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一次見到鬱識已經過去了三天。

第一天,聞恪控製不住想鬱識那天說的話,讓他負責是什麽意思,他還會來嗎,他什麽時候來,今天還是明天。

第二天,聞恪每隔十分鍾就會看一遍個人通訊端,明知道特別關心有特殊聲響提示,可他還是怕自己錯過消息。

第三天,聞恪忍不住開始自我安慰,鬱識應該是太忙了沒空吧,他那麽日理萬機,每天要處理的大小事務一堆。

到了今天,聞恪浮躁的心情已經沉澱冷卻了,他不會再想鬱識什麽時候來找他,隻是,他也無心工作了。

聞恪憔悴地癱在沙發裏,整個人內心都是崩潰的,他不想承認,他後悔了,不能和鬱小識聯係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叫人生無可戀。

他悲憤捂臉,隻能將自己選擇的這條路硬走下去。

聞恪勉強打起精神,起身洗了把臉,弄了點能量配置餐來吃,以前嫌棄的食物現在也嚐不出任何味道了,吃山珍海味還是能量配置餐沒有任何區別。

聞恪已經整理好所有的武器裝備,隻等在312化工所裏,徹底解決蕭重明。

這幾天還沒有什麽風聲,聞恪偶爾也會關注全球網上的新聞,一切還是風平浪靜,不過聞恪肯定,鬱識一定知道了。

聞恪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鬱識會不會是因為看過了那個視頻,所以才沒來找他。

聞恪一想,一股涼意瞬間從頸椎衝上腦頂。

——鬱識,會相信他的吧。

一定會的吧,他自己說過的話不能反悔。

這要擱在以前,聞恪怎麽都不會質疑這點,可鬱識突然的失聯和沉默讓他恐慌,他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做任何事。

聞恪雙手捂住臉,用力將額發向後一捋,他又忍不住打開個人通訊端看一眼。

什麽都沒有,空空如也,什麽也不是。

聞恪抱臂在屋內來回踱步,愁緒浸染了他渾身每一個細胞,這樣懸而未決真的會讓他發瘋,哪怕鬱識真的不相信他,告訴他也好啊,這麽吊著人是幾個意思。

“不能這樣吧,”聞恪以手扶額,表情卻比哭還難看,“這怎麽親了還翻臉不認人呢。”這回可是鬱小識自己主動的啊。

時間在聞恪的焦灼中艱難流逝。

突然,門鈴“叮——”的一聲重響,差點把聞恪嚇得魂飛天外,他蹙緊眉不耐煩地去開門。

然而,下一秒他就愣住了,眉宇全部舒展開來,“你怎麽來了?”

聞恪盡力將自己上揚到快要壓不住的嘴角繃直成一條平線,他甚至站得靠邊,就為了方便鬱識進門。

可出乎意料地,鬱識隻是抬頭十分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下一步動作,也不說話。

聞恪一下子意識到氣氛的緊繃,他原本的暗喜一掃而空,真正成了麵無表情,他實在摸不準鬱識對他什麽態度。

鬱識冷笑一聲,他從來都沒有用過這麽冷淡疏離的語氣,鬱識還沒說話聞恪心裏就先咯噔一聲,直覺鬱識要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果不其然,他一抬眸,說:“聞恪,我今天是來逮捕你的。”

“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有效證據,你涉嫌牽扯製造陰諾森一案。我已經,沒有辦法相信你了。”鬱識說著甚至往後退了兩步。

而那距離不大的兩步幾欲讓聞恪心髒都被緊緊攫住,難受地喘不上來氣,他的心髒被鬱識緊緊提起又重重摔地,還踩上兩腳,聞恪簡直痛不欲生。

他現在嚐到自食其果的滋味了,可他毫無辦法,隻能將苦果艱澀咽下,“你要逮捕我?”

“是。”

鬱識毫不退步,甚至在說話間拿出一副鏈拷,手銬的銀色寒芒明晃晃地刺痛了聞恪的眼睛,他不可控製地睜大瞳孔,凶狠地盯向鬱識。

鬱識今天穿的實在是太規整了,長官製服,腰帶,徽章一樣不落,連平時慣穿的白襯衫都被沉穩肅黑的長官製服束地隻留一截衣領在外。

他穿的是這樣一絲不苟,工作態度更是嚴謹負責,聞恪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鬱識公事公辦的樣子簡直能把他勾地五迷三道,可鬱識穿成這樣,卻是為了逮捕他。

聞恪痛心疾首——

其實隻要他情緒冷靜一點,就會發現,逮捕這樣的強製措施怎麽可能隻有一個人來執行呢,可他實在是太痛心了,前幾天鬱識的難受現在成倍地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聞恪最後滿心滿眼地看向鬱識,仍懷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冀,問他:“你真的要逮捕我嗎?”

鬱識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走到他麵前,“哢嚓”一聲,手銬不由分說拷住了他的雙手。

聞恪心碎點頭,往後踉蹌了一步,在手銬扣上的那一瞬間,他腦中完全炸成一片空白。他甚至沒有去想,該什麽時候擺脫掉鬱識的桎梏,該怎麽解決眼下的危機,他的機敏、反應在鬱識麵前完全形同虛無,他隻是迷茫而又遲鈍地在想,鬱識竟然真的逮捕他了。

他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

鬱識拽了一下手烤的烤鏈,聞恪就跟著他亦步亦趨走了。

鬱識走在前麵,狡黠的光在他眼中一閃而過。唔,他還以為聞恪會發現他連手銬都沒有鎖呢,原來聞恪也並不如他表現地那樣淡定啊。

鬱識想到這個認知,心情有點愉快,既是演戲,那就演全套吧。

聞恪被鬱識帶上車,坐在副駕駛座上默不作聲地注視眼前不斷後掠的景色,腦中仍是一片空白,他正襟危坐目視前方,然而那發直的眼光卻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他在用餘光拚了命的覷著鬱識。

這難道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嗎?

聞恪呆呆地想,心情十分沮喪。

鬱識自然注意到了那道明晃晃的目光,他隻當看不見,不急不徐地載著聞恪兜圈子。

“……鬱識,”聞恪聲音喑啞,這不是他本來的音色,隻是他現在心情十分難過,甚至非常委屈,鬱識真的不相信他,他隻要一想到這點,就難受地無法呼吸。

“什麽?”

鬱識的聲音還是太冷漠了,這樣的冷漠聲調,聞恪隻在第一次地下城見麵時聽他說過,此後的鬱識從來沒用過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聞恪根本就聽不得鬱識這樣對他,這太痛苦了,他之前以為自己能夠忍受,現在卻發現他根本承受不住。

“你那天,”聞恪用力深呼吸,才把心裏無法言說的酸澀給壓了回去,他睜大眼睛轉身麵朝鬱識,“你那天說,要我負責,你——”

鬱識不等他說完,輕笑一聲,不以為意地打斷他:“不過玩笑而已,我記得聞先生也說過,你膩了,煩了,不想繼續了,而且——”

鬱識驀然頓住,聞恪屏住呼吸,心裏升起一股希望,“而且,我們根本就沒在一起,在光闌學院那天我還沒有答應你,不是嗎?”

聞恪一腔期待碎成了渣,再被鬱識這番話無情地碾成齏粉,風一吹,原地散了個幹淨,他幾乎連話都答不上來了。

聞恪不可置信,傷心欲絕,悲憤難平,各種複雜的情緒幾要把他吞沒。

怎麽可以,鬱識怎麽可以說放就放下,他明明為自己——

現在卻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聞恪怎麽都無法相信,他委屈地眼圈都泛起紅,甚至隱約閃爍著水光,他把頭偏向一邊,不願再看鬱識。

可沒過幾秒,他又沉默著把頭轉了回來,今天不看以後怕是更沒機會看了,他舍不得。

他就那樣委屈又固執地瞪著鬱識,原本的假裝徹底全部龜裂脫落,鬱識在車前鏡中欣賞聞恪此刻精彩的表情,差一點繃不住笑了出來,現在知道錯了吧。

鬱識心情十分美妙。

而聞恪心情就不大美妙了,他看鬱識始終不再說話,心情愈發難受,再加上時間不斷往前推移,他馬上就連鬱識的麵都要見不著了,這叫他怎麽接受。

聞恪痛苦難當,但他沒有忘記時間,他大概知道什麽鬱識會停車,那是他唯一可以掙脫逃跑的機會,到時,他可以先用手銬將鬱識圈進自己的領地,最後再抱一次他,運氣好的話,沒準他還能再親親鬱識。

時間就快到了,和聞恪預估地差不多,鬱識緩緩降下車速,就是現在——

聞恪猛然一個側襲,他本想著趁鬱識還沒反應過來,將人困在雙臂之間,再順勢抱到腿上最後再和他親近一次,可沒想到——

“哢噠。”

手銬因為沒有上鎖而在聞恪這樣用力的突襲下自己解開了,手腕猝不及防一鬆解放。

聞恪:“……”

鬱識:“……”

聞恪表情交替變化,最後幾近扭曲,他抬眸見車窗外熟悉的家門口景色,氣憤質問:“你一直在騙我?”

場麵一度尷尬,鬱識完全沒料到這種結果,他急忙補救,“不是,我沒有,我隻是想讓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

“所以根本就沒有逮捕那回事是嗎,你逗我玩兒,看我難受地生不如死你很高興?”聞恪驟然逼近,狹長鳳眼危險眯起。

如果鬱識警惕心還能再高一點的話,他就會發現那瞳孔裏壓抑著怎樣風雨欲來的風暴,可惜,他太相信聞恪了,並沒有將其當回事。

“是,可是我——”

“我”的音才發出一半,後麵一半已經完全被聞恪吞進嘴裏。

他的呼吸和話音被盡數掠奪,鬱識還沒開始反抗,就被聞恪察覺了意圖,他的雙手被聞恪牢牢抓住,完全動彈不得。聞恪吻地是那樣凶狠急促,鬱識舌尖都在發麻發痛,他忍不住往後瑟縮,可是,他的腰直接被聞恪單手攬住,緊緊貼住了聞恪的胸膛。

鬱識想要劇烈掙紮,就在這時,聞恪卻突然好心放過了他。

鬱識被吻地眼角忍不住洇出淚光,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雙手都還沒來得及活動一下,就被聞恪手疾眼快用手銬一把銬上了,方才他沒有真的上鎖,可聞恪卻是結結實實真將他鎖了起來,雙手推至頭頂。

鬱識心裏突然害怕,他這次好像玩大了。

“……你……你要幹什麽。”鬱識艱難吞了口唾沫,濕潤的眼睛無比可憐地眨巴。

然而聞恪並不心疼他,這就是個騙子,騙子不值得人心疼。

他熾熱鼻息纏上鬱識敏感的耳垂,一字一句無比清晰:“你知道我有多想這麽幹嗎,還沒有對你表白時我就想了。鬱小識,你真是太調皮了,我原本害怕嚇著你,但現在看來,你簡直膽大包天。”

聞恪急促喘著氣,他快要壓不住周身的火欲了,在鬱識驚愕的眼光中,鋪天蓋地的吻便迅猛密實地落了下來。

“不,聞恪,你不能——”鬱識緊張的聲音消弭在兩人緊貼的唇齒間。

“我沒什麽不能的,沒跟你表白時我就親過你,你這麽耍我,我該怎麽懲罰你才好呢,嗯?長官,你自己說。”聞恪眼裏滾起熾烈的火光。

鬱識長官製服被一把扯開,原本一絲不苟甚至略帶冰冷氣息的冷色調製服被揉成一團,扔在了後車座,鬱識修長的脖頸幾乎被吮到揚起,而他卻隻能緊緊抓住聞恪的肩膀來抵抗聞恪帶來的巨大壓迫力。