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外,葵木郎還未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利劍般的眉蹙了一下,光影一轉,恪守職責侯在殿外的小月絲毫未曾察覺,便是到了房裏。
看到地上摔的七七八八碎的不成樣子的酒壇子,還有榻上像醉貓一樣斜趴在榻上竟是一條腿還耷拉在地上的女人,冷眉更是一挑,薄唇緊緊抿起,掩不下的怒意浮於臉上。
胸腔裏就像是有著一股哧哧燃著的火焰,攪得他的氣息更是粗重了幾分,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幽綠。這是第幾次了,上次為了這個男人要死要活,這次又弄得自己半死不活的,她到底想要幹什麽,難道他們一個個的關心就不夠,而隻有那個男人才是她真心在意的。
“酒,小月,我要酒……”趴在榻上的身子擰了下,口中含糊不清還嚷嚷著要酒。
縱使剛才刻意壓製著心底裏的怒意,再聽到這句時,也隱忍不住的一步跨到榻前,將雲舒遙的身子扳了過來,那手中的力度自不會是憐香惜玉的。
“疼,疼……”雲舒遙皺著鼻子哼哼著,雖是沒有意識,但還是伸手想要將禁錮自己手臂的如鉗子一般的手拿開來。
看著原本嬌美的臉上已然消瘦了一圈,臉上更是像蒙上了一層大紅布一般,還有那輕聲吐出的話語,葵木郎心底的怒意霎時決堤,手上也不再是剛才那般,輕柔的將雲舒遙的身子放平,扯過榻上的薄被給她蓋起,隻是在做這一切時心裏長歎了口氣。
側坐在榻沿靜靜的看著昏睡著細長的眉還微擰著的女人,手指不由自主的撫向那緊蹙的眉心,想要撫平那抹憂愁那抹孤寂。
小月推門進來,手中端著白玉小碗,猛不丁的看到榻前坐著的男人,嚇到手中的碗差點端不穩的摔到地上,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看到葵木郎陰鬱的臉色,忙緊著福了下身子,說著這是月皇妃差人送來的醒酒湯,囑咐著須要陛下喝進去。
葵木郎起身接過小月手裏的碗,一個淩厲的眼神撇過去,小月極識相的輕步退了下去。
一勺一勺攪涼了,才將雲舒遙的身子扶起,給盡數喂了進去。
溫熱的藥湯灌進腹中,雲舒遙覺著剛還火急火燎的胃裏舒服了幾分,而身上靠著的暖暖的地方更是讓她覺得像暖意融融的火爐一樣,縮起身子又向那處溫暖偎了偎,葵木郎看著如小貓般蜷偎在身前的女人,邪魅的唇角向上柔情的揚起。
不知過了多久,墨黑的夜幕緩緩拉下,宮燈盡數燃起,而小月因著對葵木郎這份懼意,不敢貿貿然進來將燭火燃上,此時的禦書房一片漆黑靜寂。
“水,我要喝水。”雲舒遙張開了睡意朦朧的眼睛,對著屋裏的一片漆黑說著便扶額坐起。
察覺了她的動作,順勢一提讓她的身子能更舒服一點的倚靠著,但話語出聲卻是沒有這麽溫柔。“還知道喝水,要不要讓小月再拿壇酒來?”
雖是頭腦還有些暈乎,但不需相看便能猜出身後靠著的倒是何人,聽著他帶著些許怒氣的話語,心下像是做錯事的孩子默不作聲的低下頭去。
縱使想著等她酒醒千般怒氣萬般話語的好好說說這個女人,但看到這副乖巧的樣子也不忍再說她什麽了。眼角的餘光瞟向一側的燭台,指尖一彈,紅燭依然盡數燃上,跳躍出淡淡柔和的光線。
“不是喝水嘛,喏”葵木郎輕步踱到桌前倒了杯清茶遞到了雲舒遙的手裏。
雲舒遙還以為依著葵木郎的暴脾氣會嗬斥她一頓,想不到竟是給她端過杯茶來,這才敢抬頭看葵木郎一眼,看著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上隻有濃的化不開的柔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怒意,才端起茶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個見底。
“你這女人沒事喝這麽多酒,你說……”葵木郎接過已經喝空的杯子放回到桌上,說道。
“我不是,不是……”雲舒遙小聲嘟囔著像是蚊蠅叮嚶。
“我知道你心裏所想,隻是惱你但憑著自己的猜測就暗自傷神,如若不是這般,你這幾日也不去看雨寒一眼,他會怎麽想。”手指為梳給她梳理著一頭亂的不成樣子的發絲,這副溫柔的樣子,與那張邪魅至極的俊臉毫不契合,但他手下輕柔的動作,到是輕車熟路的一下一下梳的仔細。
若說人有時就是這樣執拗的鑽進牛角尖怎樣也出不來,就差一個局外人能輕輕點撥一下才能茅塞頓開。雲舒遙現在就是這般,聽了葵木郎的這番話,伸手拍了腦門幾下,便著急忙慌的起身,一身酒氣熏天的衣裳也顧不得換的就想去雨寒的院子。
葵木郎眼眸中閃過一絲苦澀,但轉瞬還是開心釋懷的比較多。他不願看到她傷心失落的樣子,所以她開心,他便會快樂,雖然他曾經不止一次的自私的想過能獨享她的愛,但是他更多的知道,沒有他們那幾人,這個女人必不會快樂。而這幾年的生活,他們一個個的都融入了共同的生活,缺少哪一個,這個家都會是殘缺不完整……
夜已深,能聽得到池塘邊蛙鳴聲聲傳來,還有小蟲不時的與這高亢的叫聲打著節拍的和聲配樂鳴唱著。
雲舒遙連步輦都急不得的,一手提著裙擺隻顧著向雨寒的院子跑去,好像自己跑的慢了雨寒便會平空消失一樣,葵木郎倒是不急不忙的跟在身後,走的像是閑庭信步的悠然自得,因為他絕不擔心會被雲舒遙落下,自己身形一轉比著女人一路的飛奔還來的神速快捷。
看著一路向前跑著的腳步卻是越跑越慢,最後直至滯住,還以為是這女人跑的累了,搖搖頭暗自使了些許力,立時便來到雲舒遙的麵前。
“怎得了,可是跑累了?”葵木郎的身形魁梧健碩,站在雲舒遙的麵前整整要高出她一頭還多,看著跑著臉上紅撲撲煞是好看的嬌美的小臉,一抹柔情浮與眼眸,寬大的手掌寵溺般的揉了揉雲舒遙的發頂,溫柔的問著。
“不是,是,是我有點害怕了。”雲舒遙剛還衝動的隻顧向前跑,卻是越發的到了雨寒的院子,心裏那作祟的魔障又跑出來了。
“怕什麽,不是還有我嘛,你還有我們呢!”葵木郎牽起雲舒遙的小手握在厚實的掌心裏,拽著她向雨寒的院子走去。
可還未到院子,便迎見了秋兒低著頭嘴裏還咕噥著什麽差點就撞到了她倆的懷裏。
“秋兒,這麽晚了,不在裏麵侍候著要到哪兒去?”雲舒遙看著秋兒看到她時先是愣怔了一下,眼眸中卻是閃過一絲慌亂來。
“我,我,是想去尋陛下,我家主子今個兒一點東西都沒有吃下去,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