一人酒醉胡言亂語,身呈一個大字趴在床榻之上,口中還含糊不清的嘟囔著什麽話,卻是聽不太真切。

“唉!吩咐那侍人給遙兒煮些醒酒湯吧!不然一會兒定是要難受的!”側坐在榻上的風蕭輕柔的將雲舒遙蹭的髒兮兮的軟靴褪下對著一旁的雨寒他們說著。

“我去吧!”說話間,電語便是轉身出了房門。

“哦,哦,我難受,好難受!”雲舒遙撫著肚子,皺著眉混沌著出聲。

“難受,活該難受,明明人家存了心思猛灌你酒,你還喝的挺美!”雖是這般說著,雷莫卻是手上沒閑著,在桌上的壺裏倒了一杯不熱不涼的水端到了雲舒遙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