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怕雲舒遙不高興,葵木朗早一個大巴掌拍到門板上倒是看看這屋中笑的猖狂邪肆的到底是何許人。雖是有著幾分秋夜的涼意也遠沒有這灰發男人身上所散發的氣場森寒,村長轉頭便見這男人本就清冷的臉上此時更為的冰寒,好像是看花了眼一般,一瞬間竟恍恍惚惚看見這男人眼中仿若有一抹幽綠的光線一閃而過,想是自己眼花了,忙用手揉了揉眼。
幾人正想著這瞎婆今兒的心情也不爽朗,看樣這閉門羹鐵定吃準之時,沒有聽到一絲腳步聲,這門卻是吱鈕一聲緩緩打開了。氣氛頓時有些個怪異起來,若說是正常人打開門也必定是守在門後,這一位還有眼疾的老人怎得走的如此輕巧,門開的一瞬間便沒有的蹤影,隻是聽見裏屋沉悶的聲音傳過來。“門已開了,不是想見我這瞎老婆子嘛,怎得還不進來,難不成還要老婆子我去請你們不成?”
猛不丁的被這瞎婆質問出聲,雲舒遙忙趕著回:“不用,不用隻是這門說開便開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說著一前一後的幾人便來到了屋中,隻聽這瞎婆還好似很不屑的哼了一聲,村長向著雲舒遙幹笑了笑,好似怕雲舒遙會不高興,附於耳前輕聲解釋著:“這性格本就怪癖,現今遇到這事便更……”,雲舒遙隻是回給村長一個了然的淺笑並沒再出聲。
走到裏間才見到一個莫約六十幾歲的婆婆落座在土炕上,年歲雖老但精神卻是很是抖擻,一張方正的臉上,兩道劍眉眉尾向上高挑起,最為突出的便是那嘴角向下有一個如豆粒大小的黑痣,那黑痣的位置是如此的醒一雙不大的眼睛眼角也是向上挑著微眯著望向她們幾人,手中摸摸索索的不知在搗鼓什麽東西。“若是沒打量清,桌台上有蠟,燃著了便能看的真切了。”這話雖好像搶白她們但較著剛才的語調裏卻是有了些許的輕柔。
本來就在打量瞎婆的幾人再聽到這句心裏便有些局促,倒是村長到了桌上點燃了蠟燭,燭火影影綽綽照向幾人的身影都拉長了好多,映射著瞎婆的眼睛也分外清明,雲舒遙不緊有些懷疑這老婆婆是不是真的看不見,那眼中閃現的精亮不像是眼瞎之人能映射出來的,那一副淡定的做派也全不是鄉野之中孤老婆子所能表現出的從容。
那瞎婆好似也能看出雲舒遙她們眼中閃現的疑惑,就這樣盤腿坐在炕上,任憑她們端詳擺出了一副很配合的表情抬起頭,不過不多時,那出口的話語卻是分外冰冷。“這也便看了,看夠了是不是能走了,恕我老婆子眼神不好,不送!”
這明顯的就是逐客令,雲舒遙心中暗自怪自己,什麽話還沒問呢,就被趕出豈不是白走此一遭。“婆婆,你的事我也感到很難過,但……”
不待雲舒遙說完,那瞎婆便又是冷哼了一聲,沉沉的嗓音很是陰冷。“我的兒我難過應當,你是何人你難過什麽?當真笑話!”
村長臉上再也掛不住了,原先就覺得這瞎婆性格有些怪異,雖是不喜言語也不會這般的出口便傷人啊!況且這人是你能說的麽,想著便冷冷的訓斥了一聲。“瞎婆,你怎得這樣說話,人家是貴客也便是好心來看你,你怎得……怎得……”說完看向雲舒遙搖了搖頭。
“哈哈哈,好心,她難道不是懷疑我與此事有關,說是看我其實是想考證一番吧!”哈哈哈的冷笑了幾聲,便摸索著下了炕,等她站下雲舒遙這才發現這瞎婆背雖有些駝,但身形卻很是魁梧,一步步向雲舒遙走近,眼睛裏有些不明的東西流轉波動。
“你想做什麽?”葵木朗看著婆子一步步的向雲舒遙逼近,握著雲舒遙的手卻是一緊,將雲舒遙拽到了身後。
“哈哈哈……原來是個奶娃子,竟還靠男人護著。”雲舒遙越發的覺得這瞎婆的眼睛絕對不瞎,因著她從那眼中流露的不屑是那般的明顯。
那瞎婆在幾人身前轉了一圈,在牆角一個石頭台子上摸索著拿了一個好似草棒的東西,便又顫顫巍巍的爬到了炕上,並不再看他們幾人,而是自顧自的縷著那草棒,沉聲說道:“若是無事,好走不送!”
村長看向雲舒遙嘴角露出比哭好看一點點的訕訕笑意,哈腰低頭輕聲問著:“你看,要不我們走!”
在瞎婆說話之時,雲舒遙沒有再打量這個怎一個怪異形容的了的老婆婆,晶亮的杏眼繞著這晦暗的茅草屋四下打量,無論是地上擱的還是牆上掛的都和尋常農家沒什麽兩樣,但怎得心中就是覺得有絲較於普通人家不同之處。
眉峰擰的仿若麻花,越是急於解開這心中所惑,這心中的焦急卻有更勝一籌,但也不好再多做停留,直直的看向依舊盤坐在炕上的瞎婆,輕柔的道著:“那婆婆自己珍重。”
瞎婆並未言語,隻是喉間含糊不清的咕噥了一聲。幾人便緩步渡出了房門,可就在轉眼的一瞥中,竟讓雲舒遙找到了原本心裏的那份詭異感覺的源頭,在房門後麵的牆上赫然掛著一隻碩大的蜈蚣還有一條蛇曲曲彎彎的盤在上麵,房門打開便被掩在了門後麵,怪不得雲舒遙剛才沒有發覺。
瞎婆的第六感神經仿佛極其敏銳,竟能感知到雲舒遙前行的腳步在木板門旁稍作了停留,不等幾人相問,便沉聲說著:“這些毒物是老婆子用來泡藥酒的,一到了冷天,我這眼睛便分外難受。”
“哦,婆婆的眼疾是的好好醫治才好!”雲舒遙對著瞎婆似是關切的說著,但細瞧便會發現這唇角有了一絲明顯的笑意,好似找到了這病的缺口。
“呀!婆婆,你身上是個什麽東西啊?”雲舒遙看向瞎婆焦急的大聲說道,那陣勢像是一步衝上去將那活物扯下用腳踩死一般,村長和葵木朗都被雲舒遙的這一聲咋呼驚了一下,循著雲舒遙手指的方向看去,哪有什麽東西啊!連隻飛蟲都未成發覺。倒是一旁的鳳簫清朗的眼眸微微彎起,唇角含笑看向雲舒遙不言不語。
本想著這些人也便走了,可被雲舒遙著猛不丁的一咋呼,瞎婆一時沒反應過來,手在身上拍打了兩下,眼睛也微眯著看向身上,哪有什麽東西啊!明明什麽也沒有,抬頭剛想問雲舒遙哪有什麽東西啊?就見這丫頭一副得逞的笑意,心中立時一暗,唉,瞧我這老婆子哦,竟上了這丫頭的當了。
雲舒遙知道再是多說也沒有根據,這瞎婆看樣道行還深的很,還需一點一點的追尋著揭開這種種的緣由。向著風蕭和葵木郎遞上了一個走的眼神,便出了房門,隻是似是自言自語也好似略有所指一般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人在做,天在看。”
這瞎婆聽到這話,嘴角緊抿成線,扶著炕沿的手卻是一緊,這力度拿捏著相當好,這石頭炕沿卻是在雲舒遙前腳踏出房門才碎裂成縫掉落下來。
冷厲的劍眉越發的挑的老高,眼中一抹詭異的眼神稍縱即逝,唇角卻是向上一彎,嘴角的黑痣細看下來卻是有幾根毛發隨著唇角的扯動搖擺抖動,於其說是笑,不如哭來的安穩,因著這笑意卻是冷的瘮人。
本想著放你們一馬,誰知道你們自作聰明,那老婆子我便送你們一程,也給我那可憐的兒在地下做個伴。隻見瞎婆下了炕來,在桌邊取了一隻碗,將那牆上掛著的蜈蚣和蛇取下,咬破手指向著這兩個毒物頭上滴下一滴鮮血,那本是一動不動的毒物卻似剛睡醒一般,擰著那駭人的身體來回的蠕動。
又向碗中滴了幾滴血,看向這兩毒物嗅到自己的血的味道,那癡迷的蠕動的模樣,竟是嗬嗬的笑了幾聲,對著這幾欲扭在一“起的兩物,喃喃低語:“醒來吧!小家夥,醒了就活動一下筋骨,好好的打一場。”看著這兩物明顯的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蔫著腦袋耷著頭,又柔聲哄道:“打吧!打吧!你們誰打贏了,這美味的鮮血便讓誰食用,小家夥們,還等什麽呢!”
這瞎婆對這些東西說話的語氣卻是像哄孩子般的輕柔,不過這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不溫柔,看這兩物光顧著搖頭擺尾的嗅著香氣迷醉的神情,不禁怒從中來,眼中閃現一絲陰霾之色,用手生生的將這兩物擰在一起,那兩物這才忿忿不平的扭打在了一起,那蛇對著這數不清腿的家夥吐著紅紅的信子,那蜈蚣也不示弱的對著那蛇張牙舞爪躍躍欲試。
“這才乖,好好的打,狠狠地打,你們便是打的越凶,分泌的毒液也越是純淨啊!嗬嗬嗬……”一陣陣的狂笑將這荒坡上的茅草屋顯現的越發的詭秘於陰冷。
瞎婆將這一切做完,取出了她覺得還算是比較純淨的黃綠色粘稠的毒液,才將這兩物複又掛在了牆上,這兩物也著實奇怪,一動不動的蜷曲著身子就如雲舒遙剛見到的那般,若是不知道定不會知道這倆還是活物。
攥著那裝有毒液的瓶子,看著一旁立著的橫木衣架上的一件男式長衫,臉上的憤恨更濃,抿緊的嘴一張一合,陰冷的聲音如九天寒冰。“兒啊!你生前受人欺淩,死了娘親再不會讓我兒這般了,十九個了,已經有十九個下去陪你了,想必你不會再寂寞了吧!再不會怕沒人跟你玩了,你等等,一會兒娘親再送幾個侍候你的人下去,我兒在下麵就不必吃苦了。”說完這話,瞎婆的臉上流露更多的是娘親看著自己孩兒的那抹慈祥的笑容。
說完這話,似是深情的凝視了屋裏一遍,便從屋中僅有的一個樟木櫃子裏取出一身黑衣徒自換上,推開房門身形一縱便沒了影蹤。
從走出這茅草屋,雲舒遙幾人好似都在思索著什麽事,一路無話,那村長幾次想開口,但見雲舒遙等人神情凝重便緊隨在後麵也沒再言語。
隻聽雲舒遙向著那灰發的男子低聲好一通的交代,雖是沒有聽太真切,但也聽清了那句“這瞎婆絕非凡人。”
什麽,這瞎眼的婆婆自己還不清楚,不想著找到病因,跟一個瞎老婆子糾纏不清,到底為何?唉!心中微歎一聲,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